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暖再醒来时,已是深夜,昏厥了不知多久,蜡烛几欲燃尽。
她出了一身汗,腹部的疼痛感散了许多。不过感觉被子沉甸甸的,坐起身一看才发觉张独寒将外衫搭到了自己身上,床榻边,多了件新的滚月白边的丝制鹅黄色衫裙。
顺着目光瞧去,衫裙旁,是张俊朗脱尘的脸。
昏黄烛火下,张独寒一袭白衣,用手半撑着脑袋,靠在床榻边阖目小憩。白衫穿在他身上倒别有一番文雅气质。
她突然就想到了齐玉。
心里闪过一丝落寞。
她起身,将外衫披到张独寒身上时,那人突然醒了,无意抓住了她的手。
“嗯?醒了,”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浑意,发觉自己握着她手后,张独寒缓缓将手抽回,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看向织暖,“肚子还疼吗?”
织暖心下一酥。
从未见过他这般,似才睡醒的雄狮,柔和舔舐爪子,朝她善意的眯眯眼。
“嗯,好多了。”她瞥向桌上的瓷碗,努力回想发生了何事。
他煮了碗红糖姜水给自己。
他猜到自己来月事了。
可这里是造纸坊啊,他在哪里弄来的碗和糖水?
谭疾知,一定是谭疾知!差点把他忘了。
“来月事还饮凉茶,一点不懂得爱惜自己。”张独寒起身,觑了眼桌上茶壶,又看向披散一头青丝的织暖。
织暖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知道就罢了,为什么要说出来!两人皆心知肚明不好吗,来月事这种事情是能随意说的吗。
“你管的太多了。”织暖咬牙切齿又羞又愤,从抽屉中取出剪刀。
“我不管你,你现在就疼晕过去了,别不识好歹啊,”张独寒平静看着她,待看清她手中锋利的剪刀,他装模做样佯装害怕往后退了退,“怎么,要谋杀救命恩人?”
“剪烛芯。”织暖甚是无语,这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走过他身边时,他突伸手将剪刀从自己手中抽走,淡淡道:“我来。”
见他娴熟的引燃另根蜡烛后迟迟未用剪刀剪灭旧烛芯,织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他突然回身道:“快许愿。”
他的眼眸晶亮,似蕴含万千星河。
“许什么愿?”织暖一脸茫然,无辜的朝他眨巴眨巴葡萄般水灵的大眼睛。
“剪灭烛芯前,可以许一个愿望。”他伸手朝他比划了个一的手势,浅笑道。
织暖疑惑道:“还能这样?我从没听过。”
“幼时我母亲说,剪灭将欲燃尽的烛芯时许愿很灵,不妨一试。”张独寒凝视着她道。
话虽如此,他却从未试过。他似乎从小便心智早熟,别的小孩挖泥巴时,他在背书;别的小孩放纸鸢时,他在武剑。
母亲的话术,他只当是哄骗她早睡的言辞,他不会信。
再瞧对面那人,他话音才落,那女人已像模像样双手合十,闭眼许起愿来。
张独寒垂眸瞧她的模样,禁不住会心一笑。
待她睁眼,他利落抬手剪灭烛芯。
“哎,别急着剪啊,你还没许愿呢!”织暖着急,跺了下脚。
“许了,你闭眼的时候我许了,”张独寒挑眉,“你许了什么愿望,这么久。”
织暖眯眼朝他礼貌一笑,随后敛起笑容,一字一顿道:“无可奉告。”
她的愿望,从始至终都是早日找出娘亲当日死亡真相。
“嗯。”张独寒无奈笑笑,不再追问。
“对了,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织暖打了个哈欠,身体舒服很多,想起正事。
张独寒移开目光,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无声叹了口气,“你就打算一直呆在这里?不如跟我……”他顿了片刻,欲言又止,“算了,没事。”
当时决定来找她,的确是一时冲动,而今见到她,反而冷静下来。
他有什么立场干涉她的选择,用什么身份阻止她留在这。若换成旁人,他会一言不发将人掳走,可他更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尊重她的选择。
织暖看着他的身影沉默一瞬,坦然道:“跟你?你是想说,让我跟你走?”
