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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 62 章

小说:

糟糕的我【合集】

作者:

雀南山

分类:

现代言情

咖啡渍在诊室墙面溅开时,沈砚正在填写上一位患者的腺体检测报告。深褐色的液体顺着纯白墙壁蜿蜒而下,像一条丑陋的伤疤。

"标记我,现在。"

玻璃碎片在沈砚脚边弹跳,浓烈的威士忌信息素瞬间充满密闭空间。他握笔的手指微微一颤,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团模糊的蓝。诊室门禁系统仍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提示有未预约的Alpha强行闯入。

沈砚抬头,看见颜黎撑在他办公桌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三年来第一次,他的"弟弟"没有用那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他,而是像头濒临失控的野兽般死死盯着他后颈的抑制贴。

"根据《特殊腺体保护法》第七条,"沈砚放下钢笔,白大褂袖口露出一截苍白手腕,"非发情期Alpha强制要求Omega提供信息素,可处三年以上..."

"去你妈的法律!"颜黎一把扫开桌上的器械托盘,金属器具哗啦啦砸在地上。他掐住沈砚下巴迫使他抬头,拇指粗暴地碾过对方淡色的唇,"沈医生连自己的Omega都治不好?"

消毒水混着威士忌的味道让沈砚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注视着颜黎猩红的眼瞳——那里面的憎恶与渴望正在激烈交战。多讽刺,这个曾公开宣称"Omega就该被圈养"的顶级Alpha,此刻正因腺体排异反应向一个"低贱的Omega"乞求安抚。

"颜总走错科室了。"沈砚拍开钳制自己的手,从抽屉取出镇静剂,"腺体修复科在二楼。"

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颜黎突然暴起将他按在墙上。沈砚后脑勺撞到咖啡渍的刹那,嗅到自己抑制贴边缘渗出的白茶信息素——他的腺体又开始发烧了,自从三年前移植了颜黎的腺体组织后,每次颜黎出现都会这样。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颜黎鼻尖抵在他颈动脉处深深吸气,犬齿若即若离地磨蹭抑制贴边缘,"那个废物Alpha是谁?让他立刻解除标记。"

沈砚屈膝顶开他,白大褂领口在撕扯中敞开两道扣子。他看见颜黎目光落在自己锁骨处的旧伤疤上——那是颜黎易感期失控时咬的,在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

"您未婚妻没教过基本生理常识吗?"沈砚将新的抑制贴拍在颜黎青筋暴起的后颈,"临时标记三小时就会代谢干净。"

诊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颜黎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这个时间单位刺痛了某根神经。沈砚知道他为什么反应异常——三年前车祸那天,他们刚在私人诊所完成终身标记,返程途中那辆失控的卡车就撞了上来。

"沈医生。"颜黎突然扯出个狰狞的笑,信息素如浪潮般压来,"你好像很了解我的婚约状况?"

沈砚转身去拿腺体镇定喷雾,后颈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颜黎竟徒手撕了他的抑制贴!白茶混着威士忌的信息素轰然炸开,他双腿一软,被Alpha趁机按在诊疗床上。

"98%的匹配度。"颜黎舔舐他腺体上手术缝合的痕迹,声音沙哑得可怕,"难怪我每次见你都硬得发疼。"

沈砚在眩晕中摸到掉落的镇静剂针管。当针头扎进颜黎颈侧时,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呼吸:"颜总既然这么厌恶Omega,就别对着我发情。"

窗外暴雨如注,颜黎倒在他肩上陷入强制镇静。沈砚望着地板上扭曲的咖啡渍,想起三年前颜黎在星巴克偷那株咖啡苗时得意的笑。现在那株植物枯死在办公室角落,就像他们被车祸碾碎的婚戒一样无人问津。

诊室门被助理惊慌推开:"沈医生!颜氏集团送来加急文件——"

沈砚看着烫金信封上"腺体排斥报告"与"订婚宴请柬"并排放置的荒诞画面,后颈移植的腺体突然爆发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他摘下手套,无名指内侧露出一圈淡白的戒痕。

"准备手术室。"他将请柬扔进咖啡杯,看着鎏金字体在黑色液体里慢慢溶解,"通知神经外科,我要做腺体剥离术。"

咖啡渍在墙面干涸成棕褐色痂皮时,沈砚终于把颜黎移到了VIP观察室。镇静剂作用下,那个不可一世的Alpha此刻安静得像具雕塑,只有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把腺体扫描仪推过来。"沈砚戴上橡胶手套,金属卡扣咬合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格外清脆。助理小林战战兢兢地递过检测探头,眼睛不断瞟向昏迷中的颜黎——这位商业版图上赫赫有名的"疯狼",此刻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沈砚将探头对准颜黎后颈那道弧形伤疤。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呼吸一滞——移植区域周围布满蜘蛛网般的红色警告,排斥反应指数飙升至危险阈值。这不对劲,颜黎的免疫系统应该对自身腺体组织完全耐受才对。

"沈医生,您的手在抖..."小林小声提醒。

沈砚这才发现检测探头正在自己指尖轻微震颤。他深吸一口气,白茶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从腺体渗出——这具身体总是比他的理智更先认出颜黎。

"去药房取200ml信息素稳定剂。"沈砚快速点击屏幕调取历史数据,"再联系颜氏医疗团队,要三年前那场车祸的全部手术记录。"

小林离开后,沈砚的指尖悬停在颜黎眉心上方。三年来他修复过无数Alpha的腺体,却唯独不能触碰自己的合法配偶。新颁布的《AO关系法》第39条规定,失效婚姻中的Omega不得对Alpha进行信息素干预,违者将被吊销腺体医师执照。

"你当年撕毁婚约时,倒没想过会有今天。"沈砚的拇指轻轻擦过颜黎干裂的唇瓣,那里还残留着威士忌信息素的辛辣。忽然,他的手腕被猛地扣住——本该昏迷三小时的Alpha竟睁开了眼睛。

颜黎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你在下药?"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沈砚的领口,医用纽扣崩落在地,"让我猜猜,是不是98%的匹配度让你饥渴难耐了?"

