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林静含已经为他努力过了,但楚雪泽不知为何,仍旧不想认命,他不想彻底地在风尘里沦落,那样太过不堪,会让他没有了站在她面前的勇气。
楚雪泽紧了紧嗓子,说道:“我会弹琴,林小姐若是可以,能否在我挂牌之前常来听琴,替我把名头打响,也好……有机会做一个清倌。”
他说这话时长眉微蹙,显得神色楚楚,教谁看了不为其遭遇神伤。
林静含听着,觉得此事倒也可行,看着这么一个月亮似的人物沦落进了风尘了,她又无法为他赎身,能帮上的,她自然愿意就帮的。
“来听琴自然是无妨的……”林静含答应了,忽似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带我表哥来,他在苏州名气大,肯定能帮你打响名头。哦对了!南怀音从前送了我许多她自己谱的琴曲,我也不会弹琴,就给你看看是否有能用的吧。”
南怀音是有名的古琴大家,她谱的曲子市面上千金难求,一定可以帮他把名声打出来的。
楚雪泽看着她一如从前对下人都事无巨细关切的模样,只觉得难以按捺住心口的悸动,她怎么永远都这么好。
接着林静含就被明修况以目击证人的身份叫走“问话”了。
老鸨听手下人说,从前一直抗拒学习琴弦歌舞的楚雪泽,现在居然主动去学了,和从前意图自戕的烈性模样半点不同。没想到那客人没能替他赎身,反而劝解开了他。哼,他愿意识相,自己也省了些力气。
慢慢的,楚雪泽是长明山庄出来的,本就有不俗的古琴底蕴,如今琴技也日臻纯熟。老鸨见他听话了,让他开始在织云楼里做琴师的活儿,人还在调教着情趣,只待打出了名声,才能有个接客的好价钱。
却没想到,郡王府世子兼江南道提点竟然光顾了织云楼,原只是同僚间饮酒应酬,那日恰好的楚雪泽在旁弹琴,世子竟听得入迷了,自此时长光顾,点他弹琴。
明修况在整个江南道都是名声赫赫的人物,平日也没有去青楼的喜好,如此抬举一个青楼琴师,实在是让人不解。
有好奇者想一探究竟,不知楚雪泽弹的是何琴曲,从未听过,有别于青楼琴曲的缠绵腻人,清泠若流水淙淙,又有高山巍峨险峻之感,其人琴声当真让人听之忘俗。
难怪世子爷对人如此赞叹,当真是脂粉堆里的一泓清泉。一时间整个苏州城都在跟风,对楚雪泽甚为推崇。
但其实明修况事务繁忙,之后的几次,都是林静含打着明修况的名头去听的。不然他早就被郡王舅舅喊去训话了。
有传那人人称颂的郡王世子还曾评价道:“雪泽公子气节高华,如清荷不染淤泥,于琴道上更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杵舀莫逆之交。”
一时间,苏州皆在称颂这桩相交不问贵贱的雅事,楚雪泽也成了苏州织云楼的清倌大家,轻易都点不动他弹琴。
对于这样的传言,世子本人在表妹的哀求和“割城赔地”下默默地认下了。为此林静含不得不答应明修况以后用得上她跑腿的地方,她必到。
老鸨看着楚雪泽不卖身比卖身赚得多,自然乐得维持他这份如高岭之花的清雅,物以稀为贵,可望而不可即,更勾得人为他花钱。她想明白了,若是花钱就能睡,也不过是下乘的玩意。
郡王府内
“噗哈——表姐,真没想到你说话还能这么酸啊。”明挽珠皱紧了小脸表示不堪忍受。
林静含不客气地在她嫩滑的小脸上掐了一把:“你表姐我是在办大事,兼之救人于水火,百年之后是要被供起来的,知道吗?”
明挽珠揶揄她:“是救人于水火还是看上人家了?我可听说了,那楚公子长得好看的紧呢。”
“谁好看啊?”老郡王妃的声音响起,刚刚还一副调笑嘴脸的挽珠立马噤了声。
“哼!才多大就在这里妄议男子容貌,我该早晚给你寻个人家了是不是?”老夫人点着她的额头。
“哎呀!我就说一说,表姐才是垂涎人家美色的人呢。”挽珠试图拉林静含下水。
“静含,你当真?”老夫人问出这话,脸色却不甚好看,清倌和林静含之间是绝无可能的,她半点也不该去沾染。
林静含看出了外祖母的不愉,解释道:“外祖母别听她瞎说,那人原是长明山庄的人,我从前认识他,被那南夫人无故发卖已是无妄之灾,他也不甘沦落,被打得满身是伤,如今有外孙女出手,才略略好了些。”
南夫人半疯之事,老夫人也是略有耳闻的,听她这么说,心下稍稍安心,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一句:“莫要对他起了不必要的怜爱,本是云泥之别的两人,平白生出牵绊,于你和他都有害无益。”
“外祖母放心吧,我省得。”林静含满不在乎地说道。
织云楼一间房内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楚雪泽今天穿了一件软烟色圆领常服,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更显出皎洁出尘的好样貌。
一双雪练似的脸越弹越红,林静秋瞧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可是累了?”
“不,没有。”楚雪泽压下面上的薄粉,问道:“日日来我这里,可会耽误你的事?”
他是知道她在查长明山庄灭门案的,毕竟南怀音与她那般要好。在山庄时,只要她一来,南怀音就不许别人上前伺候,宁愿亲自动手,是以,每次楚雪泽只能偷偷地,远远地看着。
林静含摇了摇头,她现下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遇见楚雪泽那日她就问过他在长明山庄时的状况。
楚雪泽回忆了一会,说道:“那日夫人让人把我从偏门拖出去的时候,有一队人回来了。”
“是做什么的?”
“是去找常萤山秘宝的人,从几年前就开始了,派了几队人出去,那一回,也极有可能只是和从前一般例行回来回话或是拿盘缠的。”毕竟那秘宝只是一个传说,虽然许多门派都曾偷偷派人去找过。
“常萤山?”林静含刚出山不久,根本不是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楚雪泽遗憾摇头,他只是个仆役,对于主家的事,少问才能活得长久。
之后林静含去找了苏州衙门的主簿何不知,他被剥了科举资格,又有点剑术,早年在江湖上飘荡,想投个门派某份生计,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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