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鹭!”
吴忧掀帘子进来。却见红鹭手一抖,正在擦拭的弓箭哗啦掉在地上。她连忙凑上去帮着拾。
却见红鹭一手抚着胸口,一手伸出来指点着她一惊一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男……男女大防不懂啊?”
吴忧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他究竟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想起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红鹭的狭长的眼睛瞪成了铜铃的样子,也是不容易了。
“哎,说真的,你怎么那么闲?不都是负责安防吗?你老实说是不是办错了事儿不让你当重任了?”
红鹭斜了她一眼,:“瞧不起人不是?主帐那边正经的还没开始呢,不过是陛下先许下几个彩头,暖暖场罢了。都是些小打小闹,不是重头戏。
红鹭一面说一面将箭矢都安放了规整。
要说起来,这麒麟卫一旦出行。这行头可真不是盖的。暗红色的劲装又有纹路。两袖口紧紧束着,穿戴有护臂,配同色的黑色皮甲腰封。头上是同样绣纹的暗红色抹额,中间嵌着金属麒麟再配以长剑,很是威风。
“算了,哥哥我心胸宽广就不计较你这隐瞒之罪了,”红鹭大啦啦道:“别说哥哥不带你,实在是你身手有限。这无比的热闹,你在旁边看看见识见识热闹得了。”
红鹭的俊脸突然凑了近前来,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可别真的提着篮子去给我捡栗子去,堂堂麒麟卫捡栗子,成什么样子?”
吴忧耸耸肩。红鹭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面子。大不了她不去就是了,可以捡蘑菇。回来正好加个汤。
说起来这秋狩不愧是国朝盛世。实在是跟宫中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旷野山林之中旌旗高扬,来的头一天三军并列,枕戈待发,实在是看的人热血沸腾。连她都跟着冲动了一把,恨不得立马就掺了进去。
不过被红鹭毫不客气的揪着后领子回来了。
这家伙嘴里边口口声声男女大方,就是膈应她呢。自己动起手来倒是不管男女大防了。
麒麟卫的驻扎之地,离陛下的王帐极尽。不过他们怎么往前凑,基本上都是窝在帐篷里,周围走走看看各处。倒是能看出许多不同的人情来。
吴忧方才明白,为何秋狩如此震撼人心,今年尤其不同,几乎是明晃晃的震慑之意了。
听着红鹭他们闲谈,便知道今年的阵仗搞得极大。如今外边马蹄纷飞,好儿郎们策马深入林间。气氛已然是热起来了。
她和红鹭二人走出帐篷。到了一处小擂台前,往前一瞅又都是熟人。
吴忧瞧着那擂台中央的长桌上明黄色的绸缎盖着的彩头。不由得感慨:“昨儿是青玉玉如意。大前天是一只赤金琉璃簪。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搁在那儿的,就不怕人偷了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吴忧熟识的禁军道:“真要有人有本事偷,当咱们兄弟们在这儿是吃干饭的吗?”
场面很是轻松愉快。像这样的小擂台场地设了许多,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大家同喜,往年每场这个时候也是禁区军和麒麟卫大出风头的时候。
大家都愿意在这个时候搏上一把,得了圣上青眼。赢得的赏赐大多数是难得的荣耀。或安置于祠堂供奉,或者是作为聘嫁之物,都是极体面光彩的。
大伙正讨论着。负责此处小擂台的太监看着时辰揭开了绸布。露出了今日彩头的真容。
原来是一只小巧的玉葫芦!但是用眼睛看着便知道润泽无比。顶端一粒红珠坠在上面,霎是醒目好看。
红鹭灯时便跟吴忧咬耳朵:“这可是好东西。虽说暖玉常见,但是色泽这样纯净好看的可不好找,又这般圆润小巧。并无什么雕刻之说,多了份天然娇憨。”
他斜眼看着吴忧:“想不想要?想要就求我。等你红鹭小爷上场大显身手,把这彩头给赢回来。”
吴忧才不理他,台上这会儿正热闹着。原来他们说小话的时候早有人上台,此处的擂台倒不是比骑手和野物,而是比武点到为止。所以此处才聚了这么多人。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切磋武艺,本身便是对习武之人的认可了。
台上两人步伐缭乱。这身影看得她目不暇接。也分不清到底哪个赢面大些。
倒是站在擂台中央的那位老公公显然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十分镇得住场子。红鹭见吴忧好奇,便解释道:“你别小瞧这些内侍。他们有自己独门的一套功夫。武功造诣并不差。”
果然。这两人战了几个回合,吴忧只是看到两个人腾飞跃起,短短交战了两三招,便又各自退一下,如此循环往复,输赢已定。
看着周围的人皆是啧啧称奇满眼的兴趣,吴忧不由得想到果真是内行看门道,反正她在外行,啥也看不出来。
获胜那位,站在擂台上等着下一位的挑战。这小擂台是守擂赛。原本就是要站够时辰的。
台上打的热闹。红鹭和旁边相熟的禁军兄弟勾肩搭背,讨论得不亦乐乎,吴忧最后看了一眼那只玉葫芦转身欲走,却不料迎面一愣。
“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吴忧十分好奇,这时候公子不是应该在陛下身边的吗?