沈砚的膝盖狠狠顶在颜黎胃部,趁对方吃痛的瞬间挣脱钳制。白大褂衣领歪斜地挂在肩上,露出锁骨处已经泛白的咬痕。"颜总的想象力比腺体状况健康多了。"他捡起掉落的检测报告拍在颜黎胸口,"按照这个排斥速度,订婚宴前就会完全丧失信息素分泌功能。"

颜黎的表情凝固了。沈砚看着他机械地低头阅读报告,喉结上下滚动——这个动作沈砚太熟悉了,每次颜黎强忍情绪时都这样。三年前他签下腺体移植同意书那天,视频里也是这个表情。

"所以你需要我。"沈砚走向洗手台,水流冲走指尖残留的威士忌味道,"不是作为Omega,而是作为全国唯二持有S级腺体修复执照的医师。"

镜子倒映出颜黎缓缓抬头的画面。Alpha的眼神让沈砚脊椎窜过一阵战栗——那是猎食者发现陷阱时的警觉与兴奋。"条件?"颜黎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沈砚关上水龙头。水滴在寂静中坠落。

"取消订婚。"

颜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他撑着床沿站起来,踉跄着逼近沈砚:"沈医生该不会真以为,我会为了个腺体放弃商业联姻?"他一把扣住沈砚的后颈,拇指重重碾过发烫的腺体,"你们Omega是不是都这么自以为是?"

剧痛让沈砚眼前发黑。他闻到自己信息素失控溢出的味道——白茶混着淡淡的咖啡苦涩,那是颜黎腺体组织在他体内生长的证明。三年来他每天注射抑制剂就为了掩盖这个可耻的秘密:一个移植了Alpha腺体的Omega,医学界的怪胎,颜黎最憎恶的欺骗。

诊室门突然被推开。小林抱着药剂箱僵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她尊敬的沈医生正被颜氏集团太子爷按在洗手台上,后颈抑制贴不翼而飞,而素来以冷静著称的Alpha此刻犬齿外露,俨然是易感期前夕的失控状态。

"滚出去!"颜黎头也不回地怒吼。

沈砚趁机将镇定喷雾对准他眼睛按下。Alpha吃痛松手的瞬间,沈砚抓起操作台上的手术刀横在两人之间:"颜总再往前一步,明天头条就是'颜氏继承人腺体修复术失败'。"

刀尖在灯光下泛着冷蓝。颜黎抹掉脸上的药剂,突然露出个古怪的微笑:"你拿刀的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

沈砚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用水果刀抵着颜黎的咽喉,而对方却笑着把腺体移植同意书拍在桌上。记忆中的场景与眼前重叠,让他险些分不清时空。

"沈医生!"医院保安冲进诊室时,颜黎已经退到安全距离。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明天上午十点,颜氏私立医院。"颜黎将皱巴巴的检测报告塞进西装内袋,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台上的枯死咖啡苗,"记得带上你的手术刀——和你藏了三年的秘密。"

暴雨拍打着玻璃窗,沈砚缓缓滑坐在地。后颈腺体突突跳动,每一次收缩都像在嘲笑他的徒劳抵抗。小林慌张地跑来帮他贴新的抑制贴,却在看到他腺体瞬间倒抽冷气——

"沈医生...您的腺体上怎么会有颜氏的家族纹章?"

沈砚猛地捂住后颈。这个连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标记,此刻正透过镜子清晰呈现:一株缠绕着蛇的咖啡苗,与颜黎尾戒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隐约可见颜黎的黑色迈巴赫仍停在医院门口。沈砚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天,颜黎把西装罩在他头上说:"咖啡苗最耐活了,就像我们的——"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沈砚摸向无名指的戒痕,那里现在空空如也,就像三年前从车祸废墟里挖出的戒指盒。

清晨七点的颜氏私立医院空荡得像座坟墓。沈砚站在VIP诊疗室门口,白大褂口袋里沉甸甸地躺着三支特制抑制剂——昨晚腺体灼烧整夜未眠,他不得不用双倍剂量来镇压那些不听话的信息素。

"沈医生倒是准时。"颜黎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看来很期待我们的...治疗。"

沈砚转身时手术箱撞在门上发出闷响。颜黎只穿了件黑色丝质衬衫,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处的淡疤——那是沈砚三年前易感期时咬的,当时Alpha笑着把腺体凑到他嘴边说"留个纪念"。

"脱衣服。"沈砚径直走向诊疗台,金属器械在托盘里叮当作响,"上衣全部脱掉。"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当沈砚戴上手套转身时,颜黎已经裸着上半身靠在诊疗床上,肌肉线条在晨光中像镀了层金边。那道从右肩斜贯至左腹的疤痕狰狞如蜈蚣——车祸留下的纪念品。

"看入迷了?"颜黎用脚尖勾过转椅,"过来,医生。"

沈砚稳了稳呼吸。颜黎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雪松沐浴露味道,但再昂贵的香水也盖不住底层翻涌的威士忌信息素。他拿起检测仪贴在颜黎心口,屏幕立刻跳出成串红色警报。

"心肌细胞信息素受体敏感度下降40%。"沈砚移动探头,在靠近腺体位置时机器突然尖啸,"淋巴系统排异反应指数超标三倍。"他皱眉调出三维成像,"你最近接触过什么特殊辐射?"

颜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Alpha的掌心滚烫,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旧伤——沈砚咬的,在他们第一次上床那晚。"不如先解释下这个。"颜黎拽着他手指按在自己后颈的缝合线上,"为什么我的腺体切口和你用的缝合手法完全一致?"

沈砚的指尖在疤痕上微微发抖。三年前那场紧急手术中,他戴着血淋淋的手套在无影灯下缝合这条伤口,同时自己的后颈正被植入从颜黎腺体取出的组织。多么讽刺,他们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终生印记,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教科书式缝合而已。"沈砚抽回手,酒精棉粗暴地擦过伤疤,"颜总该不会以为全国就我一个医生会连续锁边缝合法?"

颜黎眯起眼睛。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划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像副被撕碎的肖像画。沈砚突然想起车祸那天也是这样的晨光,颜黎满脸是血地把一个丝绒盒子塞进他手里,然后救护车的鸣笛声就吞没了整个世界。

"准备穿刺。"沈砚转身取针管,玻璃药瓶在掌心冷得像冰。腺体修复针需要从颜黎髂骨抽取骨髓干细胞,是最疼的介入手术之一。过去的颜黎总会耍赖要他亲一下才肯配合,现在的颜黎只会冷笑着问"医生手抖什么"。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颜黎的肌肉猛地绷紧。沈砚下意识按住他后腰,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三年前每次穿刺后,他都会用这个姿势帮颜黎按摩酸痛的腰椎。

"技术退步了,沈医生。"颜黎的声音有些沙哑,汗珠顺着脊柱沟滚进裤腰,"还是说..."他突然翻身将沈砚压倒在诊疗台上,"你故意的?"

