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家往事
“你姓顾?”汤县令突然开口向面前的顾青彦问道。
周围的人都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县令大人为何要这么问,就连顾青彦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只说,“是的,我姓顾。”
汤县令点点头,那应该就是了,他接着问道,“顾绍安是你何人?”
顾青彦一惊,“乃是家父。”
汤县令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但此刻听到确认仍然是一阵惊喜,连忙问道,“你怎么到此了?你父亲他可同来了?”
随即意识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围好多人看着,于是转头就对随行的下属们说道,“我和这小顾夫子有些旧识,你们就别跟着了,让我们单独说说话。”
转头又对顾青彦说,“你们现在住在何处,我们过去细说。”
顾青彦听到这话,心中也颇是好奇,想知道这是何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且看着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于是带着汤县令就向自家的房屋走去。
其余人自然识趣地没有跟上,心里则在嘀咕,这顾夫子竟然和县令大人是旧识,尤其刘村长,没想到还会发生这一遭,一时也不知道这对他们村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你们就住在这儿?”汤县令见着眼前两间简陋的茅草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父亲可在里面?”
顾青彦此时已经知道这汤县令原来是父亲的旧友,曾经还受过父亲的资助和恩惠,原本一直有在通信的,但后面因为汤县令来了庆国后才无奈断了联系。
他小时候甚至还见过汤县令,那时候汤县令上京赶考,就是借住在顾府的,只是他还太小忘记了。
如今因为他和他父亲长得颇为相像,加上又说姓顾,汤县令这才认出了人来。
此时见这汤县令还以为他父亲也在,满心高兴地想着要见到老友了,顾青彦一时竟然有些不忍说实话,不过都快到院门口了,还是说道,“汤伯父,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啊?”汤县令不由得止住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们虽然断了几年书信,但我知道你父亲身体可是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只见那一抹温和从眼前少年的眉宇间流失,他的眼神
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隐隐透着一抹憎恶,“父亲他为奸人所害,污蔑他叛国谋逆,被狗皇帝下令斩杀了!
已经过了近半年,再说出来,他心里的恨意还是无法平息,想他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父母早亡,相依为命的父亲忽然被抓被斩,而他来不及反应又被迫逃离,此时心态没有崩溃已经算是他坚强了。
听了这话,汤县令更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这这,怎么可能,你父亲最是正直和忠君爱国的,怎么可能会叛国谋逆?
他和顾父同乡,当年一起考中举人,自己蹉跎后一直不得进,但顾父则顺利考中进士,还一路官运畅通,心里多是对朝廷和皇帝的感激,怎么可能去叛国,他怎么都是不信的,完全说不通啊,他叛国为个啥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青彦说道。
其余的他也不想多说,左右不过是官场站队倾轧那些。
这几年他父亲看不惯几个皇子斗来斗去,完全不顾下面百姓的死活,很是谏言了好几次,不知道就得罪了谁,竟然陷害他叛国谋逆,老皇帝竟然那么昏庸,都没有细查竟然就定罪判了,一个品官员就如此轻易被斩杀了,多么讽刺啊。
“能臣良将纷纷被害,庸碌无能之辈窃居高位,那大金已是亡国之相!他叱道。
其实他很聪慧,刚考中秀才那年便看出了这一点,那时他就劝父亲激流勇退,却被一心忠君报国的父亲斥了一顿,没想到几年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汤县令见他神色有些不好,连忙稳住自己的心神,拉着人进了屋子里,也不嫌条件简陋,就在床沿上坐下,安慰道,“你父亲,这也算是以身证道了,我多年前就和他说过要小心说话小心行事,是他自己不愿的,想必他也知道危险,只是忍不住为国为民多说一些,好在你还好好活着,也算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顾青彦此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平静地说道,“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父亲是为了维护正义之道而死,虽然我不认同他所求之道,但我尊重他的选择。
听到这话,汤县令不由得点点头,赞赏地看着眼前才十六七岁的少年,见他眉眼间已经颇有些坚毅,遭此大变,还能有如此心境,属实是难得,可见绍安兄把孩
子的确教得很好。
随即想到刚才县丞所说的他不由得赞叹道“刚夸你写得一手好字我还不信但现在我信了因为你父亲也是一手字写得非常好我还笑说过他能次次考中多半是因为这手好字。”
顾青彦这时候才想起来确实有个汤伯父一直和父亲通信此时听到他说起父亲以前的事情一时觉得颇为亲切。
汤县令随即又问道“你怎么没去你外祖家?反而来了庆国这里?”
