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云走进惠云的屋里时,见到她姐姐正在伏案看一个账本子,忙说:“二姐姐,你这一胎刚怀上还不到两个月,不要过于劳累,对你自己不好。”
张惠云抬起头,朝妹妹笑:“你放心吧,我好得很,也不觉着难受。这孩子是真贴心,一点都不折腾人。我还打算去五闲楼帮忙置办几场状元宴呢。”
张善云劝道:“孩子都没坐稳,我的姐,你可就别想着制宴了。”
张惠云放下账本,一手按在本子上。“我再制一两场,应该就攒够钱可以买个两层楼的铺面了。如果钱还有多,我还想再买个大一些的院子,可以多两个屋,等孩子生出来,请两个乳母来家里帮衬。”
张善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半个多月前表姐来看诊,也说想要买院子。怎么你们都在想买院子呢?”
“丽贞看着不声不响的,却是个有主意的,可比福广有主意多了。”张惠云见善云正在吃她的蜜煎,伸手去戳她脑瓜,“你也跟丽贞学学,长点心眼儿,别就知道吃吃喝喝。”
张善云又拿起来一个果子,嘴里还在嚼。“姐,我就吃你几个蜜煎果子,以后还你就是了。”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叫你趁着养容膏的医铺盈利不错,多攒点钱买个铺子,再买个院子。”张惠云就事论事道:“以后嫁人了,什么嫁妆都比不上房契地契。揣再多银子首饰,都免不了要贴补婆家。可是铺子院子就不一样,那是在衙门盖了章的,就是你的,谁都拿不了。”
闻言,张善云停下了手,听出来她话语中的华点,“姐,你拿嫁妆贴补婆家了?”
惠云笑得尴尬,忙扯开话题去:“没有的事,就给些日常贴补,就跟我以前贴补大嫂嫂一样,没多少钱。来,诊脉吧。”
张善云心里觉得心疼姐姐,又说不得什么,只得从诊箱里取出手枕,给姐姐诊脉。边搭脉边说:“我这侄子侄女可好着呢,这脉象铿锵有力,宛如高山鸣鼓。”
“怎么说的,你以为更夫打更呢?”惠云被逗笑了。“这果子你爱吃,我给你找个帕子包起来,你拿去医馆里吃。”
善云连忙按住她姐姐的手,“我自己能买,姐,倒是你最近也不出门,每天的吃食可还好?我带了家里厨房做的素火腿、煎鱼、挂卤鸭和羊肚羹来,晚上给你加菜。上次我叫俊疏给你买来的青脆梅都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再叫他去买。”
“好。”张惠云止住手,然后看着妹妹取出来笔墨记录下她的脉案和药方,欲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善云拿来的这些吃食,最后大多是进了婆母和小姑的肚子。可她若开口叫家里别拿来了,让婆母知道了知道了,兴许又要大闹,反而惹得善云担心,还是不说了。
写完之后,张善云抬起头道:“今日匆忙,我得先回去医馆了,我把药材交给许大娘子了,你可记得喝啊。”
张惠云已经是微笑的神情,点了头,送她出门。
送走善云之后,她的婆母许金氏过来她房里说:“惠云啊,小姨子又拿了好些药材来,你下次给说说,叫她在医馆里煎好了拿来,不然你在厨房里煎药,整个屋里都是药味。”
惠云温顺的回话:“母亲说的是,是我没考量周全。这样吧,我把炉子拿进屋里煎。”
“那不好吧,回头文彦回家看见了。”许金氏皮笑肉不笑的摆了摆手。
张惠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也淡:“我和官人说,母亲怕我误了时辰药都冷了,所以煎完了药把炉子拿进来温着。”
许金氏对这个说法尚算满意,便说了好,又拿腔作调地说:“对了,小姨子拿来那些菜式我看着太油腻,你怀着身子,吃这些不好,我叫你妹妹来拿去吃些。”
“好,小姑子正在长身体,是该多吃些。我正好也没什么胃口。”
婆母听了满意地走了,张惠云站在原地,视线环游了半圈,又略低头坐到桌边,继续开始翻账本。
*
庆历三年,位居宰相之位长达二十年之久的吕夷简退居二线,官家重用范仲淹,任命其为宰相。当年九月,范仲淹向朝廷上奏《答手诏条陈十事》,陈述关于内政改革的计划。其中,关于削减州县等地基层官吏数量的方案,在地方上激起了轩然大波。
(注:详参《宋史》)
张善云从医馆回到家时,显然感觉到今日家里气氛不对。
大哥张升照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早早回到了家,坐在饭厅里,面色低沉。张娇云坐在边上,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
张善云第一反应是想起了上半年时表姐所说的朝廷要改革的事,莫非大哥的官职,被这场改革给革除了?
坐在饭厅里的二人没有一个先开口,边上站着娇云的女使惜月,朝着张善云摇头。
张善云没看明白她这暗示是什么意思,实在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便开口说:“今日怎么厨房还没开饭呢?我去厨房看看,叫他们抓紧些。”
张升照头都没抬,一手在桌上扣了扣桌面,斜看着她:“你坐下,我特意叫他们晚点。”
善云闻言,坐到娇云边上,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娇云撇过脸,擒着眼泪,不去看张升照。
善云不敢问这两人发生了什么,只得问个别的:“大哥哥今晚是有什么事吗?可是在等什么人?”
张升照的语气略微和缓了些:“怀德一会儿要来家里吃饭。我叫你嫂嫂去多准备几个菜了。”
“怀德哥哥要来?”
善云有些惊讶,自从开年上来,他好久没有来过家里了。
张升照点了头,又对张娇云说:“你回自己屋里去吃吧,等会儿叫厨房给你送到你们院里。”
张善云也站起来,顺着话头说:“那我也回……”
“你坐下。”张升照眉头紧锁,甩出来一句。
娇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又哭起来:“堂哥,你为什么就不肯帮三郎的大哥去求求情呢?你坐到州判的位子上,不可能连说句话的劲都使不上吧!三郎的大哥哥做得好好的,突然被罢官,难道官家不给个说法?”
张升照伸手掐住了自己的眉头,给自己提神,看得出他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就算要给个说法,也不是给你一个说法。况且,吕家大郎这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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