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是大妖!”
侧峰掠过一道白影。
云韫从主殿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火红的夕日斜下,蒙雾晕绕开半座山头,山下,若干弟子聚齐山头,举剑布阵,满脸视死如归。
重火流光,半边天像是被烧透,血红的天空环拥整座仙府。
“各位同门。”
她乍一出现,弟子们纷纷转头,人群前方,领头少年眼底一亮,最先御剑下来,匆匆行礼:“云师姐,二公………那狐妖不知藏到何处去了。”语无伦次:“对了,话说家主清楚没有?”
云韫摇头,只说情况尚未可知,神色凝重;少年的眼底惊鱼摆水般划过一抹失望,无言,拭去脸上的鲜血,他愤愤看一眼那边的山头,衣袂翩然,又提剑跃下。
就在半日前,家中进了只大妖,准确来说,是有人莫名成了妖,云韫已守了四个时辰,前方迷雾重重,还不知该怎么办。
弟子们布的阵法逐渐失去光芒,雾气却更加浓重,弟子们慌神之际,身后殿门应声大开。
“是家主醒了!”
云韫疾步冲去,门口的一名守卫慌忙伸手去拦,却被旁边的老人劝下;眼看云韫已经进去,老人只是叹:“算了吧,云姑娘是家主唯一的弟子,我看眼下这情况,府里也没人比她更能近家主的身。”
小守卫似懂非懂,朝里面瞥一眼,点点头。
殿内帐帘重重,明烛百盏,暗香浮动,绕过屏风,环境幽雅,几名仆妇端着木盆绸巾侍候在侧,动作轻静;云韫一进来就坐在床边,帐中人已经起了,云韫连忙握紧那一截衣袖,“师父。”
帐中半躺着个年轻女子。
扶织捂唇轻咳,手心沾上点点红迹,示意她躲开些,青丝如瀑披在肩头,秀眉入鬓,眼底清冷决绝:“我不要紧,已经吃过了药。”
云韫闻到药香,稍稍放心。
“弟子们如何了?”她又问,云韫如实回答,在得到好的答案之后,扶织起身披衣,下床,召剑入手:
“走。”
床边仆妇大惊失色,面面相觑,都不敢阻拦,云韫反追上去:“您先等等,身体要紧!”
扶织脚下没停,裙角扬风。只因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事是等不得的,家中藏了只伪装多年的大妖,就在一众人的眼皮底下,还过了这样久,若不是临时东窗事发,这妖物不知还要欺瞒整座九宁府多久。
人妖殊途,何况那妖还并非寻常的山间小妖。
而是那只名震大荒又消失数月的妖山之主。
或许当初父亲认回他就是个错误,事已至此,扶织哂笑,努力整理情绪,最终依然做不出别的表情。
脚步加快,她猜得到,等到夜里,今日的事传出去,不出一周,大荒诸府都会知道,不出一月,整个大荒都会人尽皆知。
再之后人人自危,认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最终,他们会以大家风范为由,逼着她亲手斩下恶妖首级。
剩下十二府苦九宁府一家独大许久,无端祸起,千百双眼睛定然是盯着她,全巴望着九宁府出事。
天色更加猩红,浓得像一摊化不开的朱墨。
剑锋随着步子划下层层石阶,声响清脆,也宛若扫在场弟子们的心上,让开一条阔道,扶织身着家主袍出现在众人眼前,算是鼓舞士气。
“人去哪了?”
“侧…………侧峰。”
那是她少时的居所,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月牙谷。
思绪千回百转,扶织没叫上旁的弟子,手中握紧长剑,踏云飞去;落地,果真看见熟悉的场景。
少年光景与眼前的破败萧瑟渐渐重叠,花叶折坠,雕栏玉砌下黄花满地。
不多时,院中走出一道人影,青年俊美妖冶,走进扶织视野的一瞬间,又是一剑劈去,刀光剑影中,割下几缕头发。
“这就是你说的好方法?”扶织冷笑出声,他今日化回了人形,但狐狸天生一副笑颜,即便这样,那人脸上依然带着讥诮般的神情,微微挑眉,手里慢慢扯下那缕断发。
乌发散落,纷纷扬扬,像是在嘲讽她这些日子来的信赖。
昨日之前,他还不是妖,是她最赖以信任的兄长。
二人并非一母所出,但自打他被接回家中,她也是一心将他当作亲兄对待;那时她年纪小,涉世未深,却一心想要坐上家主之位,忌惮他回来会鸠占鹊巢。
那时扶织对他从没有好脸色,虽不至于恶语相向,但总是不和的,就连听见旁人打趣他们长得像都要心生不满,当场拂袖离开,不给他一点面子。
她以为这样便能让他离她几里远,可是他并没有,对她的冷言冷语都是一笑了之,闲暇之余,还总跟在她后面,故意和她说些好笑的话,逗她开心。
扶织从前是个冷性子,总是独来独往,能力虽然不差,但每每和家中的堂兄一同出现,堂兄温文尔雅,一举一动宛若天上月,而她不喜笑闹,这样一比,总不免被人说不如堂兄大方得体。
人心都是肉长的,扶织听了这些话也会难过。
他出现以后,这些话变少了,后来她得知,是他私下替她出了头,加上他有时实在有趣,她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不大着调的庶兄。
后来二人离家听学,再到后面家中突遇变故,她被人视作眼中钉,赶出府邸,流离失所。
九宁洲的冬日总是飘雪,她从前只一心苦练剑术,并不曾注意这些琐碎的生存之道,束手无策。他都陪伴左右,替她拨开严冬的寒雾,拂去眉间冰寒的雪;再教她步步为营,设下一盘大局。
夺位的奸人正中下怀。
扶织终于坐上家主之位,弟子们欢呼雀跃,都一心拥戴她。
眼看事情就要好起来,他却在夜色中被人撞见真身,那巡夜的女弟子年纪小,当即被他惊得失声。
一只白狐。
传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诞。
凉薄的眸子里映出她的身影,伸手,拿着个木雕的小玩意,看形状是只小猫小狗,“怎么了?”他扬起木雕,轻声带笑:“我给你刻这东西去了,你说从前家中管得严,只能看着旁人玩。”
她不接,他自顾自般继续问:“你还说过,从前想要的东西就该在从前得到,如今有能力了,即便到手,也只是刻舟求剑,没有意思。”
声音像一簇簇洒在人心尖上的小雪。
岿然不动,四目相对又移开,这话不假,她是说过。
“拿着。”他随手扔过木雕,碰到扶织的裙摆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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