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那天,江牙儿去了镇上,受尧鹤安相邀,去他府上聚聚,上次回绝去他府上当差之事,尧鹤安那表情,很是失落,惹得江牙儿自个儿都困惑,他何故这样看重她?
“江兄,这几日夜里不戒严,今晚长街上更是热闹,不如你晚些走,咱们结伴去赏花灯,可好?”江牙儿被拱得心痒痒,她本就贪玩,自然顺应。尧鹤安带着她在府上闲逛,宅子最末端有个阁楼,取名思乡居,屋门被锁着,尧鹤安手抚上铜锁,面容悲寂,
“这是我阿娘生前住的地方,娘亲病逝后,就再没人进去过。”
这是他首次提及他母亲,江牙儿才知晓他娘亲不在世,一时语塞,
“你,你莫伤心,阿娘在天生看着你,你难过,她必定不好受。”
她是能感同身受的,逃难那年,江牙儿眼睁睁看着亲娘断气的,那种锥心之痛,永生难忘。
“我没和你说过我母亲吧?”
尧鹤安不顾形象的在坐在廊檐台阶上,江牙儿顺势坐在他旁边,静静听他讲。
“你可觉得我长相不似一般汉人?”
他侧脸歪着脑袋问她,叫她重新审视他的容貌,江牙儿点点头,
“这儿,和我们不一样。”
她指了指他的眼睛,尧鹤安的瞳仁带着淡淡蓝光,与他们不一样。
“我娘是外族,我的眼睛随了她。”
尧鹤安母亲原是乐坊的一名舞女,名叫雅伦。谁也不知她是怎么流落到此处的。尧老爷见她貌美,成了她的座上客,只是有一日,雅伦说有了身孕,是尧老爷的。尧老爷起初不信,他年岁已近而立,至今无所出,妻子吃遍药方,肚子始终没有动静。不单单是府上的正妻怀不上,连安排住在胡同的外室也怀不上。他才知道毛病是在自己身上。原打算从兄长家过继一个孩儿,可那异族舞女却说有了他的骨肉。他虽有疑虑,照旧将人带回府上,十月之后,瓜熟蒂落,除了那双眼,真真像极了他。尧老爷对这唯一的血脉极尽宠爱,连带雅伦也偏爱几分。只是生产后,雅伦身子一直不怎好,更不爱与府上的人接触,尧鹤安一直交由正室养育。
“母亲总是郁郁寡欢,总是说思念远方的家人,希望有一日可以带我回西域。”
尧鹤安落下一滴泪,仰头望着天,回忆着母亲的面容。
耶律德古临终前,伏在夫君的膝上,嘴里一直哼唱着家乡的童谣,十分令人动容。
“我虽没见过你母亲,可我知道,她必定貌美善良,才能把你生的这般俊朗心善。”
江牙儿心中有触动,由衷说道。她第一次见尧鹤安,他便出手相助,她虽未宣之于口,但一直记着他的恩情。
“哦?那我问你,你可要如实回我。”
尧鹤安一扫颓靡,起身撩了撩衣袍,笑着问她,“你且说说,我与宋钰廑,谁生的更俊俏?”
“那自然是你,尧兄可谓是皎如玉树临风。”
她溜须着,逗得他开怀大笑。
“我记得你家中有妹妹,我倒十分好奇,你妹妹可像你这般巧言能语。”
江牙儿虚虚一笑,没接话。等天色黑了,长街上比白天更热闹,歌舞升平,百姓们肩头抵着肩头,不少人戴着面具,面具上画着各式模样,有的青面獠牙,有的憨态可掬。道路两边的商铺挂着红灯笼,红光照亮这一方的夜空。小贩们的吆喝声络绎不绝。江牙儿跟在尧鹤安身边,时不时被人挤一下,她身子单薄,尧鹤安怕她走丢,好兄弟似的勾住她的肩,
“瞧,杂耍队伍来了,看看去。”
前方有七八个人踩着高跷走来,嘴里喷着火,招来一片叫好声。江牙儿一个劲鼓掌,跟着吆喝,尧鹤安又拉着她去了摊位前,买了两幅面具,她选了个画着猫脸的,笑嘻嘻的扣在脸上,尧鹤安的画着虎脸,两人各自戴着面具,在这街上更无拘无束。今夜这处有许多未结良缘的少年少女,江牙儿起了玩心,问尧鹤安可要在今夜寻个好姻缘。
“前面那位姑娘我觉着很美,身姿窈窕,貌美非凡,不若你上前问问是哪家的?”
话才落,那位姑娘碰巧回眸,似在张望着寻人,这一回首,果真是千娇百媚。
“你怎不去?”
尧鹤安稳稳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意思,反问起她来。
“我?在我心中,郓城最美的娘子是宋宅里的巧姐,那才称得上得貌双全。”
说起巧姐,她才想起要买胭脂,到了胭脂铺,各式的胭脂水粉摆了满柜子,江牙儿看得心痒痒,她再顽劣野蛮,到底是个女儿身,也是爱美的。她未曾用过胭脂香粉,从前是没闲钱买这些,如今纵使手头宽裕了一些,可买了也不能用,白白瞎了银钱。
“这个,还有这个,全都要了。”
选了两样,一份赠巧姐,一个送四喜妹妹。她盯着胭脂的眼神在发光,尧鹤安挑眉逗她,问她见了女人们的玩意儿,怎喜气成这样。
"江兄买来送意中人?”
“送巧姐。”
她掏出银子递给掌柜,尧鹤安拿起胭脂盒子,在手中把玩,
“你家中有妹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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