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会所最顶层的“星穹”包厢,今夜被沈砚包了下来。
没有喧嚣的音乐和嘈杂的人群,只有舒缓的蓝调在空气中流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今天是沈砚的生日。
包厢里只有两个人——阮清池,和寿星沈砚。
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点和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但气氛却并不轻松。
沈砚显得有些紧张,眼睛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他替阮清池斟酒,动作小心翼翼。
“清池姐姐,谢谢你愿意来。”沈砚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一些。
阮清池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轻点杯壁:“有话直说。”
沈砚抿了抿唇,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精似乎给了他一些勇气,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小时候不是在海城长大的,在我被接回沈家之前,我和我妈住在南方一个很潮湿,经常下雨的小城里。”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记得我们家很旧,墙皮会掉,下雨天屋顶会漏雨。我妈很漂亮,但她总是很累,做很多份工,手指上都是茧子。”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我没有。我问过我妈,我爸呢?她每次都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等我们砚砚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
他苦笑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骗我的,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那时候虽然穷,但我妈很疼我,她会把最好吃的都留给我,晚上会抱着我,给我唱一首很好听的童谣……”沈砚的声音开始哽咽,他猛地又灌了一口酒,试图压下喉间的酸涩。
“我七岁生日那天,早上醒来,我妈不见了,桌上放着给我煮好的鸡蛋面,还是热的,邻居说,看见她一大早就急匆匆出门了,说是要去城外山上的庙里,给我那个从未谋面的爸爸求个护身符,保佑他平安。”
沈砚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他有些狼狈地用手背擦去,却越擦越多。
“她再也没有回来。”
这句话,他几乎是泣不成声地说出来的。
“我等了她三天,把桌上的冷面都吃完了,她也没回来。后来……后来邻居报了警,警察过来了解了情况,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后来他们通知了我爸,再后来,我被一群人接走了,他们说是我爸爸派来的人,他们把我带到海城一处公寓,有佣人照顾我,可一年到头,我爸也来不来一次两次。”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阮清池,像个迷路的孩子:“他们都说,我妈是不要我了,跟别人跑了,或者是因为日子太苦,自己寻了短见……我不信!我不信我妈会丢下我!她明明那么疼我!她说了要去给爸爸求护身符,她一定会回来的!”
巨大的悲伤和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决堤,沈砚再也控制不住,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已久呜咽。
阮清池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在他哭声稍歇时,将一张纸巾推到了他手边。
沈砚哭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眼睛红肿,神情是宣泄后的疲惫与空洞。
“对不起,清池姐姐,我失态了。”他哑着嗓子说。
阮清池没有回应他的道歉,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几张图片,然后将屏幕转向他。
沈砚疑惑地看去——
第一张,是一个陈旧的老式香囊的照片,上面绣着模糊的“平安”二字,颜色已经褪得很淡。
第二张,是一份有些年头的寺庙捐赠记录复印件,捐赠人姓名处,赫然是他母亲的名字,日期正是他七岁生日那天。
第三张,是一份警方出具的《情况说明》的局部照片,上面提到,近期在该山脉另一侧人迹罕至的悬崖谷底,发现一具已完全白骨化的遗骸……
第四张,是一份DNA鉴定报告的结论页,上面清晰地写着:支持骸骨与沈砚存在生物学母子关系。
沈砚的呼吸骤然停止!他猛地抢过手机,死死地盯着那几行字,眼球几乎要凸出来!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比刚才哭泣时抖得还要厉害!