手术针筒摔在地上发出脆响。沈砚的抑制贴被诊疗台边缘刮开一角,白茶混着咖啡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颜黎的瞳孔骤然收缩,犬齿不受控制地伸长——这是Alpha遇到高度契合信息素时的生理反应。

"放开。"沈砚屈膝顶住颜黎腹部,指尖摸到托盘里的手术剪,"根据《医疗保护法》第——"

"去他妈的法条!"颜黎一把扯开他领口,纽扣崩飞的声音像枪响。沈砚锁骨下方的咬痕暴露在空气中,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但颜氏家族特有的犬齿间距让这个标记无法伪造。"谁给你胆子让别的Alpha咬在这里?"颜黎的声音危险地低沉,"这是我的位置。"

沈砚突然笑起来。他松开手术剪,主动将脖颈送到颜黎齿尖:"颜总不是最厌恶Omega被标记吗?现在闻闻看,"他拽着颜黎的手按在自己腺体上,"这里面是谁的信息素?"

诊疗室突然安静得可怕。颜黎的指尖陷入那块发烫的软肉,那里正源源不断渗出带着威士忌底调的白茶香——与他自身信息素高度相似却又微妙不同的气味。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颜黎踉跄着后退,太阳穴青筋暴起:"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抓起检测报告砸在墙上,"为什么我的信息素图谱里有你的基因序列?!"

沈砚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刺眼,他看见自己办公室那株枯死的咖啡苗竟然冒出了嫩绿的新芽——这不可能,那株植物已经死了三年。

"简单来说,"沈砚捡起针管,液体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颜总现在是我的腺体克隆体。"他故意用颜黎最痛恨的科研术语解释,"就像备份硬盘。"

颜黎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沈砚知道他在想什么——高傲的Alpha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信息素里混入了Omega的基因印记?但真相远比这更荒唐:不是颜黎被污染,而是沈砚体内流淌着颜黎的腺体组织。

"从今天起,每天上午十点准时来治疗。"沈砚写下处方签,字迹稳得不像刚经历一场搏斗,"错过一次,我就向医学会申请终止治疗关系。"

颜黎一把扣住他手腕:"你明知道新法案规定98%匹配度的AO必须——"

"必须什么?"沈砚抬眼看他,"继续一段被您亲手撕毁的婚姻?"他甩开颜黎的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在阳光下白得刺眼,"颜总三年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怎么没想起《特殊匹配保护法》?"

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咔哒声。沈砚还没反应过来,颜黎已经抓起白大褂罩在他头上。浓烈的威士忌信息素瞬间包裹住他,像道无形的屏障。

"颜总?"娇媚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董事会都等您半小时了——哎呀!"声音在看到诊疗台上的狼藉时陡然拔高,"这位是?"

沈砚扯下衣服。站在门口的女人穿着堪堪遮住大腿根的包臀裙,胸前别着枚孔雀胸针——林氏药业的千金,昨天请柬上的未婚妻林晚晚。

"腺体医生。"颜黎挡在沈砚前面,语气冷得像冰,"出去。"

林晚晚却踩着高跟鞋走近,香水味熏得沈砚腺体一阵刺痛。她好奇地打量着沈砚:"原来您就是那位沈医生?颜黎的腺体扫描报告是您做的?"她突然伸手想碰沈砚的口罩,"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别碰他!"颜黎的怒吼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林晚晚吓得倒退两步,高跟鞋绊到电线差点摔倒。

沈砚低头整理药箱。三年前颜黎也是这样凶跑试图搭讪他的人,只不过那时候Alpha会转头把他按在墙上恶狠狠地说"你是我的"。现在同样的保护欲却罩着一层名为"医患关系"的薄纱,荒谬得让人想笑。

"治疗方案我发您邮箱了。"沈砚拎起手术箱走向门口,经过林晚晚时闻到一股奇怪的甜腻味——不是信息素,更像是某种腺体伪装剂。他脚步微顿:"林小姐最近是否经常头痛?"

林晚晚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猛地捂住太阳穴:"你怎么知道?"

沈砚看向她耳后若隐若现的青色针眼。只有长期注射劣质信息素抑制剂才会留下这种痕迹,而颜氏集团旗下就有一家专门生产这类药物的子公司。

"建议查查您用的抑制剂成分。"沈砚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颜黎,"毕竟婚检不过关的话,颜氏股价会跌得很惨。"

走出医院时,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沈砚站在屋檐下看雨水在地上砸出无数泡泡,就像三年前颜黎在民政局门口兴奋地踩水坑那样。他摸出手机,锁屏还是车祸前两人在咖啡苗前的合影——当时颜黎说这株植物会见证他们金婚。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颜黎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幕里,西装革履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穿破洞牛仔裤的年轻人重叠又分离。

"上车。"颜黎拉开迈巴赫车门,雨水顺着下颌线滴在定制领带上,"你的腺体在暴雨天会疼。"

沈砚怔在原地。这是车祸后颜黎第一次表现出"记得"什么。但下一秒Alpha就恢复了那种讥讽的语气:"98%的匹配度,猜都猜得到。"

雨越下越大。沈砚看见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摆动频率逐渐与颜黎敲击方向盘的手指同步——这个强迫症般的小习惯居然也没变。当车驶过第三街区时,颜黎突然开口:"那株咖啡苗。"

"什么?"

"你办公室那株,"颜黎的侧脸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是我送的?"

