“今夜徐州还不睡,汀岸月明马不停。”
虽然徐敬慈被困在徐州回不来,但他还是会偶尔捎一两句话来。
大概是真的无聊的吧,或者说看押他的地方有几本闲书正好能供他消遣,让他也学着大文豪们作诗作词。
依照宋却对徐敬慈的了解,此人绝不会闲来无事看书,肚子里估计没什么笔墨。
如今能借着元稹的诗化用编上一两句,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她把诗句之后一大堆的絮絮叨叨看完,“今日无事”“京城安否”“身体安否”。
都是这些话。
可是徐敬慈还不忘加上一句:“回去一起赏花看月亮吧,这叫风花雪月。”
宋却摩挲着落款的名字,在莫名生出的无尽惆怅后,把层层叠叠的信纸收好。
宋却喜欢别人的信,就连宋皋禹寄往江南的信,她都会抱着一种难言的欣喜去看。
因为无论关系好坏,写信的人都要一点一点地构思句子,然后花上一点时间,删删减减写在纸上。
就连代笔的信她也喜欢,至少信纸对面是个能喘气的人。
这样她就能抱着好奇,去猜对面人的心情,去猜对方写信时的晴雨。
旁人为了信件花了这样的心思和这么多的时间本就让人蠢蠢欲动,再一看信封,写着“宋却亲启”,她就更喜欢了。
不过多年来她没收到过几封,一开始对宋皋禹的欣喜也逐渐趋于平淡。为数不多的一点儿信件,写的还都是正事,她都没办法用读信这件事偷偷放空。
天气回暖,春三月已至,手头的事务还很多,偶尔把徐敬慈的信件翻出来看看已经很奢侈了。
她看了眼窗外,细雨未尽,难怪困倦。
后来徐敬慈从穿着他白马春风的衣装返京,那天似乎开了玉兰花……宋却其实记不太清了,因为当时的情况从凶险变成了无语,这两个极端来回转变,让宋却只能在心里偷笑。至于玉兰到底开没开,她还真的没有注意。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徐敬慈。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玉兰开没开,但是现在自己身边就有一枝。
之前以为他除了傻就是蠢,没想到是个至纯至善的脑残。好像没什么事情能阻挡他长成现在这副模样,从酒楼匆匆一瞥的初见到如今的并肩而立,他从没变过。
此时这个傻子正伸手去接檐外的雨,然后激动地跟她说:“凉凉的,可舒服了!”
宋却:“……”
出来闲逛是临时起意。
他们两个人的空闲时间不多,但正赶上新官入朝、玉石场的事水落石出、祭祖加紧筹备的时间。
忙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想着偷懒,宋却也不例外。
她率先从政事堂离开时,里面办公的所有人,无论老少,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各自的闲暇时光。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徐敬慈,他笑嘻嘻地问:“走啊,翘了公务,我们闲逛去。”
但是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正值谷雨,比前几天的雨要大上许多。
而且前几天,他们刚在街上经历过一段还算是愉快的交谈。
宋却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这样不行。
于是转身回去换了身衣服,才拎着伞出门。
两把伞的距离太远,宋却盯着某个屋檐下方避雨的行人,突然计上心头。她把伞递到那人手里,说:“着急的话就先回家吧,我已经到了,用不着伞了。”
那人说了声谢谢后红着脸接过伞跑走了。
然后宋却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徐敬慈。
不知道徐敬慈在那一瞬间想了些什么,他先是茫然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伞蠢蠢欲动,然后恍然大悟,对着宋却露出“我懂你”的神情,并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
宋却欣慰地看他。
然后苦大仇深地跟他一起站在空无一人的屋檐下。
宋却:“……”
她偏头看了一眼徐敬慈,心里说不出的无语凝噎,无数情绪堆叠,成了一声淹没在雨声里的微不可察的叹息。
然而徐敬慈十分敏锐,他立马回头:“怎么了?”