桑榆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自然而然的落到那只玉葫芦上。
“怎么不看了?”
吴忧两手一摊:“看不懂。”
“你喜欢那个?”
“什么?”她没听明白。吴忧恍然意识到桑榆说的大约是那作为彩头的玉葫芦。
“那小珠子挺好看的,嗯,比我这个好看。”她说的是她脖颈里惯常戴的那个装暖金香的小葫芦。
“你在这等会儿。”
“什么?”吴忧眼睁睁的看着桑榆上了场。
他不是要打擂台吧,老天。
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她恨不得把桑榆给拉下来。他这麒麟卫主上场还要不要他人去争彩头啊?
吴忧虽然不知道桑榆的武功有多厉害,不过看周围人惊讶的表情,也晓得桑榆有点以大欺小似的。
高台之上。皇帝稳稳坐在龙椅之上,将底下的场景尽阅眼底。
皇后在一旁凑趣儿:“桑大人也上场了,看来陛下今日这彩头很合桑大人心意?”
皇帝慢慢拨弄了下碧玺珠串,不动声色道:“朕平日里也没少赏赐他,也不见他有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不说高台之上,帝后一番心思回转。桑榆上了台便再无敌手。他并没有穿潮服,而是和红鹭一样穿了一身麒麟卫的劲装。愈发显得猿臂蜂腰,长身玉立,暗红色的抹额,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可眼中又是一番孤傲寒冰。
“还有谁要上来?”
旁边的客香已经燃到一半儿了,底下却噤若寒蝉,并没有上去打雷。
沉默之中突然插入了一个突兀的声响。
“北漠安格,愿来领教!”
一个大汉闪身跃进了擂台之上。
红鹭悄悄对吴忧道:“这人死定了。”
吴忧:“啊?”
“老大不喜欢比武。人才是最脏的。你看着擂台上。又是汗又是土的,关键是这人还这么丑。看着就碍眼。”
吴忧忍不住回头看他:,不是,你们比个武还要看脸的吗?”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吴忧都没看清桑榆是怎么动作的,那大汉便被踹下了舞台,红鹭幸灾乐祸道:“咱们自己人公子还会留一两分手。这北漠的不知死活,便想上来挑衅,美的他!”
桑榆手中炷香燃尽,老太监拿起包了红绸的击锤敲响了铜锣。
桑榆从擂台上下来。吴忧连忙狗腿地挤到桑榆身旁,伸出大拇指满脸赞叹:“公子当时在台上当真是帅气无比。风采无人能及!”
“当真?”
“真的真的,”吴忧点头。提醒桑榆:“公子。要回帐篷换衣裳吗?”她上上下下的检查着桑榆身上,嗯,没有灰,头发丝儿都没了。
红鹭早已过来打了招呼。跟着禁军的几个同伴骑了马去参加围猎了。
一时只有桑榆和她两个人往帐篷走着。桑榆沉默了一会儿:“你若是想骑,回头让简宁给你挑个温顺的小马先在营地里走一走。”
“公子放心,我不惹事儿的。”她正好要回帐篷去了,拿篮子呀。
“麒麟卫是不是真的不能去捡栗子?”吴忧十分好心。
桑榆好笑:“你捡石头都没人管你。想去便去。”
吴忧登时喜滋滋起来。
“我还嫌捡栗子沉呢,”说起来他们营地附近便有许多这样的树,那底下全是。都不稀罕见了。
走到麒麟卫的帐篷外,桑榆停了脚步,将手里的玉葫芦递到吴忧面前。
“给我的?”吴忧指着自己鼻子。
“不想要吗?”桑榆做势要收回,吴忧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玉葫芦掠走了,生怕桑榆反悔。爱不释手的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着:“真给我啦?”