沈砚的腺体突然一阵剧痛。后视镜里,颜氏私立医院的轮廓正在雨幕中渐渐模糊,而前方道路亮起的红灯像极了手术室的警示灯。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听见主刀医生喊"供体腺体已取出"时,心脏监护仪发出的也是这种刺耳长鸣。

"不。"沈砚摇下车窗,让雨水打湿自己发烫的腺体,"是偷的。从星巴克。"

颜黎的手指突然攥紧方向盘。某个瞬间沈砚以为他要发怒,但Alpha只是打开了暖风,让带着雪松香气的热风吹干他滴水的发梢。

沈砚的办公室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

不是来自马克杯里已经冷掉的黑咖啡,而是窗台上那株突然开花的咖啡苗——三年来第一次,细小的白色花朵在阳光下舒展花瓣,散发出与颜黎信息素惊人相似的香气。

"这不可能。"沈砚捏着喷壶的手指微微发颤。植物学资料明确记载,咖啡苗在温带气候下几乎不可能开花,更别说这株半死不活的植物上周还只有两片蔫黄的叶子。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他猛地回头。颜黎倚在门框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头,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这副模样像极了他们初遇时那个医大交换生的打扮。

"颜总走错地方了。"沈砚放下喷壶,白大褂袖口蹭过咖啡叶片,"VIP诊疗室在隔壁。"

颜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牢牢锁定那株开花的植物,瞳孔微微扩大。沈砚注意到Alpha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你给它用了什么肥料?"颜黎突然问道。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沈砚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从昨天开始,移植的腺体就一直隐隐作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常规营养剂。"沈砚转身整理病历,"如果颜总是来讨论园艺——"

他的话戛然而止。颜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台前,指尖轻轻触碰那片新长出的嫩叶。Alpha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清晰,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分毫毕现。这个画面与记忆中的某个瞬间完美重叠——三年前在星巴克露台,颜黎也是这样好奇地碰了碰咖啡苗的叶子,然后转头对他笑着说"这玩意能活到我们金婚纪念日吗"。

"我见过它。"颜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在...某个下雨天。"

沈砚的钢笔掉在地上,墨水溅在白大褂下摆。他弯腰去捡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后颈窜向太阳穴——腺体排斥反应又开始了。最近每次颜黎靠近,这种疼痛就会变本加厉。

"所有咖啡苗都长得差不多。"沈砚强忍着眩晕站起身,却撞进颜黎突然逼近的怀抱里。Alpha身上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比往常更加浓烈,混合着咖啡花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蛊惑。

颜黎的手掌贴上他的后颈,拇指正好按在抑制贴边缘:"你在发烧。"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沈砚能感觉到Alpha的指尖在轻微颤抖,仿佛在抵抗某种本能。

诊疗手册从沈砚手中滑落,哗啦啦的翻页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该推开颜黎的,该用专业而疏离的语气提醒对方医患界限,该...

咖啡花突然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颜黎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急剧收缩。沈砚眼睁睁看着Alpha的眸色从琥珀金变成深褐——这是记忆闪回的前兆,他太熟悉了。

"星巴克...露台..."颜黎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你点了双份浓缩...我偷了这株苗..."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下雨了...你把它护在外套里..."

沈砚的腺体疼得几乎站不直。这是车祸后颜黎第一次回忆起具体片段,却偏偏挑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他必须终止这个状态,否则排斥反应会让两人都痛不欲生。

"诊疗时间到了。"沈砚硬生生从颜黎怀中挣脱,医用酒精的味道瞬间冲散了缠绵的咖啡香,"躺下,把衬衫解开。"

颜黎的眼神逐渐聚焦,刚才的恍惚像场幻觉。但他解开纽扣的动作比往常慢了许多,目光始终没离开那株开花的植物。

"为什么是咖啡苗?"躺上诊疗床时,颜黎突然问道。

沈砚正在准备腺体修复剂的手微微一顿。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颜黎把偷来的小苗塞进他手心,说这就像他们的爱情,在不可能的地方生根发芽。当时他觉得幼稚可笑,现在却成了最痛的讽刺。

"因为它难养。"沈砚将针头扎进药瓶,"适合自虐狂。"

颜黎低笑出声。这个笑声太过熟悉,让沈砚险些拿不稳注射器。过去的颜黎总爱在他做实验时这样突然发笑,然后说些不着边际的情话打乱他的注意力。

治疗过程比往常更加煎熬。当沈砚的指尖触碰到颜黎腺体周围的皮肤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98%的匹配度在此时变成残酷的诅咒,让每一次触碰都像在重温旧梦。

"再往下半厘米。"颜黎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那里...很疼。"

沈砚的棉签停在颜黎所指的位置。那是腺体与中枢神经连接的关键节点,也是三年前手术时他最小心处理的部分。普通医生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位置的特殊性,除非...

"医学期刊上看过相关论文。"沈砚迅速撒了个谎,酒精棉球重重擦过那片皮肤。颜黎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威士忌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浓郁的酒香冲击着沈砚的感官。他的腺体开始发烫,移植部位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最糟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正在回应颜黎——白茶混着咖啡的味道悄悄渗入空气,与威士忌纠缠在一起。

"你的味道..."颜黎突然撑起上半身,鼻尖几乎贴上沈砚的颈动脉,"为什么会有我的..."

诊疗室门被猛地推开。林晚晚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两份文件。她今天喷的香水浓得刺鼻,像是故意要盖住什么味道。

"颜总!董事会都在等您签——"她的目光在看清诊疗室内情形时骤然凝固。沈砚迅速后退,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她看见颜黎几乎将他压在床上的暧昧姿势。

颜黎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扣子都没系就走向林晚晚:"拿来。"

林晚晚递文件的手在发抖:"这是与林氏合作的最终协议,爸爸说..."

"出去。"颜黎看都没看就签了名,"把门关上。"

林晚晚离开前狠狠瞪了沈砚一眼。那种眼神沈砚太熟悉了——三年前那些迷恋颜黎的Omega们也是这样看他的,带着嫉妒与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顶级Alpha会选择一个"平平无奇的医学生"。

"她用了信息素伪装剂。"门关上后,沈砚突然说道,"浓度高到会损伤生育功能。"他故意用镊子夹起一片沾血的棉球扔进医疗垃圾桶,"颜总挑未婚妻的眼光真特别。"

颜黎系扣子的手指顿了顿:"商业联姻而已。"他抬头看向沈砚,眼神锐利如刀,"就像你和陈教授那样纯洁的'师生关系'?"

沈砚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陈教授是他博士导师,去年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达85%而登记结婚——这是新法案强制规定的,为了"优化人口基因"。但颜黎怎么会知道?除非...

"你调查我?"

