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指指鹦鹉,朝哥哥眨了眨眼睛,往内殿走去。
燕锦楼抱臂,没有坐下,站在永嘉跟前。
殿内静谧一片,早晨的秋阳透过琉璃窗投了进来,照得永嘉脸上半明半暗。她正色道:“哥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只知道就应该再给你做一场法事。”燕锦楼才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
永嘉当时人昏睡着,隐隐绰绰闻到远处的檀香味。她瞪了燕锦楼一眼,无奈道:“为何就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因为这世上就没有这种东西!你定是偷偷看什么闺阁禁书了!”燕锦楼斩钉截铁道,打量着永嘉。
她有些心虚,转头一想自己在宫里可没有收藏闲书,否认道:“我可没有,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哥哥,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懂事了——”
“停停停——”燕锦楼好笑道,“芙蓉你在胡说什么,哪有当妹妹的这般和哥哥说话的?”
永嘉一下子眼圈红了。
燕锦楼惊讶地俯下身看着她,不解道:“你哭什么?”
她掏出手帕,恨恨地擦了泪水。永嘉道:“算了,我现下也没心情好好和你说话,你走吧。”
“我不走。”燕锦楼坐了下来。
永嘉先前仔细想过该怎么规劝哥哥,一是学业二是女色。但她突然明白,燕锦楼根本不会听她的,也不是她借口做梦预示几句话就能说通的。
她现下一心想着让谢照去办的事情,当真没心思委婉劝诫。永嘉没好气道:“你不走,那我走了。”
说着,她已经大步走出去。
燕锦楼只觉莫名其妙。他觉得妹妹是真的不太一样了。
永嘉没有走远,就进了永泰的寝殿,心不在焉听了一通永泰的絮絮叨叨。
是夜,永嘉数着日子。明日就是她和谢照说的最后一日了。
她从前从不关心朝堂之事,王润知她没兴趣也很少和她提及这些。永嘉静下心来想想,她丝毫不知要把这事捅到明面上来,应该如何做。她发现什么或者受了委屈可以直接告状,那谢照呢?
幸好她和谢照说的时候,故意少说了两日。
永嘉叹了口气,她既然想要改变谋反叛乱的大事,今后决不能再懵懵懂懂下去。何况她是公主,有时候家事就是国事。
翌日一早,她就感到小腹隐隐作痛,知道是癸水来了。永嘉每次癸水都有些不舒服,即使无恙她也会借此不去请安。
永嘉躺在床榻上,时间仿佛一条线被人拉扯得格外长,又紧紧绷着。
她不禁怀疑,谢照当真去办了吗?
一早上她都怏怏的,想着若是再没有消息她该如何。该不该再给谢照传话,问问他进度如何?
她有点怕被人发现,也怕谢照干脆不回信。
思虑半天,用完午膳永嘉正想歇晌,就见永泰一脸幸灾乐祸地来了。
永泰亲自接过杏月端上的茶水,开了口:“听说今日朝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面上含笑,却显然不怀好意。
永嘉心跳加快了一瞬,转而是涌起的期盼。
“你未来驸马家里出事了......”
她已经听不清永泰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什么了,她只知道,她不会嫁给王润了。
不会再嫁给那个跪下来求她珍重自身的男人。
“......二皇姐,你觉得父皇还会让王探花做你的驸马吗?”
永嘉心里一块大石轻轻放下。前世王润父亲和他都不知情,并未受到牵连,只有王润的二叔因此贬官。这回虽然还未彻查落罪,她估摸和前世应当一样。
她微笑道:“大约不能了吧,不过我的亲事定不下来,你也无法定亲。”
永泰气恼道:“我可是已经有人选了的,你最好早日择好驸马!”
“你怕他被别人抢先定下啊?”永嘉随口道。
“燕永嘉你别咒我!”
话说到这里,二人不欢而散。
永嘉不雅地伸了个懒腰,觉得身上一点都不痛了。
她这边轻快明朗,连斗嘴都觉得放松。而翰林院中,王润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传皇帝口谕的小桂公公。
翰林院中官员不少,论理人人都是难得才有进宫为皇帝讲书的机会。但皇帝看重王润,常常点名要他进宫。而小桂说的明白,从今起,王润不必再入宫,几日前请的旨意作废,更是不能向外泄露一个字。
王润对着小桂公公作揖:“公公,可否让我再见一回公主?”
小桂讪讪道:“哎呦,咱家哪有这个能耐安排呢?王大人真是说笑了。”
王润是真没有闲心,作为侄子他也不可能清楚婶母的私产如何。他没有想到此事一出,居然让皇帝直接收回了旨意。
永嘉公主不能嫁给他了,因他王家出了一个纵奴行凶仗势欺人的恶妇。皇帝不会在此时,让公主下嫁到名声一落千丈的王家。
“公公,我之前和公主说起时,公主并无不愉。您能否为我传一句话?”
小桂有些不忍。王探花面如冠玉,和二公主容貌上般配无比,自身又无错处......
他安慰道:“王大人的才干陛下也是知道的,等二公主出嫁后,还是会正常传召您的。”
王润默了片刻,道:“还请公公为我传话,请公主放心等我些时日,我会再想办法。”
说着,他掏出身上钱袋。
御前的人,哪敢轻易收外官银子。小桂连连推拒,他也没这胆子替外男给公主带话。他想了想道:“王大人,若是公主有话给您,一定带到。至于您的,那是当真不行。”
王润没有再为难小桂公公,颔首告辞。他对上官担忧的询问,只能说不知为何。
他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一转眼就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王润一向骑马,早晨没带伞他也没管,冒雨骑回了家。
一进府门,他便问门房,老爷是否已经回来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王润顾不上换衣服,立刻去正院求见。
“怎么这般失魂落魄?”王尚书吃了一惊。
王润道:“父亲,陛下改了主意,公主不会再下嫁于我。”
闻言,王尚书并不吃惊。他沉吟片刻道:“尚主是荣耀,是陛下的恩赏。咱们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陛下自然不会现下再赐你一个驸马都尉。不然,何以振朝纲?何以肃清官员私奴欺压百姓之风?公主已经及笄,需在一两年内订下婚事,怕是和你无缘了。”
“自心,不要对陛下存有怨怼之心,也不要怨恨你二叔。”王尚书温和劝诫道,看着王润官袍上滴下来的雨水叹了口气。
王润静静地看着父亲,抹了把脸道:“儿子是真心想尚公主。”
屋外雨声滴答,王尚书疑惑道:“为何?你不过见了永嘉公主一面。”
“一面足矣。”
王尚书吃惊地看着他。王润自小就能静心读书,对女色从不在意。十九岁高中探花后,来说亲的媒婆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宗室勋贵和朝内重臣的千金,王润一直坚称先立业再成家。
不过一年,怎么就如此心急了?王尚书疑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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