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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祝时是在年前去世的,除了第一年,祝砚安被盛齐林接到京城过年外,后面的两年他都回江南过年。
盛家的年夜饭没有他的位置,他也很识趣的不去打扰,正好趁寒假,回江南祭祀母亲。
遵祝时遗愿,将她葬在了江南,这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没离开过,也不愿意离开。她过世后,从前她住的房子和待过的评弹馆,都被盛齐林买下来挂在祝砚安名下了。
评弹馆还是黎叔在打理,他和祝时认识许多年,也是看着祝砚安长大的,这次他见到祝砚安回来吓了一跳。
正月快要过完了,祝砚安还没回江南,黎叔都要以为他今年不会回来,就留在京城了。
“哪里能不回来,今年是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尽管时间紧张,他还是回来了,不来一趟,总觉得心里不安。
“听说你考上美院了?”黎叔关切问询,他没有孩子,把祝砚安当半个儿子看,“你妈妈知道你这么优秀肯定会高兴的。”
祝砚安点头笑笑,可是他妈妈已经看不到现在的他了。
去墓地那天下了雨,早春的细雨缠缠绵绵,寒意直逼骨髓,祝砚安撑着把黑伞,带着祝时最爱的百合,只可惜,她终究没跟她喜欢的人百年好合。
这个时间,陵园没什么人,只剩祝砚安静静端详碑上那张温婉如旧的脸庞,很多人说过,他像他妈妈。
不知不觉,祝时已经去世两年了,但到今天,祝砚安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他总以为,祝时还在江南,还会在评弹馆弹琵琶,他只是去京城暂住,总会回来,总会和她再见。
但在这个阴雨天,他看着水珠凝结在祝时黑白的照片上,忽然就意识到了,他再也见不到祝时了。
他的妈妈彻底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离的实感跨越时光,落在祝砚安的心间。
伞突然就从手中脱落了。
回到评弹馆时,祝砚安的头发被雨淋湿,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水渍,黎叔赶紧给他煮了姜汤驱寒。
但时间来不及,他今夜的机票就要回京城,这次回来是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来江南一趟,其实已经耽误了很多课程。
谢了黎叔的好意,他换完衣服,又匆忙的走了。
深夜的航班降落在京城机场,在飞机上时他就觉得耳朵不太舒服,大概是飞机上气压不一样,加上他淋雨后好像有一点点感冒。
见了祝时后,祝砚安总是心绪不宁,即使吃了药也睡得不安稳,做了很多梦,梦里有祝时,好像还有宋知韫。
第二天早上,敲门声把他叫醒,是他的家教来家里上课了。
考美院的时候耽误了很多课程,再回学校去上课也不合适了,这是林真真给他介绍的家教,教过很多学艺术的孩子。
但老师来的时候,他还不太清醒。更是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他直直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来上课的老师以为他不专心,刚准备把人叫醒,摸到他额头在发烫,怎么叫都没反应。
老师立刻被吓到了,叫救护车他送到医院。
宋知韫是上课上到一半突然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见到的是病房里还没醒的祝砚安。
“你是他的家属吧。”
宋知韫刚想摆手说不是,就被老师的话打断,“今天上课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发炎,有点严重呢,马上要高考了,还是提醒他注意身体。”
老师帮祝砚安办的住院手续,交代完宋知韫就准备走。
“等等,”宋知韫叫住他,“想问您怎么联系到我的?”
“他手机通讯录里只有这一个号码。”那个老师说,所以他自然以为宋知韫是祝砚安的家属。
“好的,麻烦了。”
“对了,他这段时间可能也上不了课,等他身体好了,再让他和我约时间吧。”
宋知韫把老师送出去,再回病房,祝砚安已经醒了。
见到宋知韫从门外进来,祝砚安很惊讶,嘴巴都张大了。
“见到我很意外?”宋知韫问他,“见到你我也很意外。”随后又说。
离上次去画室探班不过半个月,祝砚安就直接把自己折腾到医院来了,她刚问了医生,祝砚安这次的病有点严重,处理不好引发耳朵的旧疾就不好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沙哑的声音,委屈的语气,和皱皱的表情,很像一只小狗,宋知韫突然就很想摸摸他。
蓬松的发顶甚至还残留着一点洗发水的味道,宋知韫说,“没有,不麻烦。”
毕竟她是他通讯录里唯一的存在。
因为宋知韫这样安抚又亲密的动作,祝砚安瞪大了眼睛,他觉得梦幻,又留恋这份温存。
他实在没想到能在此刻见到宋知韫,以为怎么都要等到考试结束才有机会,才有理由,但他忽然生病了,忽然来了医院,忽然把宋知韫叫过来了,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把人叫过来的。
但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看着宋知韫沉重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给她带去了很多麻烦,所以心头更多的事内疚和自责。
可她说不麻烦,她接受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祝砚安忽然又开心了几分。
宋知韫没有任何觉得麻烦或者被突然打扰而不快的情绪,她知道,祝砚安和盛家关系不太好,和父亲不亲近。
他一个人在学校外的公寓住了两年,起先还有人照顾,后来祝砚安去画室准备考试,身边就没有人了。
而他在京城也没有朋友,唯一有称得上关系还不错,能被麻烦的就只剩宋知韫。
如果宋知韫也不帮他,那他就实在太可怜了。
“还有没有不舒服,医生说要观察几天,避免病情恶化。”宋知韫很温柔的问他。
“其实没事的,小感冒而已,吊完水现在已经好了。”
祝砚安不想待在医院,他想回去上课,他想要考上美院,他想要留在宋知韫身边。
“是吗?”宋知韫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刚刚病例上说他在发烧,现在好像温度的确降下来了。
祝砚安的身躯不自觉的一震,柔软的手心轻轻贴上他的额头又很快离开,他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强烈,甚至不愿宋知韫的手离开。
“还是再观察两天吧,病情反复就不好了。”
宋知韫为他身体考虑,想让他听从医生的建议,多休养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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