"调查我的主治医师很奇怪吗?"颜黎走向窗台,手指轻轻拨弄咖啡花的花瓣,"尤其是当这位医师身上带着我的信息素的时候。"

阳光透过花瓣在他指尖投下细碎的影子。沈砚突然想起颜黎曾经说过,咖啡花的花语是"危险的诱惑"。当时他笑颜黎居然相信这种无聊的东西,而现在这株植物却成了最危险的见证者。

"治疗结束。"沈砚摘下橡胶手套,"明天同一时间。"

颜黎没有动。他低头嗅了嗅那朵小花,突然转身将沈砚困在诊疗台与自己之间。威士忌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沈砚的腺体疼得几乎让他晕厥。

"你知道吗,"颜黎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这三年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他的犬齿轻轻擦过沈砚的抑制贴,"梦里我在大雨中抱着什么人,怀里有个丝绒盒子..."

沈砚的呼吸停滞了。那是车祸当天的场景,颜黎在失去意识前拼命护住了他们的婚戒。后颈的疼痛突然变得难以忍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仍死死撑着诊疗台边缘不让自己倒下。

"梦而已。"沈砚艰难地开口,"颜总不如多关心下自己的腺体排异反应。"

颜黎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这个动作让沈砚浑身一颤——位置精准得可怕,正好是移植腺体的缝合处。

"奇怪的是,"颜黎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每次梦醒后,我的腺体这里..."他的拇指加重力道,"就会疼得像被活活挖走一块肉。"

沈砚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向前栽去。颜黎稳稳接住他,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变了脸色:"你在发烧!"

模糊的视线里,沈砚看到颜黎按下了紧急呼叫铃。他张嘴想阻止,却只吐出一口带着咖啡味的灼热呼吸。最后的意识里,他感觉有人撕开了他的抑制贴,然后整个世界在威士忌的香气中陷入了黑暗。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沈砚的第一反应是去摸后颈的抑制贴。指尖触到的却不是医用胶布,而是裸露的腺体皮肤——抑制贴被人撕掉了。

"别乱动。"

颜黎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罕见的紧绷感。沈砚努力聚焦视线,发现自己躺在颜氏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手腕上连着输液管。窗外已是深夜,雨水拍打着玻璃,在室内投下扭曲的水影。

"我怎么了?"沈砚一开口就被自己声音的嘶哑程度吓了一跳。

"腺体超负荷运转引发高热昏迷。"颜黎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三十九度八,沈医生差点把自己烧成傻子。"

记忆碎片逐渐拼合——诊疗室、咖啡花的香气、颜黎提及的那个关于大雨和丝绒盒子的梦。沈砚下意识又想摸后颈,却被颜黎一把扣住手腕。

"现在知道怕了?"颜黎的拇指按在他的脉搏上,力道大得几乎算得上疼痛,"移植他人腺体是违反《基因安全法》的重罪,沈医生。"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心电监护仪的节奏突然加快,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沈砚看着颜黎从床头柜拿起一份检测报告,纸页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颜氏医疗团队连夜做的检测。"颜黎将报告摊开在他眼前,"你体内有我的腺体组织,基因匹配度99.2%。"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为什么我的DNA会出现在一个Omega的腺体里?"

雨水在窗户上蜿蜒而下。沈砚注视着那些扭曲的水痕,想起三年前颜黎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的模样。当时医生说他活下来的几率不到30%,就算醒来也可能永远失去Alpha能力。

"你应该去问林小姐。"沈砚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倒,"她用的伪装剂里含有诱导腺体排斥的成份。"

颜黎的眼神骤然变冷。他俯身撑在沈砚上方,威士忌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别转移话题。这个纹章——"他的指尖重重擦过沈砚腺体上那个咖啡苗与蛇缠绕的图案,"只有直系血亲的腺体移植才会显现。"

沈砚闭上眼。这个秘密他守了三年,却在最糟糕的时刻被揭穿。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林晚晚尖细的声音刺入耳膜:

"颜总!董事会已经等您三小时了!"

浓烈的栀子香信息素伪装剂扑面而来。沈砚的腺体立刻产生剧烈排斥反应,他蜷缩起来干呕,输液针头被扯脱,在手背上拉出一道血痕。

"滚出去!"颜黎的怒吼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林晚晚的高跟鞋声戛然而止。沈砚在剧痛中听见她倒抽一口冷气——颜黎正释放出顶级Alpha的威压信息素,这种浓度足以让普通Omega当场腿软。

"你、你们..."林晚晚的声音在发抖,"颜总,他可是个Omega!法律规定..."

"现在立刻滚,"颜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否则明天的头条就是林氏药业千金使用违禁伪装剂致人重伤。"

门被重重摔上。沈砚的视线已经模糊,腺体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穿刺。他感觉到颜黎的手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忍一下。"颜黎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慌乱,"我带你去隔离病房。"

沈砚的意识浮浮沉沉。颜黎的怀抱熟悉得令人心痛,三年前车祸后他也是这样被抱上救护车的。恍惚间他闻到一丝咖啡花香——颜黎竟然把那株开花的咖啡苗也带到了医院,就放在隔离病房的床头柜上。

隔离墙升起,将外界信息素彻底隔绝。颜黎把沈砚放在病床上,动作轻得不像那个传闻中暴戾的Alpha。他按下墙上的通讯键:"准备腺体稳定剂,S级预案。"

通讯器里传来迟疑的回应:"颜总,S级预案需要亲属签字..."

"我是他法定配偶。"颜黎的声音不容置疑,"立刻执行。"

沈砚猛地睁大眼睛。法定配偶?他们的婚姻关系早在三年前就被颜黎亲手撕毁了,当时Alpha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画面至今仍是他最痛的噩梦。

医疗团队很快涌入,为首的主任医师看到沈砚腺体上的纹章时明显一怔。他们在沈砚颈侧埋入静脉留置针,冰凉的药液流入血管,暂时缓解了腺体的灼烧感。

"排斥反应暂时控制住了。"主任医师低声对颜黎汇报,"但移植腺体与宿主Omega体质的冲突是根本性的,长期解决方案只有两种——要么彻底摘除,要么..."

"要么什么?"颜黎追问。

"定期接受原主的Alpha信息素安抚。"医生谨慎地看了一眼两人,"理论上说,终身标记是最有效的..."

