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的焦点很快就从聂远山一家三口，转移到了慕时卿这边。
慕时卿没有喧宾夺主，有技巧地拔高话题的深度，并不露痕迹地将表现的机会留给聂司卓。
聂司卓也不负期待，各种话题都能应对自如，这本来就是他的强项。
而方才借着父母的托举，才能在众人面前露露脸的聂司珵根本插不上嘴，即便聂远山几次强行抢话，想要给他机会表现，他都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焦点转了一圈，又回到聂司卓身上。
慕时卿站在聂司卓身后，不时喝一口酒，姿态闲散得像个局外人，可对面的张翠却清楚是谁帮聂司卓扭转的局势。
她目光阴沉，看向慕时卿，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慕时卿身边的陆斯年瞪了回来。
除此之外，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聂司卓也目光幽幽地看向了她。
她下意识地昂了昂下巴，像是在用姿态表明，她不仅是这场晚宴的女主人，还是聂家的女主人，聂司卓现在表现得再好，也不过昙花一现，只要有她在，聂司卓绝不会有出头之日。
聂司卓勾起嘴角，眼里却不见笑意：“爸、阿姨，过两天就是妈妈的忌日了，我想去拜祭一下她，告诉她，我回来了。”
两声称谓，一个诉求，重新定义了张翠在聂家的身份。
在场的其他人，除慕时卿和陆斯年外，都面面相觑。
这些人不是不知道聂家的那些破事，只是碍于情面，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加上时间久了，也逐渐淡忘。
聂司卓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是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他才是聂家的长子，他爸婚内出轨，在他母亲过世没多久就把人领回了家。
张翠根本不配当聂家的女主人，聂司珵也不过是个私生子，聂远山更是个不忠于感情和家庭的渣男。
相对于张翠为他编造的那些虚无缥缈的谣言，这样的一家三口，才更应该被人唾弃和厌恶。
聂远山压抑怒火，咬着后牙槽斥责道：“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也不看看场合。”
聂司珵见机报复，讽刺道：“哥，你是在国外待太久了，不懂国内的礼数吗？还是没有人教？”
他本意是想说聂司卓没妈教、没有教养，却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兄长的不是，也是一种很没教养的行为，何况聂司卓前面还暗讽他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没资格也没立场说这样的话。
可惜聂司卓草包一个，完全没听懂。
慕时卿在这时很轻地笑了一声，看似不带情绪，实则讽刺感拉满，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其他人不像慕时卿那么有底气又傲慢，都装模作样地不吭声。
聂司珵也不算特别迟钝，很快就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正要向慕时卿发难，张翠先开了口。
张翠倒是沉得住气，假模假样地责备起自己儿子：“司珵，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说完笑着看向周围人，“他们两打小就这样，喜欢互相斗嘴闹着玩。”
其他人讪讪赔笑，有人想要缓和气氛，接茬道：“是啊，兄弟就是这样的，都喜欢打打闹闹。”
聂司卓却不买账：“打小？打多小？我怎么记得，好像是8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司珵，司珵也不过才比我小一岁。”
这话的杀伤力，比前面任何一句的杀伤力都大。
跟直接说聂远山是在他母亲怀孕时出轨的，没什么区别。
周围的人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有暗暗吃瓜看热闹的，有假装听不懂的，有尴尬想要离席却不舍得走的……
聂远山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肯定一巴掌就下来了。
慕时卿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聂司卓去找聂远山谈判，两个人会打起来。
而一旁的张翠终于有些绷不住，但同样不好发作，扶额故作柔弱地左右晃了晃，她本来是打算往聂远山那边靠，演一出夫妻情深，可聂远山现在正气头上，哪有心情“怜香惜玉”，她不得已只能靠到自己儿子身上。
“妈、妈？你怎么了妈？”聂司珵紧张地喊叫，宴会厅的其他人都闻声看过来。
聂远山强忍着抽人的冲动——这回他想抽的是聂司珵这个没点眼力见的蠢货。
怎么一个个的都在挑战他的情绪底线。
“叫什么？还不快扶你妈妈去休息室？”他现在恨不得这母子俩快点消失。
聂司珵匆匆忙忙地带着张翠走了，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聂司卓瞥了两人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聂远山，他本来想再拉一波仇恨，问聂远山为什么不去关心关心自己的挚爱，身后有只手拍拍他的腰。
他心领神会，适可而止，没再火上浇油。
其他人赶紧借口离开，顺便去传播看戏的心得。
原地逐渐只剩下聂远山和聂司卓，慕时卿也不好多待，转身带着陆斯年一起离开。
他们离开后，聂司卓少不了挨聂远山一顿训，不过他觉得聂司卓不会在意。
因为这一仗，聂司卓不仅赢了，还赢得很漂亮，往后圈子里流传的不再是聂家长子如何如何不学无术，而是聂氏长子忍辱负重，逆袭归来，跟恶毒后妈和不学无术的私生子弟弟争家产的豪门狗血故事。
人都是有同理心的，即便是看热闹，也会下意识地倾向于没有道德错误的一方。
陆斯年却有别的看法，他摇头道：“他这样做也太极端了，现在正是积累人脉的时候，这么做怕是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慕时卿问道：“名声？好印象？这些他之前有吗？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极端，是因为他已经无法通过常规手段，去争回自己该有的权益。”
此前的人生被无情颠覆，所以才明白，想要赢，不能循规蹈矩。
聂司卓跟他，是一样的人。
陆斯年沉默地垂下眼睫。
慕时卿说的这些，更像是其接手慕氏后一路走来的概括。
聂司卓跟慕时卿，居然如此相似。
那么，慕时卿这么帮聂司卓，是因为在聂司卓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生出了恻隐之心吗？还是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他抬眼望想要寻找答案，却发现慕时卿正死死地盯着宴会厅入口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外国男人。
他从没在慕时卿脸上看到过如此失控的表情，专注、震惊，似乎连灵魂都在震撼。
这让他不得不跟着打量起那个外国男人。
男人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左右，五官精致，更像是混血，无论用东、西方审美来评判，都很有魅力，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用现在流行的形容词表达，就是老了的法拉利。
慕时卿……该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吧？
呃，他居然有点理解聂司卓看到他时的心情了。
就在这时，那个外国男人不知道是察觉到这边有人在打量他，还是本来就已经注意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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