“这……这是……”他抬起头,看向阮清池,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不敢奢望的、微弱的光芒。
“我让人查了旧档,重启了调查,原本也是准备今天给你,”阮清池声音平淡的说出了警察的调查结果,“你母亲没有抛弃你,她只是在下山途中,失足坠下了未被搜寻到的悬崖。”
真相大白。
没有抛弃,没有背叛。
只有一场阴差阳错的残酷意外。
沈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
他没有再哭,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
过了许久,许久。
他才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脸。
没有声音,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指缝中汹涌而出,砸在他的裤子上,迅速洇开深色的痕迹。
这一次,是解脱的泪,是二十多年冤屈得以昭雪的泪,是终于可以堂堂正正思念母亲的泪。
【叮!沈砚心结彻底解开,多年怨恨与自我怀疑烟消云散!对您的感激与忠诚超越极限!厌恶值清零!当前厌恶值0%!大佬,您给了他一个真相,也给了他新生!】
【这件事,是你的功劳,】阮清池在识海中道,【若非你给我说了沈砚的过往经历,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让沈砚彻底臣服于我。】
【大佬,您这话说的,为您做什么都是小的应该的。】老六献媚道。
***
几天后,海城郊外一处安静的墓园。
一场简单而肃穆的追悼会在这里举行,无数菊花簇拥着沈砚母亲年轻时候唯一一张清晰的照片,笑容温婉。
到场的人寥寥无几。
沈砚穿着一身黑衣,胸前别着白花,神情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站在母亲的遗像前,亲自将那个历经岁月,早已褪色的平安符香囊,轻轻放在了母亲的骨灰盒旁。
“妈,”他轻声说,“我长大了,您看,我过得很好,以后,再也不用了东躲西藏了。”
他父亲没有来,只派了个助理送来一个花圈,显得格外讽刺。
就在仪式即将结束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入墓园,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身黑衣神色冷峻的季临川,他绕到另一侧,亲自打开了车门。
阮清池走了出来。
她一身气场强大的黑色长裙,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季临川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
她的出现,让原本冷清的追悼会,瞬间变得不同。
沈砚看到她,愣住了,随即,眼中流露出感激和震撼的光芒。
他没想到她会来!以她的性子,帮他找到真相已是天大的恩赐,他从未奢望她会亲自前来……
阮清池走到遗像前,目光落在照片上那张温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没有多余的言语,但这个举动本身,已经代表了一切。
她看向沈砚,沈砚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哽咽:“清池姐姐……”
阮清池打断了他,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说完,在季临川的陪同下悄然离去。
自始至终,她没有多看那个沈家派来的助理一眼。
沈砚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辆车消失在墓园门口。
他转过身,再次看向母亲的遗像,看着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容,又看了看身旁那个空位,那是代表父亲的位置。
他忽然觉得,那个空位,一点也不重要了。
他失去了一个从未给过他温情的“父亲”,却找到了真正赋予他新生,让他灵魂得以安放的“归处”。
他跪在遗像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妈,您安息吧。”他低声说,“儿子找到该追随的人了。”
******
季骁五岁生日即将到来,他想去游乐场,犹豫好几天,才跟季临川提出。
季临川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人多,杂乱,他更习惯于用昂贵精致的礼物来填补父爱的空缺。
然而,不等他开口,坐在旁边沙发上翻着时尚杂志的阮清池却头也不抬地开了口:“可以。”
季临川看向她。
阮清池放下杂志,目光平静地迎上他不赞同的视线:“他过生日,自然他说了算。”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季骁对您生出孺慕之情,由于您替他说好话,满足了他的生日愿望,他的厌恶值降低到10%,】老六的实时汇报,【大佬,果然还是小孩子容易满足。】
阮清池不置可否,并没有回复系统。
季临川抿紧了唇,最终在季骁那双充满渴望,亮得惊人的眼睛注视下,沉默地点了头。
周六的游乐园,人声鼎沸。
季骁一手牵着阮清池,一手紧紧攥着季临川一根手指,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他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棉花糖,气球,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还有那些旋转、起伏、发出巨大声响的游乐设施。
季临川身体僵硬地走着,与周围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
季骁想坐旋转木马。
看着那上下起伏,伴着幼稚音乐的华丽木马,季临川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觉得这很无聊,毫无意义。
阮清池却已经抱着季骁,将他放在了一匹白色的小马上,她自己则随意地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没有上去。
“爸爸!你也来!”季骁坐在木马上,扭过头,大声喊着,小手用力挥舞。
季临川站在原地,脚步像被钉住。
他看着儿子在木马上,随着音乐缓缓旋转,那张小脸上洋溢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他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音乐响起,木马开始上下起伏,缓慢旋转。
季骁咯咯地笑着,一会儿朝着阮清池挥手,一会儿又努力扭过头寻找季临川的身影,每次找到,都会送上一个更大的笑容。
季临川就那样站着,看着季骁在那匹小小的木马上,一圈,一圈地旋转。时间的流速也变得奇怪起来,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眼中只剩下季骁那张快乐的笑脸。
恍惚间,那笑脸似乎与另一张模糊的、温柔的女性面容重叠……是他的姐姐。
记忆中,姐姐也曾这样对他笑过,在他很小的时候,还有姐夫,那个总是爽朗笑着的男人……
心脏猛地一缩,那股熟悉的负罪感和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
那场车祸,那个因为他一次感情用事的生日约定而破碎的家庭……如果姐姐姐夫还在,他们一定会带着骁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来这种地方吧?是他,剥夺了骁骁本该拥有的这一切……
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目光,想要逃离这种让他窒息的温暖场景。
“逃避有用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他的混乱思绪。
季临川猛地转头,阮清池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她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旋转木马上的季骁身上。
“你以为不去看,不去想,那份愧疚和失去就不存在了?”她的声音十分平静,“你姐姐姐夫用命换来的,就是让你像个懦夫一样,连看着自己儿子笑,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她的话毫不留情地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伤口,血淋淋,却有一种刺痛后的清醒。
季临川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看看他。”阮清池抬了抬下巴,指向季骁,“他笑得那么开心,是因为他终于觉得,他的爸爸,和他,还有,他喜欢的妈妈,”她顿了顿,“是一个‘正常’的家庭,在一起做一件‘正常’的,会让他快乐的事。”
“你姐姐姐夫若在天有灵,想看到的,是骁骁脸上这样的笑容,还是你那张写满了‘我罪该万死’的苦瓜脸?”
