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山，药阁。
摇星走到弟子领丹药的柜台，拿出她身上仅剩的两块灵石。
“劳烦，凉息丹和解厄丸，各十颗。”
药阁每月给弟子免费发放丹药一次，其他时候是需要自行购买的，凉息丹解厄丸不是什么昂贵的丹药，也在发放范围，只是每回只有两颗。
经过三个晚上的查探，摇星找到了藏匿万劫焰莲的地点——
天阙山东南偏隅、灵气稀薄又紊乱的废弃熔炉地，是个令她意外的地方。
传闻这里原是炼丹炼器的区域，但曾经爆发过严重的地火流，死伤无数，之后便被废弃，而玉珑指向的是熔炉地的下方，更深，更不稳定的核心区。
因是废弃地，并没人看守，摇星试着下去过，可越接近核心区，狂暴的地火和火毒气就越无规律，她没法再往下。
而经过昨晚的尝试，她身上凉息丹和解厄丸这两个能抵抗地火和毒气的丹药都用完了。
这也是她今天来药阁的原因。
柜台后坐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一对深酒窝，见了她便笑：“是你呀。”
摇星看向他：“你认识我？”
“我给少盟主送过几次丹药，在他那见到过你。”他笑得有些腼腆，酒窝陷得更深。
腼腆背后的意味，摇星不想去探究，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少年从身后的柜子取出丹药放入瓶中，发现解厄丸少了两颗：“数量不够，我要去后库给你取点。”
他回头看她，又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后堂？到时取了药从南门回去还更近。”
竟连她住南苑都知道，摇星想了想便跟上他。
这会儿柜台边没其他人，少年直接带着她进了后堂，路上，摇星朝他低声嘱咐：“我买丹药的事，能别告诉陆凝川吗？我怕他多想，平白担心。”
少年忙点头，摇星买的数量在弟子中甚至是偏少的，他也没往深处想。
说是后堂，实际是个广阔的院子，院中种着七八株古木，高大然枝条却如瀑布般垂落，古木下是泛着玉石光泽的岩石，岩缝间生长着从未见过的奇草异花。
几个医修在院中忙活着，摇星便在一棵古木下等。
这时，古木另一侧传来人声。
“这两日倒是劳烦姜姑娘了，恒月居和药阁两头跑。”是个明快亲和的男音。
“是我想帮他取的。”女子声线清冷，说着轻了下来，“他的情况……”
“不用担心，他恢复力强，顶多再一日就能下床了。”顿了顿又笑道，“难得姜姑娘这时候还愿意出面。”
“我相信他有苦衷，他从以前就是这样，宁可别人误会也不肯解释。”
“姜姑娘倒是了解他，说起来，你们的确有一番渊源。”
“嗯。”清冷声里浸了点暖意，“十二年前，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也不会入天阙山。”
“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他或许忘了，但我不会。”安静一瞬后，清冷声再起，“我先过去了。”
“好，麻烦了。”
御剑的破空声远去，摇星没去看那道身影，她知道是姜晴岚。
“摇姑娘再不松手，这丹木的叶子可要被你薅秃了。”
摇星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拽住了古木垂落的枝叶，她连忙松手，枝条回弹，留下数片嫩绿的叶子在她掌心。
偷听被抓了现行，还薅秃人家精心养的树……
但本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摇星索性朝来人坦然一笑，将手里的落叶撒到树根处，道了句：“不好意思。”
她本无意偷听，只是刚刚反应过来时离开已经晚了。
摇星在当初的虚空境就见过薛彦，前几日下云舟时也碰到过他，不过她只知他身份并不知道他全名，只听陆凝川叫他薛师。
“这倒是我们两第一次单独碰面。”薛彦饶有兴致地看着摇星，“我叫薛彦，叫我薛师或者名字都行。”
摇星唤了声“薛师”，又道明自己在等丹药。
薛彦点点头，引她到旁边亭子里坐下，像是有话要说，摇星跟着他走了过去。
薛彦似乎对她格外有兴趣，一直盯着她看，眼里满是好奇和探究。
“薛师在看什么？”摇星迎上他的视线问。
“我在看……”薛彦故意拖长了调子，才慢悠悠补全，“看他为什么喜欢你。”
摇星一怔，指尖微蜷。
他状似恍然道：“哦，我是说陆凝川。”
摇星：“……”
“唉我的解释多此一举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呢，是吧？”薛彦自顾自笑起来。
摇星：“……”
对面的人仍在挑战她的极限，只听他又欠揍地追问：“摇姑娘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我说错了吗？”
摇星在他兴味的眼神中，咬了咬后槽牙，面上却淡然，甚至回了个微笑：“没说错。”
薛彦勾了勾唇，换了个姿态：“听闻摇姑娘和少盟主感情甚笃，在下有个疑问，不知摇姑娘可否解惑？”
摇星想走不想解惑，但丹药还没到手，她只得继续在这和薛彦这个药阁副阁主周旋。
“薛师请讲。”
“方才你也听到了，想必也知道话里的‘他’是谁，那依你之见，刚才的姑娘对这个‘他’是什么个意思呢？”
薛彦一脸真诚，似是真心求教，然而摇星却知他在试探她。
既然他装傻，那她就和他比比谁更能装。
“薛师说的‘他’是谁？说起来惭愧，我这人一想事情就容易发呆，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先前你在和人说话吗？”摇星朝他歉意一笑，同样满脸真诚。
薛彦：“……”
这时，去取丹药的少年走过来。
摇星起身接过丹药朝薛彦颔首：“那薛师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离开了院子，步履不疾不徐。
直到身影消失，薛彦才收了嘴边的笑，目光落在旁边的少年身上。这小子还恋恋不舍，伸长脖子望着远处。
薛彦轻咳一声，将人唤回神，扬了扬眉：“看够了？她要的什么丹药？”
少年脸腾地红了，想着薛师不是陆凝川，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影响，便慌忙中老实回话：“十颗凉息丹，十颗解厄丸。”
都是扛火毒的药，薛彦轻叩石桌，又问：“没别的了？”
“嗯，没了。”
“她经常来买药？”
“好像不是，这是头一回在我手里买。”
“嗯，下去吧。”
少年魂不守舍退下，薛彦暗自摇头，摇星那副容貌，若不是有陆凝川在前，怕是追求者得绕他药阁一圈啊。
薛彦回味了下刚才的对话，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他这个人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观察力，医修本就需对病人细致入微，而他更是其中翘楚。
摇星最开始的怔愣虽不明显可逃不过他的眼。
裴烬雪说她对他半分情意也无，但就刚刚的试探来看，恐怕未必如此。
若当真毫不在意，又何必跟他费心装傻？
从头到尾，既未承认，亦未否认，聪明又跟他一样会演，让人摸不到她的心思。这样的人，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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