“嗯,玩去吧,别跑太远。”
桑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转身进了帐篷。
那个得了玉葫芦的人又做怪似的把头伸进帐篷。只露出了一张脸来,小心翼翼道:“公子。要是我哪天惹你生气了,你不会把他再要过来吧?”
……桑榆不怒反笑。身上脱了一半的外套松垮垮的浮在腰间,向吴忧走去,作势事要伸手去拿:“你既然这么担心还是还我……”
“想都别想,既然给了我,便是我的啦!”吴忧一面跑一面喊,腿从来没有如此利索,欢笑着跑得飞快。大皇子远远的看见她像是被什么追的似的。脸上一片潮红。忙拦住她。
“这是怎么了?”
吴忧俯下身气喘吁吁的喘着。捧着手里紧紧捏着的东西向大皇子献宝,眉飞色舞道:“我们公子赢的彩头!到便宜了我,我怕公子反悔来着,所以得跑得快些。”
吴忧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心里是怦怦的跳着可是奇怪的却不难受,反而却很踏实,像是里边有一只小鸟想要飞出来一样。
大皇子见她满眼笑意,难得活泼泼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喜欢逗人,你别理他。”一时又叮嘱吴忧:“莫要乱跑。虽然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界上,可是也不免许多外邦异族之人,你若在熟悉的地方玩儿罢了,或者是叫上红鹭他们。最好不要一个人落了单。”
吴忧听的连连点头,才发现大皇子身上倒不是平时的素白衣衫,显得清冷出尘。而是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又配以同色的发冠。当即称赞:“大皇子今日真是英武不凡。像个领兵的大将军,威武极啦!”
只把大皇子逗得直乐。故意道:“你若想要,我也给你找一身儿来。”吓得吴忧连连摆手:“还是算了,这东西沉着呢,我要是穿上估计就没法走路了。”
大皇子眼见着她跑跳着越来越远。嘴角的笑意也迟迟没有下去。她总是这般自得其乐。活泼自在的样子,让人看着便心生喜悦,仿佛什么忧愁的事情都没有了。
当真是个孩子。吃到好的就觉得幸福。赠了他喜欢的物品就快乐的想要飞起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看的眼热啊,大皇子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倒有这种情绪了。她永远这样开开心心的才好。
朱果过来,身后跟了几个士兵。
“殿下,这是陛下赐给诸位皇子的弓箭。要诸位皇子都参与今日的围猎。”
“知道了。”
……
水草丰美的草原上。银带似的河流蜿蜒的盘旋于草原之上。容色娇美的女仆抱着各自的木盆。赤着脚踩在河流边上的石头上,指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有说有笑。远处一从白云缓缓地向这边移动。那是放牧的羊群。
碧色如洗,青草微醺,当真是个好天气。
可是帐篷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整个大帐内部被黑纱裹得严严实实。一丝日光都透不进来。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只能用蜡烛照明。
房梁之上密密麻麻的悬吊着甘草药材。帐篷的另一侧是看不清是什么作用的金属制成的各种形状的法器。
而在帐篷正中间平整的台面上。躺着一只未足百天的羚羊尸体。只是从腹部一道直线被剖开。皮肉发黑。卷起的血肉边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乌紫之色。
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明明已经被开膛破肚,可是那正中间的心脏却仍旧跳动着,看的人心里发凉。
即使是这样,那羚羊仍旧是不由自主的向上弹跳着。
一把银质小刀准确无误的插入了那正在跳跃着的心脏之中。流出浓黑的血来。
站在台面前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的灰袍老者,毫不犹豫的将银质小刀抽了出来,用并不熟练的中原话道:“这药废了,去配新方熬了来。”
旁边学徒样的两个人齐齐对视一眼。赶紧加快了手上的进度。
可怜两个加一起都快一百多岁的老,。这会儿的地位连自家铺子里的学徒都不如。却正是之前被掳掠来给北漠大汗治病的胡大夫和黄大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来大帐突生变故。俩人都认命了想着此劫难逃,却没想到大巫把他们保了下来,在他的帐篷里打下手。
别管怎么样。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干的活儿还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老胡下意识的看向柜子里的黑色暗格。提炼的毒素太过厉害,只要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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