音乐还在继续,木马还在旋转。
季骁又一次转了过来,他似乎察觉到爸爸一直在看他,这次,他没有只是笑,而是用力地、朝着季临川的方向,送来了一个飞吻。
那个笨拙又充满爱意的飞吻,像一支利箭,精准地射穿了季临川心脏外最后一道冰壳!
轰——!
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彻底坍塌了。
是啊,他在逃避什么?用工作,用冷漠,用距离。
他以为这样就能减轻罪孽,可结果呢?他差点让骁骁也活在一个没有温度的世界里。
姐姐姐夫牺牲自己保全的血脉,不是让他用来折磨和疏远的!
他看着骁骁那纯粹的笑容,那毫无保留的爱意,突然明白,姐姐姐夫留给他的,不仅仅是责任和愧疚,更是骁骁这个需要他去爱、去陪伴的活生生的宝贝。
一直以来的坚持和所谓的“保护”,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自私。
音乐渐停,旋转木马慢了下来。
季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大步朝着出口处走去。
季骁被阮清池抱了下来,刚站稳,就看到爸爸朝他走了过来,他有些怯怯地看着爸爸,因为爸爸的脸色还是很严肃。
然而,季临川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第一次将自己降到了与儿子平视的高度。
他伸出手,有些僵硬地,轻轻摸了摸季骁柔软的头发,声音沙哑得厉害:“好玩吗?”
季骁愣住了,随即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玩!爸爸!下次我们还来,好不好?”
季临川看着儿子眼中小心翼翼的期盼,心脏酸涩得几乎要融化。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个他从未轻易许诺的字:
“好。”
只是一个字,却让季骁瞬间笑开了花,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爸爸最好了!”
季临川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后,那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手臂,缓慢而珍重地回抱住了怀里这具温暖的身体。
这是他从那场车祸后,第一次,主动地拥抱自己的儿子。
他闭上眼,将脸埋在小家伙带着奶香和汗味的颈窝里,感受着那鲜活的生命力,仿佛也能感受到姐姐和姐夫在那遥远的地方,释然欣慰的目光。
他一直逃避的,不是游乐场,不是亲情,而是那个因为自责而不敢触碰幸福的自己。
阮清池站在几步之外,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阳光下,那对相拥的父子构成了一幅迟来却温暖的画面。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季临川解开多年心结,直面过去,情感枷锁彻底破除!对您的点破与促成充满复杂感激,情感依赖与绝对认可达到峰值!厌恶值清零!】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季骁完成心愿,心中对父母的隔阂彻底消除,对您的依赖达到顶峰,厌恶值清零。】
老六没想到胜利来的这么猝不及防,似乎能从它的机械音里听出成功攻略季临川的喜悦与惊叹。
季临川抱着儿子站起身,看向阮清池。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那双眼睛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明白了,这个女人,逼着他从泥沼中爬了出来。
阮清池迎着他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片刻,她淡淡地移开视线,看向远处巨大的摩天轮。
“下一个,玩那个。”她指了指,是对季骁说的,语气理所当然。
“好耶!”季骁在爸爸怀里欢呼。
季临川抱着儿子,看着阮清池走在前面的背影,他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她,无法掌控她,但他知道,他余生的轨迹,都将与这个叫阮清池的女人,紧密交织,无法分割。
而这,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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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光灯如同密集的星辰,闪烁在年度金视奖颁奖典礼的红毯与内场。
喧嚣与奢华交织,这里是名利场的顶峰,也是无数野心与梦想的秀场。
白婉婉坐在台下,身边是圈内知名的导演和演员。
她穿着一身简洁却不失设计感的白色礼服,妆容精致,脊背挺得笔直,六个月前,她终于用法律手段,和原生家庭彻底切割,至此,她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加入了阮清池的公司,凭借《燎原》的出色表演,接到了知名导演的大制作电影《涅槃》的橄榄枝。
此刻,她的指尖微微冰凉,不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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