颜黎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沈砚别过脸去,盯着那株在隔离病房里依然盛开的咖啡苗。多么讽刺,他现在需要的是颜黎的信息素,而对方却连他们曾经相爱过都不记得。

医疗团队退出去后,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颜黎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刀锋,雨水在他身后的玻璃上形成扭曲的镜像。

"三年前的车祸。"颜黎突然开口,"我是不是自愿把腺体移植给你的?"

咖啡花的香气在密闭空间里愈发浓郁。沈砚看着花瓣在无风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就像他此刻不稳的心跳。

"你签了同意书。"沈砚轻声说,"在车祸前一天。"

颜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沈砚读不懂的情绪:"为什么一个厌恶Omega的Alpha会做这种事?"

"因为你撒谎。"沈砚突然笑了,笑容苍白得像病房的墙壁,"你从来就不厌恶Omega,你只是厌恶那些想利用你身份的Omega。"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咖啡苗,"就像你偷它的时候说的——'这玩意多像你,看着不起眼,却能在最恶劣的环境里开花'。"

颜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大步走向床头柜,一把抓起那株植物,鼻尖几乎埋进花瓣里深深吸气。沈砚看见他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花盆里的泥土簌簌落下。

"我记起来了。"颜黎的声音沙哑得可怕,"那天在星巴克...你穿着白大褂里面那件蠢得要死的咖啡豆图案T恤..."

沈砚的呼吸停滞了。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他刚下夜班匆匆赶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颜黎当时嘲笑他的T恤幼稚,却在三个月后的纪念日送了他一箱同款不同色的。

"记忆恢复是好事。"沈砚强迫自己冷静,"但不必勉强。颜总现在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我们那段...意外就当从没发生过。"

"意外?"颜黎猛地将花盆放回原处,泥土溅在雪白的床单上,"你管终身标记叫意外?"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沈砚的腺体又开始剧烈疼痛,这次不是因为排斥反应,而是因为颜黎口中那个被法律认可为最亲密关系的词汇——终身标记。他们的确完成过这个仪式,在车祸前六小时的一家私人诊所里。

"你想起来了多少?"沈砚艰难地问。

颜黎的指尖按上太阳穴:"碎片。雨声、咖啡香、你后颈的血..."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还有剧痛,像是有人活生生挖走了我的..."

"腺体组织。"沈砚接过他的话,"你自愿捐赠20%的Alpha腺体组织,用来修复我先天萎缩的Omega腺体。"他苦笑一声,"讽刺的是,当你失忆后,这个手术反而成了我的原罪。"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颜黎突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扯开衣领露出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道与沈砚腺体上完全吻合的弧形疤痕。

"我每天都在做同一个噩梦。"颜黎的声音低沉如雷,"梦里我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了什么人,然后整个世界在雨声中崩塌。"他一步步走向病床,"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沈砚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他该否认的,该像过去三年那样继续扮演一个普通的腺体医生,该让颜黎回到那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身边。但咖啡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像是某种无声的鼓励。

"是你先撕毁婚约的。"沈砚听见自己说,"在你醒来后的第三天,当着整个医疗团队的面。"

颜黎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他俯身撑在沈砚上方,威士忌信息素如潮水般涌来,却不是充满攻击性的那种,而是沈砚记忆中最熟悉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气息。

"如果我说..."颜黎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那些话不是我本意呢?"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林晚晚站在门口,这次她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人——信息素管理委员会的执法员。

"颜总,很抱歉打扰。"其中一人亮出证件,"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人涉嫌非法腺体移植和Omega信息素欺诈。"

沈砚的心沉到谷底。林晚晚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手里举着一份文件——正是刚才医疗团队留下的检测报告。

"根据《腺体安全法》第17条,"执法员走向病床,"我们需要带走沈先生进行调查。"

颜黎挡在病床前,信息素瞬间变得极具攻击性:"谁给你们的胆子?"

"颜总,这是法律程序。"林晚晚柔声说,手指得意地抚过自己胸前的孔雀胸针,"您父亲也同意了。"

沈砚突然注意到林晚晚耳后的针眼比上次更多了,而且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中形成——那些伪装剂里可能含有诱导记忆紊乱的成份,而颜父很可能是知情人。

"我跟你们走。"沈砚突然拔掉输液针头,在颜黎震惊的目光中下床,"但我要求先做全面毒理检测。"他直视林晚晚瞬间变色的眼睛,"特别是对近期接触过信息素伪装剂的人员。"

执法员面面相觑。颜黎的眼神在沈砚和林晚晚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大步走向病房角落的通讯器。

"保安部,立刻封锁全院。"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蚊子都不准飞出去。"

林晚晚的高跟鞋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沈砚看着颜黎线条紧绷的侧脸,恍惚间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为他挡下所有风雨的Alpha。咖啡花在此时突然释放出更浓郁的香气,混合着威士忌与白茶的信息素,在隔离病房里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执法员的手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沈砚伸出双手,却在下一秒被颜黎拽到身后。Alpha的体温透过单薄病号服传来,熟悉得令人鼻酸。

"要带走他,"颜黎一字一顿地说,"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沈砚看见颜黎在车祸现场护住他时,说的也是同样的话。监护仪的警报声、咖啡花的香气、颜黎坚硬的背部线条——所有感官输入在此时重叠,让他分不清今夕何夕。

而当他抬眼看向林晚晚时,发现对方正悄悄按动孔雀胸针上的某个机关,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孔雀胸针的蓝光闪过时,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种特殊的金属光泽他太熟悉了——三年前颜黎车祸后,警方在肇事卡车司机身上找到的同款胸针。

"颜黎!躲开!"

沈砚的警告与林晚晚按下机关的咔哒声同时响起。颜黎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旋身将沈砚护在怀里,左臂抬起格挡。一道蓝光擦过他的小臂,在白色衬衫上留下一道诡异的荧光痕迹。

"神经毒素..."沈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看见颜黎被擦伤的部位立刻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就像实验室里那些被污染的腺体样本。

整个病房瞬间陷入混乱。两个执法员扑向林晚晚,她却像条滑溜的鱼般闪到门口,高跟鞋狠狠踹向消防警报器。刺耳的警铃响彻全院,喷淋系统启动,冰冷的水幕从天而降。

"抓住她!"颜黎怒吼着想要追上去,却一个踉跄单膝跪地。他的左臂已经全麻,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肩部蔓延。

沈砚一把撕开颜黎的衬衫袖子。被毒针擦过的皮肤上浮现出细小的蓝色纹路,像蛛网般向四周扩散——这是黑市上流通的"记忆清洗剂"典型症状,他只在腺体医学期刊的案例报告里见过。

"别动!"沈砚按住试图起身的颜黎,转头对吓呆的医护人员大喊,"准备乙酰胆碱拮抗剂和血液透析机!快!"

