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刚魂不守舍地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恐惧。
赵凤霞看着他这副窝囊废的样子,心里一阵厌烦,但脸上却瞬间堆满了愁苦和绝望。
她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浑浊的老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这眼泪倒有几分是真,为了自己流逝的生命力),声音哽咽,充满了“临终托孤”的悲凉:
“儿啊……娘的儿啊……”她哭嚎着,身体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一部分是真虚弱,一部分是表演),“娘……娘怕是熬不过这一遭了……娘得了要命的‘下红病’啊!血……流个没完没了……郎中都说……没治了……”
大刚一听“没治了”三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他不是心疼老娘,他是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钱!
“娘……你……你可不能……”他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赵凤霞看在眼里,面上更加悲戚,死死抓着儿子的胳膊,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儿啊……娘死了不打紧……可怜你和你媳妇,还有她肚子里没出世的娃……娘攒下的那点家当……省着点花……也就够你们娘仨……撑……撑个一年半载……到时候……你们可怎么活啊……”
她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儿子的反应。
果然,大刚完全没抓住“娘死了不打紧”后面的“悲情”,他的脑子被“家当只够撑一年半载”这句话彻底炸懵了!
一年半载?那之后呢?他这些年被老娘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早就习惯了吃香喝辣、游手好闲的日子!
让他去种地?去打工?看人脸色?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更可怕的是,这“生意”……他知道里面的门道,也知道有多损阴德。
他老娘是心黑手狠豁得出去,他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至于让巧丽去干?
笑话!巧丽长得不错,万一真让她去干了这行,赚了大钱,翅膀硬了,还会看得上他这个窝囊废?
搞不好就跟野男人跑了!那他岂不是人财两空,成了天大的笑话?
一想到未来穷困潦倒、被人耻笑的悲惨生活,大刚只觉得天旋地转,比刚才看到厉鬼上身还要恐惧百倍!
巨大的恐慌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赵凤霞面前,抱着她的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娘!我的亲娘啊!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啊!我们可怎么活啊!娘!您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您不是认识那么多能人吗?一定有救的!”
赵凤霞面上露出无奈又绝望的苦笑,颤抖着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顶(避开了自己沾血的衣摆):
“傻孩子……娘知道你孝顺……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又有谁……能逃得过阎王爷的生死簿呢?这都是命……命啊……”
她刻意将“包治百病”和“灵丹妙药”这两个词,咬得又轻又缓,带着无尽的遗憾。
大刚的哭嚎声猛地一滞!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包治百病……灵丹妙药……
一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恐惧的脑海!
“有!娘!有!”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眼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希冀光芒,死死盯着赵凤霞的肚子(误以为是病灶所在),又猛地看向隔壁巧丽房间的方向。
“婴儿汤!婴儿汤能治百病!娘!您忘了?张家老爷子!他的痨病就是喝那个好的!您……您再喝一次!一定能好!”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巧丽!巧丽不是快生了吗?这回!不管她生的是男是女!生下来,就拿来给您熬汤!给您治病!娘!您不能死!您喝了汤,一定能好起来!”
昏暗的油灯下,赵凤霞浑浊的眼底深处,那丝狠绝与贪婪的光芒,终于毫无掩饰地亮了起来,像两点幽幽的鬼火。她看着跪在地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儿子,嘴角极其细微地、扭曲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儿啊……”她长长地、带着无尽“疲惫”和“被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你……你这说的……唉……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娘……娘就……再试这最后一次吧……”
昏黄的油灯在静谧的屋子里跳跃,将姨婆布满沟壑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那些皱纹仿佛承载着岁月沉淀的沉重。
阿秀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笨拙地在硬实的榆木凳上挪动,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母亲内心的不安,轻轻踢动了一下。
坐在她对面的姨婆,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心安的慈祥,那双浑浊却温润的眼睛里,此刻却沉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
她刚刚讲完赵凤霞家厉鬼索命的骇人一幕,屋内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亡魂凄厉的哭嚎。
姨婆端起凉透的粗陶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悠远,继续将那段血腥往事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那赵凤霞和她儿子大刚,被那厉鬼上身的巧丽一闹腾,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丢了七魄。”
姨婆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苍凉,“可那被贪婪和恐惧蒙蔽了心的人呐,有时候比鬼还可怕。他们非但没被吓醒,反而……变本加厉,在邪路上越走越远,彻底没了回头路。”
姨婆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叹息,开始了那最令人发指的一段:
“听后来……知道些内情的人零碎说起,那赵凤霞的‘病’(指下红症)越来越重,人虚得只剩一口气吊着,眼看是撑不到巧丽肚子里的娃足月落地了。
这娘俩一合计,竟然……竟然丧心病狂地去弄了副虎狼药——催产药!硬生生给那还没到月份的巧丽灌了下去!”
阿秀倒吸一口凉气,手死死捂住了肚子,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强行催产的剧痛。
“可怜那巧丽……”姨婆的声音充满了真切的同情,“本就身子亏虚,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那药一下去,疼得她死去活来,在炕上翻滚哀嚎,那声音……听着都让人揪心裂肺!结果……孩子是生下来了,是个丫头,可巧丽……却活活血崩……没熬过去……”
姨婆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忍。
“听去帮忙收殓的妇人后来说,那炕上……流的血啊……把整床褥子都浸透了,黑红黑红的……巧丽那眼睛,到死都没闭上,直勾勾地瞪着房梁……”
阿秀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为那个被丈夫和婆婆亲手推向死亡的母亲。
“那生下来的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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