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蜂?
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未等陆嘉芩细看,沟渠尽头紧接着又飞出了几只,它们摇晃着翅膀,直直朝陆嘉芩飞来。
陆嘉芩警惕地慢慢往后退去,不安的预感渐渐交织着凉意一起攀上背后,身旁的老农也屏着呼吸,强压惊恐往一旁挪。
蜂子多巢居,不会就只有这么几只,现在只能指望这几只巨蜂是从巢穴飞到外面觅食的,而不是蜂巢就在附近。
然而老农的想法落空了。
沟渠尽头的土坑突然往下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来,里头散出淡薄但奇异的味道,紧接着,众人只见一团黑云似的东西乌压压冒了出来。
陆嘉芩瞳孔骤缩,立刻出掌将身旁的老农推远了些,厉声喝道:“别跟孤站在一起,朝田埂上跑!”
是杀人蜂群。
那最先飞出来的几只杀人蜂,此刻好似终于从迷糊中清醒,它们闻见了熟悉的气息,如之前被训练的那样,朝气息的主人翘起了人眼可见的尾针。
远在沟渠那头的百官看不大清蜂群,只能看见本快要完成锄稼之礼的太子与几位重臣忽然抱头拔足狂奔。
他们面面相觑,却见跟随太子来的那个武婢脸色陡然一变,竟当着成庆帝的面拔出剑刃冲了过去。
此刻已不需要陆嘉芩说什么,系统就明白她那不详的预感到底准不准了。
蜂群朝着最近的几人扑了过去,陆嘉芩自然首当其冲,她在心里再次问候起了穿书局的十八辈祖宗,手上却已眼疾手快地拎起了挂在犁旁抽打耕牛的竹梢,对着冲过来的蜂群稳准狠得抽了过去。
若是她现在还穿着那繁重的太子朱衣,这些飞虫对付起来兴许还不会这么麻烦,可她现在身穿粗布短褐,胳臂与小腿毫无遮挡,她手中又只有一根细细的竹梢,一时难以顾全。
就这一小会,身上已被蛰了好几下了,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但很快又变成酥麻感,她的右臂上端渐渐有些没知觉了。
陆嘉芩心中警铃大作,咬牙继续往后退,她余光已经看不见随她一起下地的几位重臣了,知他们多半已经挪到了安全处,唯有与她一道扶犁的老农还在不远处一边驱赶蜂子一边往这处观望。
田边的金吾卫们都死绝了吗?还不过来救她?
她料想得不错,几位大人连滚带爬,在金吾卫的搀扶下形容狼狈地爬上了成庆帝所在的高台,刚一上去就趴在成庆帝脚下痛哭流涕地谢恩。
跪在最前面的乃是吏部尚书,他被蛰到了下唇,此刻说话有些含糊,但顶着王令筠急切的目光,他还是迅速把情况总结了下。
“皇田清理不佳,老臣们与殿下扶犁至皇田尽头,那田埂上突然陷空了一块,洞里头飞出一群巨蜂,见人就蜇,守在田边的金吾卫也被蜂子困住了,还请圣人速速再派些人去救太子殿下!老臣——”
他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紧接着竟然口吐白沫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
晋王面色遽变,一把挡在成庆帝面前,高声喝道:“护驾!护驾!”
众人本来还未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刻见晋王如此呼喊,又见地上已经晕厥的吏部尚书,登时个个大骇,拱月一般将成庆帝护在了中间。
丘大监得了成庆帝的眼色,让人把守住众臣用过的餐食,正欲端肃排查,却见空荡荡的台面上突然跪了一个人。
是那寒门新贵。
若不是这次是那吏部老尚书请旨下皇田,成庆帝本属意他来事农的。
季恪行额上隐隐有汗,他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只是思及尚在皇田中的陆嘉芩,他必须这么做。
成庆帝示意护在他身前的臣子与金吾卫往两边退开一些,沉声问道:“季卿,所跪为何?”
季恪行状似答非所问:“微臣少时游学,曾在兖州为一种巨蜂所蛰,几乎整条臂膀毫无知觉,此蜂有一指之长,食肉而生,问学于乡下游医时,游医答此蜂名叫黑蜂,又因毒性过于猛烈,诨名叫杀人蜂。”
他朝成庆帝行了个大礼,“微臣刚听崔尚书所言觉得有些熟悉,此刻见他晕厥才敢确认,被蛰的其他几位大人应当此刻也觉得伤处疼痒交加,但全身酥麻无力吧,围困住太子殿下的必然就是此物。”
其余几个没被蛰在脸上的大臣此刻面露惊慌,连声佐证季恪行的话。
季恪行心中微松,略蹙眉道:“蜂毒猛烈,需及早问医,还请圣人明断!”