长久的寂静。
“殿帅,”织暖认真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张独寒眼眸瞬间亮了几分,若冰川雪融,枯木逢春,心好像被什么触动了,既紧张又期待,局促攥了攥手心,她知道什么?
只听她又不疾不徐道:“我承认你很厉害,总能找到我,但我不是巽风,你不必一直盯着我。”
好像被迎面泼来一盆冷水,有什么东西‘擦’的一下破裂,张独寒冷笑一声,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虽是沧海一粟,却也懂国破人亦覆灭的道理,我记得殿帅以前同我说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绝不会做卖国贼。”
“更何况,你已与我嫡姐定亲,你我共处一室,实属逾矩。”织暖平静道。
“我会退亲。”张独寒坚定道。
织暖面色如常:“殿帅不必同我说这些。”
“呵。”
张独寒自嘲一笑,终是忍无可忍,抬手捏起她圆鼓鼓的小脸,“你为何总要与我保持距离?”
从前是他平静的看着自己发疯,而如今,不知为何,他突然情绪不太稳定,织暖甚是莫名其妙。
“您身份尊贵,我哪敢僭越,”织暖被他捏的说话都含糊不清,呜呜咽咽着抬手扒拉他的手,她紧眉,身子往下坠,尝试着转移话题,“我肚子又开始疼了。”
张独寒没什么反应,“装,你就装罢。”
手上力道却是松了几分。
织暖若一滩软泥滑在地上,抬眸可怜兮兮看着他,腹部有些不适,却并不强烈,算不得疼,难怪会被他一眼看穿。
张独寒垂眸看她,俯身与她平视,“你留在此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殿帅帮不了我,”织暖垂眸,想到些什么似泄了气,摇了摇头,“谁都帮不了我。”
她从不习惯信任别人。
张独寒屈膝蹲下,学她的话术,“我身份尊贵,”认真看着她。
“怎会帮不了你。”
他想,无论是谁想利用她做操控他的棋子,他皆不会让那人得逞,他有把握保护她。
织暖突然觉得,此刻不管他出言是真心抑或是假意,不管他是否要求回报。这样的话,从没人对她说过,心里泛过一阵暖意。
刷——砰——
正此刻,外头突传来烟花升空爆炸的声响。
“天还没亮,外头有社火演出,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看到!”织暖兴奋道。
张独寒扶额,果然,又不接他的话。
“去不去?”织暖眸子晶亮,黑瞳里映着烟花绽放的美景,期待的摇了摇他的胳膊。
“不去。”张独寒拒绝的相当干脆。
“那我自己去。”织暖说着就要起身。
张独寒一把将人拉住,“你也不准去,出去凑什么热闹。”
方才都疼晕过去了,还想着去凑热闹,真是记吃不记打。
织暖一脸无辜看向他,朝他眨了眨眼。
他不松手,轻咳一声,斩钉截铁摇摇头。
织暖不满的鼓鼓腮帮子,有些落寞的叹息:“哎,好可惜,我从没看过。”
“你真想去?”
“当然!”
张独寒见她实在瞧着可怜,松了口:“你这身衣裳,不合适。”
织暖兴奋跳了跳,一点就透:“那就,穿厚一点喽!”又突想起什么,指了指床榻,“喏,那是你送给我的?”
张独寒嘴硬道:“经过制衣店,随手拿的,莫多想,试试合适罢。”
屏风一侧,织暖一面缓缓脱下外衣,一面时不时瞅瞅另侧的张独寒,防止他偷窥。换好衣裳后又顺手挽了个简易坠马髻,别了枝透雕花卉白玉簪。
另一侧,张独寒局促攥着手心,喉结微滚,背向而站,稳如木头。
“好了!我们走罢!”
天还没亮,街道上高叶灯明,人声鼎沸,烟花爆裂与人群的喧哗声混杂在一起,热闹异常。
表演者手持高叶灯旋转,随灯盏忽高忽低,映照出一张张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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