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水帘倾泻而下,迸起半人高的水雾,裤脚很快浸透了雨水,沉甸甸裹在腿上。借着拧干裤管的功夫,内监的余光不时扫过孤立于阶下的身影,他纠结了片刻,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扯开袖摆蒙在头上,迈步冲进茫茫雨幕之中。
“娘娘,皇上今个正忙,几位大人进去半晌了,还没见出来呢。天寒雨冷,娘娘先回宫吧。”
“无妨。”姚岁嵘执伞的手微转,伞柄倾斜,匀给他大半遮蔽,语气淡然:“本宫今日前来,为的仅是一个交代,无意耽误政事,候着便是,公公不必再劝。”
殿内的争执声忽地戛然而止,不过很快,又你一言、我一语,纷扰起来。那内监见她心意已决,只得躬身应诺,转身迈着小步匆匆折返,敛气屏声,侍立在御书房一侧。
姚岁嵘眉峰轻蹙,仅凭这几句吵嚷,足以分辨殿内都是哪几位尚书,只是她伫立了半晌,传出的尽是诸臣议论,而最关乎全局的圣意,却是迟迟未闻。
她又在阶下静候了片刻,不知皇上说了什么,御书房内总算渐归平静。俄顷,朱门敞开,走出几个身着官袍的男子,瞥见她时,眸中虽有诧异,却也不失礼数,略略拱手俯身。
姚岁嵘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没过多久,便听先前那内监扬声禀道:“娘娘,皇上宣您进殿。”
她久未踏足御书房,更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主动登门。方进门,便见李旭一手拄着额头,一手揉着眉心,模样瞧着甚是狼狈,她顿时明了,那几人磋磨人的功力依旧不减当年,忍了一下午的郁气总算有所释怀,反倒暗忖,方才在外头时,该多给那几个老东西好脸。
她自顾自寻了处地方,安稳坐下,接过内监奉上的热茶,轻轻呷了一口,驱淡了几分周身的寒气。杯盏落下,才听李旭压着愠怒,沉声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她单刀直入:“扬州的案子,姚陇接不得。”
李旭面上倦色未散,转瞬间覆上一层阴鸷,目光中带着凌冽杀意,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她垂下眼睫,睫毛轻颤,掩去眼底的厌恶,随即轻舒一口气,语气恭谨而哀婉:“臣妾与皇上相识数载,论亲,皇上是家父门生、挚友之夫;论疏,皇上为君,臣妾为臣。于情于理,臣妾万事自当以皇上为先,不敢有半分偏私,所以扬州之事,还请皇上另谋人选。”
“你方才也看见了,兵、吏、刑都不想接这烫手山芋,户部在忙年末的官员调派,礼部忙着祭典,你让朕,从何处另谋人选。”李旭收回了目光,随手翻开一本奏折,看了两眼,又烦躁地扔到她面前地上:“水坝溃决,弹劾工部的折子多如蝗虫,无论从轻从重,至少这工部尚书是留不得了。”
姚岁嵘捡起奏折,粗略地翻看了一番,妥善合拢,放在手边,缓缓道:“皇上是想,除掉整个工部。”这话是不容置喙的肯定,李旭面色沉沉,并未反驳,她接道:“扬州水患已逾半月,银两拨了,粮草送了,可实际有多少能到百姓手里,皇上比臣妾心如明镜。这是一桩大案,皇上想借此案,将工部中所有玿王的羽翼尽数铲除,可州府彻查至今,仍无定数,皇上觉得,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李旭冷哼一声,“工部是玿王的钱袋子,这些年吞进去多少,真当朕一无所知。不出两月,定能查出他们在水坝上贪墨的账目。”
“玿王就是拿准了皇上的心思,才向其余五部施压,让这案子无人敢接。”
李旭点点头,仔细翻阅着户部上报的文书,“这些氏族,案子不接,平灾倒是积极。”
“臣妾正是为此而来。”姚岁嵘低下头,目光落在折子的落款上,指尖汲取着杯沿的热意,神色沉静无波:“扬州不远,但正值入冬,平灾必定寒苦,哪个世家子弟受得了?不过是想着他们与玿王过往甚密,有玿王一句话,州郡四方必定配合,这一行既能中饱私囊,又能占个好名声来沽名钓誉,为入朝铺路,何乐而不为?”
“既然乐而不为,你又何必替姚陇推诿。”
“能得皇上器重,是家兄之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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