水幕中,那株咖啡花被打得七零八落,花瓣黏在病床单上像苍白的血点。沈砚扯下领带在颜黎上臂死死扎紧,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吓人。Alpha的瞳孔已经放大,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表,但目光仍死死盯着门口方向。

"她...父亲的人..."颜黎的牙齿开始打颤,"腺体...药物黑市..."

断断续续的词语像散落的拼图。沈砚突然明白了什么——颜父与林氏药业的合作根本不是为了商业联姻,而是为了控制颜氏集团独家的腺体修复技术。那些劣质伪装剂里掺的不仅是记忆干扰剂,还有成瘾性成分。

"别说话。"沈砚将手掌贴在颜黎心口,感受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医疗队马上就到。"

颜黎的右手突然抓住沈砚的手腕。即使在毒素侵蚀下,Alpha的力道仍然大得惊人。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嘴唇却只能吐出模糊的气音。

水珠顺着颜黎的睫毛滴落,像是无声的眼泪。沈砚俯身靠近他的唇边,在嘈杂的警报声中捕捉到几个字:

"戒指...车祸...我...记得..."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天灵盖。沈砚的指尖无意识摸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无名指——那枚被车祸碾碎的婚戒,颜黎在失去意识前拼命护住的丝绒盒子...

"乙酰胆碱拮抗剂来了!"

医疗团队冲进水幕,为首的护士长差点被湿滑的地面绊倒。沈砚接过针剂,毫不犹豫扎进颜黎颈静脉。药物推入的瞬间,Alpha的身体像张拉满的弓般绷紧,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透析准备需要十分钟!"护士大喊。

太慢了。沈砚看着毒素标记已经蔓延到颜黎锁骨位置,再往上就是脑部供血动脉。他抓起托盘里的手术刀,在自己掌心划出一道血口。

"沈医生!你干什么——"

鲜血滴在颜黎的伤口上,与蓝色毒素混合的瞬间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沈砚的腺体开始剧烈跳动,移植部位烫得像块烙铁。他咬紧牙关,将流血的手掌整个覆在颜黎伤口上。

"腺体同源排斥反应..."沈砚的声音因疼痛而扭曲,"能中和...神经毒素..."

这是他在医学期刊上从未发表过的发现——移植腺体与原主腺体之间存在的特殊生物电反应。三年来每次颜黎靠近时那种灼烧般的疼痛,此刻竟成了救命的钥匙。

颜黎的瞳孔剧烈震颤,像是正在经历某种颅内风暴。他的嘴唇开合,无声地重复着某个词。沈砚俯身去听,却在下一秒被猛地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沈砚..."颜黎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滚烫的唇贴在他耳畔,"咖啡园路147号...我们的结婚登记处..."

记忆如海啸般席卷而来。沈砚看见三年前的阳光穿过民政局彩色玻璃,在他们交握的手指上投下斑驳光影;看见颜黎偷偷把咖啡苗塞进西装内袋时得意的笑容;看见车祸瞬间Alpha用身体为他筑起人肉盾牌,鲜血从额角流进带笑的眼睛...

"你想起来了?"沈砚的声音发抖。

颜黎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扯开沈砚的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那个几乎淡去的咬痕。他的拇指重重擦过那块皮肤,眼中风暴更甚:"这是我留的印记..."威士忌信息素突然暴涨,"而你是我的Omega。"

透析机推入病房的噪音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连接管线,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林晚晚正悄悄爬向门口——直到颜黎抓起输液架砸过去,金属支架堪堪擦过她的脚踝。

"拦住她!"颜黎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慑力,"她耳朵后面有腺体取样针孔!"

执法员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擒拿将林晚晚按在地上。她挣扎时假发脱落,露出耳后密密麻麻的针眼和一块丑陋的疤痕——正是非法腺体取样手术的典型痕迹。

"查她的腺体。"沈砚在透析机启动的嗡鸣中提高声音,"我怀疑她根本不是Omega!"

林晚晚的表情瞬间扭曲。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脱束缚扑向沈砚,孔雀胸针的毒针闪着寒光直指他的咽喉——

"砰!"

一声枪响。林晚晚应声倒地,孔雀胸针摔出老远。门口站着持枪的颜父,身后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场面凝固了一秒。然后颜黎猛地将沈砚护在身后,信息素如实质般炸开:"你终于现身了。"

颜父的表情复杂难辨。他示意安保人员控制住林晚晚,然后缓步走向病床:"我没想到她会直接对你下手。"

"因为你需要的只是我的腺体样本。"颜黎冷笑,"好继续你们那些肮脏的实验。"

沈砚突然明白了整个阴谋的轮廓——颜父与林氏合作开发非法腺体药物,需要颜氏独特的腺体修复技术作为核心配方。而颜黎的腺体因为罕见的自我修复特性成为关键,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林晚晚要伪装成Omega接近他...

"透析完成了!"医生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颜黎手臂上的蓝色纹路已经褪去大半,但神智又开始模糊。他死死抓着沈砚的手不放,嘴里喃喃重复着"咖啡园路147号",仿佛这是记忆海洋中唯一的浮木。

"给他注射镇定剂。"颜父突然命令。

沈砚立刻挡在医疗团队前面:"不行!神经毒素刚清除,镇静剂会干扰记忆恢复进程!"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Omega。"颜父的眼神冷得像冰,"把他带走。"

安保人员上前一步。沈砚感到一阵绝望——没有颜黎的清醒证词,他根本无法对抗颜氏集团的掌门人。就在第一双手即将碰到他的瞬间,病房里突然弥漫开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株被打落的咖啡花,残破的花瓣竟然在此时释放出前所未有的浓郁芬芳。这香气与信息素不同,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的生物信号。颜黎的鼻翼翕动,涣散的瞳孔突然重新聚焦。

"2019年12月24日。"颜黎的声音响彻病房,"平安夜,暴雨。我们在咖啡园路147号登记结婚。"他艰难地支起身体,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婚戒是铂金素圈,内壁刻着'SY&YL till overdose'。"

沈砚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个刻字只有他们两人知道——"SY&YL till overdose",沈砚与颜黎,直至过量。这是颜黎的黑色幽默,说他们的爱就像咖啡因,宁可过量致死也不愿戒断。

"你...全部想起来了?"沈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颜黎没有回答,而是转向面色铁青的颜父:"父亲,您涉嫌违反《腺体保护法》第七条和第十三条。"他扯掉透析管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作为颜氏最大股东,我提议立刻召开紧急董事会。"

颜父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阴沉:"你疯了?为了一个Omega要毁掉自家产业?"