随后在看到宋却无奈的神情时慌忙道歉:“……抱歉。”
宋却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她只是想跟徐敬慈以正当理由共打一把伞,徐敬慈只是想以正当理由和她待在一起。总的来说,两个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但她看徐敬慈面露纠结,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徐敬慈挠了挠脸,沾染上春雨雾气的双眼望向她:“我还是不如宋大人的。”
宋却失笑:“为什么这么说?”
“我都没想过把伞给旁人,让他们快点回家。”徐敬慈朝她笑了笑,“我只想跟你一起走路。看到你把伞给别人,第一反应是太好了,可以和你撑一把伞了。但你又那样看着我……”
他刚刚伸手出去捉雨,脸上难免沾了雨水。宋却看着那几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低落,忍不住用袖子替他擦了擦。
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真的心有大爱胸怀天下呢。
可在这场绵绵密密的雨里,她只想跟他挨得更近些。
宋却的神情柔和下来,可嘴上还是说:“不重要,你不给出那把伞也没关系。雨迟早会停的。”
她偏不说自己藏在雨中的私心。等这场雨一过,青石板路重新干透,她这点隐晦的欢欣也会跟着雨水一同蒸发。
徐敬慈沉默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却,然后默默垂下眼,短促地轻笑一声:“你还留着呢?”
宋却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出门前把徐敬慈之前给的绒花戴在头上了。她平时出入都是朝服,发饰什么的都不能太惹眼,今天好不容易得空穿了次常服,当然要把心意戴在头上。
她收回手,背靠着墙壁站好。先是瞥了他一眼,才说:“只是一时找不到东西戴。”
“都好几个月了,旧了。”
宋却笑说:“若是某人常在京城,兴许还有新的。”
徐敬慈还没说话,就被其他声音打断了。
“整日困在小情小爱里,怎么宋大人不在政事堂指点江山了?”
宋却顺着声音来源看了一眼:“你不也不在。温雪音。”
温雪音撑着伞站在雨中:“下雨天自然要回家收衣服的。”
宋却:“那你快回去吧,等雨停了就只有猪头羊头等着你收了。”
负责祭祀的温雪音面上划过不明显的讥讽,但嘴里还是说些了软话:“没伞?要我借你们俩吗?”
宋却笑着摇摇头。
等温雪音走了,徐敬慈立刻说:“那我给你再做一个。”
“一个就够了。”宋却说,“太多了反而犹豫,你还是多留点时间看会书吧。”
“我看了!我前段日子看了不少呢。”
“嗯嗯,看出来了。”
“这也能看出来?”
宋却静默良久,开口说道:“你给我的信里,不都写了吗?”
徐敬慈突然福至心灵。他的信里可没写自己在看唐诗。
原来他写的东西真的有人仔细看,不过对方毕竟是宋却,她好像对任何人给的信都会看得仔细。
是在想别人的信里有什么她不曾见过的情绪吗?
徐敬慈试探地问道:“你游历的数年,都有什么趣事?”
宋却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只是想知道我过去的事吧。”
“当然了,”徐敬慈非常直白,“我想多听一听,我不聪明,猜出来的兴许不对。”
“好啊。”宋却说,“礼尚往来,我说一件,你也必须讲一件你的事给我听,怎么样?”
“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
宋却和徐敬慈都被吓了一跳,他们二人歪头看去,原来是秦渊渺。
徐敬慈:“你怎么在?”
“我早就在了啊,”秦渊渺打量的目光游移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是你俩非得面对面讲话,你又把宋大人的视线挡住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没问题?”
徐敬慈看着秦渊渺,不禁想到他早早就见过宋却,甚至还能说是半个青梅竹马,越想越觉得自己来得实在太晚。
宋却从徐敬慈身后探头出来:“你也翘班了?”
秦渊渺得意地昂头:“当然。我还拉上了李筠,但他不好意思过来。李筠,来啊,打声招呼!”
说到底,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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