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出门后大惊失色,哆嗦着给门落了锁。
房门一关,霍盈便从容一笑,她想婉月应该屁颠屁颠地跑去跟许容安告状了吧。
婉月带着小丫鬟疾步离去,转进了一座庭院,那儿种了几棵桃树,风吹过,花瓣离开枝头,在空中飘散,霎时间,落英缤纷,仿佛世外桃源。
桃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眉若柳叶头戴碧玉钗,身着妃红衣,亭亭玉立,与她身后的桃树十分相称。
许容安正轻声给两位弟子讲解心法,而小弟子不解之时,她也不急,只是微微停顿,耐心地再解释一遍。
“小姐,是我,婉月。”忽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容安的说教。
容安一怔,循声看去,又展眉道:“月儿回来了,别站着,坐下一起听我讲心法吧,你不是也想拜师入门吗?”
“小姐,月儿没有慧根,您就别费心思了。”婉月僵硬地笑了笑。
她的反常如此大,容安怎会还意识不到,于是笑着对两位弟子说道:“那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我们来日再说。”
两位弟子离开后,婉月立马跪了下来,双手紧张地扣在一起。
许容安收敛了笑容,喝了一口茶水,神色有些不耐道:“怎么了?”
终究还是下贱的丫头,处事如此不知缓急。
“小姐,那个小贱人,她、她抄完了。”
“什么?!”许容安听罢,倏然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哪里还看得到什么知书达理的模样。
“她还说自己没错,就算、就算见掌门也不怕。”婉月战战兢兢地说道。
容安死死捏着茶杯,仿佛要把它捏碎。
不应该啊!霍盈这丫头竟然没闹事?她还想借此让她尝尽苦头呢!
许容安转过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见就让她见吧,”再睁眼时,哪里还有什么温柔师姐,她语气狠绝道,“见爹爹只会让她死的更惨。”
烈日当空,道峰山弟子们完成了早上的练功。
这道峰山有规矩,大多弟子虽资质尚浅还未辟谷,却也知道修仙之人不可贪食,除非是重要的日子,比如除夕,不然晚餐都是清汤寡水,所以午餐要吃饱就显得尤为重要。
弟子们往食堂去,边走着边闲聊。
“听说掌门请了有一个灵根强大的仙君来助力今年开灵坛。”一个弟子道。
“诶,我也听说了,是从凌云派请来的,好像还是个只修炼了一年的小师弟,叫戚……什么,可厉害了!”另一个弟子附和道。
“叫戚辰!”
“门派内的独门秘籍谁不是藏着掖着,这凌云派真会派人来?我不信。”
“诶我说,可能就是忽悠一下咱掌门罢了,”一个弟子回头与同门说着话,不慎撞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啊!大师兄!”
其他弟子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也纷纷道:“见过大师兄!”
“嗯。”那人微颔首。
大师兄苏黎向来性格冷淡,弟子们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与人群相向而行。
而待他走远了,一个弟子忍不住歪头道:“你说大师兄拿着个饭盒子去后山干什么?”
“后山?”另一人微微蹙眉,突然好想到了什么,“后山柴房不是关着那个霍……”
“嘘!”他的嘴被同伴捂住了,“别提她,修仙之人还行偷盗之事,着实卑劣的很!”
“她到底偷了什么?”有人忍不住问。
“容安师姐的手镯!那是修仙的灵物!”另一人答道。
提问的那人惊呼:“容安师姐的修仙灵物?!那她完了!”
修仙灵物是修仙之人的“命根子”,是灵力的枢纽,盗取他人灵物无疑是取人仙根,残害同门!
后山柴房里,她昨晚写完条规后,便一直在尝试着运功,发现自己不仅年龄回到了十五岁,连修为也回到了十五岁。
上辈子十五岁时候的自己还是个被全门派都嫌弃的“废柴”。
不过她心智并未退化,上辈子学过的心法仍熟记于心,虽然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上辈子几近巅峰的修为,但假以时日,突飞猛进不是问题。
而就在她盘算着怎么提升修为之时,柴房的门锁被人打开了,随后房门也被轻轻推开,透过门缝,她看到了一双黑靴子。
是他。
霍盈没有抬眼去看那张俊脸,而是闭目养神。
苏黎进门后见到活得好好的霍盈,内心暗松一口气:前世霍盈死后所有人都大呼痛快,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是缠绕他千百回的梦魇。
霍盈没有理睬来人,依旧闭着眼,她不愿看他,倒不是说有余情未了,只是怕暴露了自己眼底那抹掩盖不去的嫌恶和杀意。
少女的反应叫男人看的一怔,他暗忖,是哪里出了岔子?
下一刻,他像是确认般向前一步。
本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他抿了一下嘴唇,仅从喉咙挤出两字:“阿盈。”
低沉微哑的声音传入霍盈的耳朵,她才缓缓睁开眼,对上了苏黎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但与前世不同的是,她已不会为此怦然心动,如今滋长在心底的,是拒他千里,是厌恶与不屑,是要他偿命。
霍盈并未形于色,她垂眸以掩盖了眼底瞬起的狠意,稍稍平复,再开口时已是客气的口吻,道:“何事?”
苏黎身子一僵,微微低头看向霍盈,只见她面无表情。
这个在他印象中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小师妹,而此刻竟无法从她的脸上读出一二。
这事之蹊跷,令苏黎少倾才记起自己手中还拿着饭盒。
于是,他蹲下身子,轻轻打开饭盒,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块糕点,递给霍盈,半分关心,半分试探,道:“阿盈,师兄给你带了一些糕点,尝尝。”
手都伸到嘴边了,霍盈仍不为所动。
她看着精致的糕点,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她掩盖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的思绪,他负我,毁我,杀我,而今这般,唱的又是哪一出?
苏黎的手僵在了空中,继续往前递也不是,收手也不是。
他敢肯定前世这个年纪的霍盈,定然是对自己有情的。
但从他今日进门以来,霍盈的种种表现,和他印象中的那个对自己痴迷成疯的小师妹判若两人。
他心中忐忑,莫非是哪里出了错?
此刻的霍盈已先他一步想到对策,不明来意,切忌轻举妄动,她还是方才那中规中矩的语气:“不必了。
苏黎垂下眼,这是他第一次被拒绝,对方竟还是霍盈,疑惑之余还有些许落差感,他一言不发,把糕点放回饭盒里了。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柴房的门又被打开了。
人还没进来,霍盈就猜到是许容安了,这婆娘是来看看自己死没死。
果然,进来的人一身粉衣,她的身后还跟了几个弟子。
她本来还笑得明媚,但看到了蹲着的苏黎,还有被打翻的饭盒,脸立马拉下来了。
“子明哥哥怎么也在?”她僵硬地笑了笑。
苏黎,字子明,大家都叫他大师兄,唯独许容安可以叫子明哥哥,可想而知,在苏黎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苏黎没有理睬。
许容安挂着看起来略微担忧的神色,对霍盈轻声道:“盈妹妹,掌门要见你,已在厚德堂等候了。”
厚德堂是道峰山审问犯错弟子的地方,只有很严重的错误才去那里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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