"不。"颜黎伸手将沈砚拉到自己身边,"是为了清理门户。"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沈砚腺体上的家族纹章,"毕竟,伤害颜氏家主配偶的罪名,足够您在特殊监狱度过余生了。"

整个病房鸦雀无声。沈砚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颜黎不仅恢复了记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他们的婚姻关系。这个发展太过荒谬,以至于他怀疑是不是自己也中了神经毒素产生幻觉。

"证据呢?"颜父冷笑,"你以为董事会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

颜黎突然单膝跪地。这个在商界以傲慢著称的Alpha,此刻跪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当盒子打开时,沈砚的呼吸彻底停滞——里面是两枚铂金素圈,其中一枚明显被外力挤压变形过,但内壁的刻字依然清晰可见。

"三年前车祸时,我护住的不是公司文件。"颜黎将较完好的那枚戒指举向沈砚,"是我们的婚戒。"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透过水雾弥漫的窗户照在戒指上,折射出炫目的光斑。沈砚看着这道光在颜黎脸上跳跃,忽然想起他们婚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暴雨转晴,颜黎说这预示着他们的婚姻会先苦后甜。

"你..."沈砚的嗓子干得发疼,"什么时候找到的?"

"上周。"颜黎保持着跪姿,"在整理车祸档案时发现的。"他苦笑一下,"当时只觉得这戒指莫名熟悉,现在才知道为什么。"

颜父突然转身就走,却被安保人员拦住。为首的队长歉意地鞠了一躬:"抱歉颜董,刚接到董事会联合决议,暂时冻结您所有权限。"

局势逆转得太快,沈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着颜黎被医疗团队重新按回病床,却仍固执地举着那枚戒指。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三年前那个暴雨过后的晴天。

"沈砚。"颜黎叫他的全名时总是带着特殊的卷舌音,"你愿意重新戴上它吗?"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沈砚看着颜黎手臂上未褪净的蓝色纹路,想起这三年独自守着的秘密,想起每个被腺体疼痛折磨的深夜,想起办公室里那株半死不活的咖啡苗...

他伸手接过戒指,却在即将套上无名指时停住:"我需要一个理由。"

"因为..."颜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拽过沈砚的衣领,在众目睽睽之下咬上他的腺体。不是临时标记那种浅尝辄止,而是真正的终身标记——犬齿刺入皮肤,威士忌信息素如洪水般涌入。

沈砚眼前炸开一片白光。移植腺体与注入的信息素产生奇妙共鸣,疼痛转为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当颜黎终于松开他时,整个病房鸦雀无声,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因为这个。"颜黎舔掉唇上的血珠,眼神灼热得像要把他烧穿,"我的腺体,我的信息素,我的Omega。"他抓起沈砚的手将戒指推到底,"物归原主。"

沈砚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熟悉的银光,忽然想起咖啡花的花语除了"危险的诱惑",还有另一层意思——"苦涩中的甜蜜"。就像他们的爱情,历经三年风雨,终于在这一刻重新绽放。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尖锐得像一把锯子,在ICU里反复切割着紧绷的神经。沈砚躺在病床上,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仿佛生命力正从他体内飞速流逝。各种管线缠绕着他,其中最粗的两根连接着血液透析机和体外循环装置——它们正徒劳地试图过滤掉他血液里疯狂冲突的信息素。

颜黎站在隔离窗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攥紧而泛白。玻璃倒映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手臂上尚未完全消退的蓝色毒素纹路。仅仅过去十二小时,沈砚的情况就急转直下。他体内那20%属于颜黎的Alpha腺体组织,正与他原本的Omega腺体展开一场毁灭性的内战。

“排斥指数突破临界值了!”主治医师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绝望的颤抖,“沈医生自身的免疫系统开始攻击全身器官,尤其是…心脏。”

屏幕上,代表心脏功能的曲线疯狂地上下窜动,像垂死挣扎的困兽。颜黎的视线死死盯住沈砚裸露的后颈——那个带着颜氏家族纹章的腺体区域,此刻正诡异地高频搏动着,皮肤下透出暗红色的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信息素浓度还在升高!”护士惊呼,“Alpha和Omega信息素在血液里形成结晶了!”

颜黎一拳砸在防弹玻璃上,沉闷的响声让整个走廊瞬间死寂。他能感觉到,隔着厚厚的屏障,沈砚体内那属于他的信息素正在发出无声的哀鸣,它们在呼唤原主,也在毁灭宿主。

“常规手段无效。”颜黎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启动B方案。”

医疗团队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惊骇。主任医师艰难地开口:“颜总,信息素直接灌注的风险太大!这相当于把您的腺体和他的人工循环系统强行连接,稍有不慎,你们两个的神经系统都会…”

“我说,启动。”颜黎解开西装扣子,扯松领带,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准备穿刺导管和生物电耦合器。现在,立刻!”

没人敢再反驳。当颜黎换上无菌服走进ICU时,浓烈的威士忌信息素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压过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混乱而痛苦的白茶与咖啡的气息。他走到沈砚床边,看着对方毫无生气的脸,指尖轻轻拂过他冰冷的额头。

“三年前你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颜黎低声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次轮到我了。”

冰冷的穿刺针刺入颜黎的后颈腺体中心,另一根更粗的导管则连接上沈砚颈侧的静脉通路。生物电耦合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指示灯由绿转红。剧痛瞬间席卷了颜黎的神经,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导管刺入他的大脑,又顺着血液流向沈砚。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床边,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床沿,汗水瞬间浸透了无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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