他满面正气,答话不卑不亢,却令在场几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变了面色。
晋王在暗处咬紧了牙根,他本也不欲做些什么,只想拖延些时间推波助澜,等慌乱稍过成庆帝必然会请随行的太医来为几位大臣诊治,到时是刺客下毒还是蜂毒,自然一见即明。
而他不过是担忧圣人安危,加之见识短浅,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蜇人一下几可致死的毒蜂,闹出的笑话罢了。
但那有谁会笑话他这样一个孝子呢?太子的安危再重要,也只是储君,圣人龙体贵重,自然一切以圣人为尊,金吾卫不过只是拖延了一小会,谁能料想到太子竟会出那样的意外?
杀人蜂毒性猛烈,太后又知陆嘉芩是裴方智亲自教习的武艺,且身边还带着个身手不凡的武婢,让人足足放了六窝毒蜂在田埂下,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无论成庆帝心中到底如何作想,为了维护君父的颜面,他都必须立刻把现在还守在高台上的金吾卫派一些出去。
而且已经知道是毒蜂了,这类虫兽最怕炬火,祭台上火把都是现成的,金吾卫无须大动干戈就把那六窝毒蜂全烧死。
他隐在成庆帝背后,看向季恪行的眼神已带上些许忌惮与怨恨。
这人才高八斗,确是少有的贤能,向来不朋不党独善其身,世家与寒门的邀约一概不赴,只有两次在崔尚书做东下与吏部同僚在梦檀楼小聚过两次,且吃完便走,什么狎妓赌博,他从不参与。
晋王本有意拉拢这位前途无限的大才,这类纯臣恰是他最想要的,他们不忠于任何人,只忠于皇位,皇位上做的是谁,谁就能得他们的效死。
譬如王令筠那个老顽固,他虽也让父皇头疼,可中书这个四姓都想要的位置,父皇让王令筠稳稳坐了二十年。
现在只怕是不能留了……季恪行性子淡泊,怎么会在这疑心有人行刺的时候这样古道热肠替崔尚书请医?既不能为他所用,他是不会将他拱手送给东宫的!
丘大监立刻去后面召了太医,一诊断果然是蜂毒,无须成庆帝开口,金吾卫统领便点了几个武艺高强的金吾卫拿着火把火速下田。
季恪行没再面露忧色,恭敬地站到了一边,隐在紫衣官袍下的手,却用力握得骨节发白。
这来往已耽误一刻钟的功夫了,殿下身边的明鹊姑娘虽早就冲了出去,可仅凭她,能护着殿下么?
若不是此刻形势不明,他简直想亲自拿着火把下去。
明鹊一看到守在田边的那几个金吾卫被黑色蜂子蛰得抱头鼠窜的时候就知道不好,难怪殿下晨起就心生不宁,想来是皇后娘娘在天上看见了那些恶人要陷害殿下,提前给殿下示警呢。
但她冲到皇田中时,有几个胡乱跑动的金吾卫却不约而同地左右朝她挤了过来,明鹊眼神一眯,顿时知晓这些人是装的,他们明显有余力,现在还想拦着她。
她素来懒得虚与委蛇,挽了朵漂亮的剑花,将插好的秧苗挑在空中切成了三份,扬声喝道:“事急从权,挡我者如此苗!”
明鹊果断削掉了最先围上来那个金吾卫的耳朵,那金吾卫惨叫一声后退,围着其他几个金吾卫的黑蜂登时散开了大半,全兴奋地追了上去。
那几个人面露惊怒与畏惧,却果然都散开了,明鹊嘴角刚翘起一些,鼻尖却又嗅到了血腥味。
她面色一变,加速朝尽头处冲了过去。
流血的是那个老农,他虽在毒蜂出现时就被陆嘉芩一掌推开,但却一直没走,他知道自己帮着扶犁的那人乃是大梁当今的太子,是能轻易决定他子孙后来命运的人。
而且那毒物……出现得实在太蹊跷。
老农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是最熟悉这些刁钻毒物的,杀人蜂性子凶悍,食肉而生,但轻易不会主动招惹人畜,只在闻见血腥味的时候会一窝蜂地涌出来,可刚贵人抬脚时他看得分明,太子殿下腿上连一只蚂蟥都没有,全身上下连块皮都没破,怎么会引得蜂群追着她一个人咬?
他腿上倒是挂了好几只蚂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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