“我娘已经去世那么多年外租父和外祖母也都已经过世便和外祖家已经少了联系加上当时情况紧急又听说南边正在遭灾就一路向北来到了此处。”顾青彦解释道。
听说当时还有人追杀汤县令恨恨地骂道“那些个祸害!害国害民!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谁挡了他们的路竟然要人性命
他也没想到短短几年大金的官场就已经混乱成这样不过其实他离开时候已经有预兆了选官用官不看真才实学全靠行贿受贿和谄媚这才逼得满腔抱负的他不得不离开。
他拉回思绪继续关心地问道“我记得年前你便考中了秀才你父亲还特意在写给我的信中提到了这事。”
顾青彦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透露你是有功名的庆国如今正是缺人才的你这秀才身份去县衙谋个职位是肯定能谋到的说不定我们就能提早见到了不过现在也不迟看你想不想去县衙你可以来我手下先做个事或者想去别的县我也有几个好友可以去打听打听。”
顾青彦摇摇头。
“也是你父亲说你聪慧不输他当年当年十四岁便考中秀才要是没有生变估计现在已经考上举人了在庆国如今举人便可直接选官要不你还是继续读书吧考个举人甚至进士今后的起点更高如今小小年纪就去做事确实有几分不足不美。”汤县令颇有耐心地说道。
顾青彦再摇摇头放慢语速认真的说道“我已经很久没看书了无心再科考只想在这乡村里做个夫子能养活自己便行。”
他虽然想通了父亲是“求之有道得之有命”但免不了自己心性有些受到影响有些心灰意懒起来在他看来官场处处是纷
争和尔虞我诈,他不想参与其中。
“年纪轻轻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汤县令板起脸来训斥道。
这一声骂惊了顾青彦一下,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因为父亲也如此训斥过他,当时他见父亲整日为官场之事愁苦,也曾说过类似自己不再科考的话,父亲便训斥他。
只是如今他心意已决,不再想科考或为官之事,因此这训斥也没有动摇了他。
汤县令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想他年纪轻轻便遭此人生大变故,一时想岔了也是自然的,又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如今休息一下也好,调整一下心态,乡试在后年,你若想通了,再来准备也还来得及,今年县里应该会重启县学,到时候你若想通了想继续入学,尽管来找我,你本身就有秀才的功名,进县学是没问题的。”
说着他打量一下四周环境,又在身上掏了半天,只找出来一块碎银子,塞给了顾青彦,“我身上没带甚么财物,就这个你先拿着,等回去后我再送一些过来,你怎么说也是京城长大,你父亲虽然为官清廉,但好歹品大员,你如今这里也太艰苦了。”
顾青彦拒绝道,“我现在做夫子能养活自己,不差钱的,不需要您的接济,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定会来开口的。”
汤县令见他坚决,便也没有再勉强,“你这学堂开得挺好的,有教无类,也算是造福一方了,你能安心在此处教学,算是解了我的大烦恼了,只是你年纪轻轻便囿于此,我到底于心不忍,庆国如今和大金完全不一样,玄明帝是一代明君,希望你还是尽快想通。”
两人又是细说了一番,直到外出摘野菜的瑛娘回来,这才一起回到了学堂处。
此时刘村长他们还等在那外面,见二人回来,顿时一喜,迎了上去。
“这小顾夫子,是我一老友的儿子,没想到竟然来了我们永安县,还当上了夫子。”汤县令笑着解释道。
众人连连说竟然有这等缘分。
顾夫子去上课了,学生已经自学够久了,他要进去再上课教学了。
汤县令则又在刘村长的带领下,把这处祠堂改造的学堂好好逛了一圈,见此处位于村子中间,地势平坦,周围还有好大一块空地,思索一番后便说道,“你们村附近还有后坡村、向前村两个
村,我们上次去走访的时候发现,他们也都有学龄幼童,只是暂时没地方去上学。”
“县衙出钱帮你们把这处学堂拓宽,把学堂规模扩大,再找人和你们顾夫子配合,一起开一个乡学,刘村长你看可不可行?”
刘村长自然无不同意,这乡学能开在自村,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另一边,刚说着不差钱的顾夫子,很快就体会到囊中羞涩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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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全村修路
不日,县衙便拉了现成的修路队过来给前坡村修学堂,在原有两大开间的基础上,又拓宽了一倍,一下子变成了四个大开间,能够容纳上百人,整栋建筑在这村里更是显加气派了。
专门对接那两个村的衙役走访回来,得知另外两个村小孩要稍微少一些,不过想上学的加起来也有五十来人了。
只是这么多学生,已经抵得上一个私塾的规模了,顾夫子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县衙于是又找了两个衙役来给他打下手,所以他实际上升职当了堂长或校长了。
只不过是一个乡村小学堂的校长,学生男女老少都有,还层次不清,有的初识得几个字,有的一个都不识。
不像之前的私塾,需要考核一番后才入学分班,如今只能按照年龄分成四个班,每个班如何排课,如何统一进度,如何和两个衙役分工合作,可把小顾校长好一阵忙活,好一段时间才把这间乡学初步推上正轨。
只是如今四个班的学生都颇为害怕顾夫子,就连王青花都忍不住觉得他有点严肃吓人了。
殊不知其实是年轻的顾夫子,害怕镇不住场子,天天特意板着脸。
而学堂刚修完,刘村长就浩浩荡荡地开始在村里修路了,他觉得随着学堂的开办,村里汇聚的人会越来越多,而他们村很可能发展成为一个镇子,顿时建设本村的积极性大涨。
趁着最近农闲,赶紧组织了村里人先把这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修好,全村二十八户人家,每户都要出力。
“为啥那韩家只要出一个人,我家却要出个?”村里的孟大娘不服气地说道。
她家是这前坡村的土著,本就不满这些外地人,对这刘村长也是颇为不服气,奈何她们本村的土著实在太少,
一共就只有四户人家,只能任由这些外地人在前坡村做大,满腹的不满无处发泄。
刘村长见这站起来说话的又是那孟家的老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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