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烛火摇曳,秦自远仍维持着揖身的姿态,身形微颤,投在地面的影子也随之轻轻晃动。
容恪并未叫起,只凝目盯着他,眸色寒意迫人。
他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脊背微躬,谦恭却不显卑微,宛如积雪压枝的修竹,自有风骨所在。
容恪倏然起身,一步步踱至秦自远面前,垂眸审视他清隽的侧脸。
迫人威势笼罩而来,秦自远依旧一动不动。
容恪终是冷哼一声,拂袖大步离去。可他并未向外行去,反而径直朝内院疾行,身后侍卫紧随其后。
秦自远怔了一瞬,忙快步追上,拦在他身前。
“大人,夜已深,内院乃是女眷居所,还请大人留步。”
容恪取下腰间佩剑,缓缓将秦自远拦在身前的手臂拨开,声音冷冽,“秦东家是明白人,想必早已知晓我的身份。我与阿浅之事,奉劝阁下莫掺和其中。带路。”
数九寒天,秦自远额角却渗出细密汗珠。
见秦自远僵立不动,容恪随手招来一个路过的小丫鬟,“表姑娘所居何处?你来带路。”
小丫鬟惊慌地觑了眼秦自远,见眼前之人气势摄人,而秦自远沉默不语,只好战战兢兢在前头引路。
秦自远有些怔忪,纵使搬出“未婚夫”身份,这位皇子依旧视若无睹,似乎丝毫不觉得觊觎他人未婚妻有何不妥。
见容恪已大步行去,他下意识想跟上,却被容恪两名侍卫抬手拦住。
在他家中,却可以随意拦下他,闯入后院去见“他的女眷”。
权柄在手,原来是不必遵循世俗规矩的。
他不禁握紧双拳,没有试图再突破这层阻拦,只是心中一片冰凉。
他为谢浅感到难过,这份感情,注定是镜花水月,没有结果。若能早日放手还好,若是......只怕将来,才是真正噬骨的煎熬。
容恪随着小丫鬟来到院外,抬眼便见“疏影阁”三字清雅高悬。院内是典型的江南庭院布局,庭中挖了一处小池塘,水草摇曳。塘边两株柳树,柳条光秃秃地在寒风中摇摆,显得分外寂寥。
正房灯火微亮,最左侧卧房的窗纸上,映出他思念多日的倩影。
容恪命侍卫留在院外,独自绕过池塘,穿过风雨连廊,在谢浅窗前站定。
谢浅坐于临窗案前,随手拿了一卷书,却一字也没读进去。
院中喧嚣传来时,她便知道,秦自远拦不住他。
也罢,自己尚且拿他无可奈何,秦自远又如何料理得了。
高大的人影渐渐笼罩窗纸,愈靠愈近,直至与她隔窗相对。
她怦然的心跳蓦地静下来。
容恪望着窗纸上抬起头的身影,分明正望向他。他忽然想起,赴淮安的船上,亦是如此。
二人隔着一扇窗,窗外冷月,窗内孤灯。
近若咫尺,又远若天涯。
他忽然觉得难以忍受,明明几次都触到她眸底的悸动,可为何始终难以靠近?
他指尖触上窗棂,却突然不知应说什么。
窗户倏地从内推开,容恪的手,来不及卸力,堪堪擦过她发梢,整个人霎时顿住。
谢浅眸光低垂,并未看他。
寂静蔓延。
良久,他自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
谢浅抬眸,无声询问。
容恪眼底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生辰安康。”
谢浅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他笑道:“这等小事,想查自然容易。”
她忽然想起吴谨之语,“殿下心腹陆忠,私下查过你的底细”,眸色不由冷了几分。
见谢浅静默不语,容恪径自打开木盒,霎时珠光流转,光华灼目。
谢浅定睛望去,一支赤金攒成的红宝石凤钗静静躺在盒中,鸽血红宝错落镶嵌,在幽幽月色中流转耀眼光芒。
“时间赶了点,只来得及做出这一支,日后......”
谢浅骤然打断他,声音清冷,“殿下厚意,谢浅受不起。我一介民女,殿下乃天家贵胄,还请就此止步罢。”
容恪脸色沉了下来,他不眠不休处置完扬州事务,快马加鞭赶来金陵,只为不错过她生辰之日。结果不但得知她已定亲的消息,甚至连个好脸色都未曾见到。
他冷声问:“为何?”
月华如水,自窗外斜斜倾泻在谢浅身上,将她本就清丽的面容蒙上一层柔纱。她长睫垂下,掩去所有心绪。珍珠耳坠静静悬于耳际,在月下泛着清冷光泽。
那份欲说还休、无可奈何的悲伤之感,竟让容恪的怒意忽然消散。
他低声问:“是因为与秦自远的婚约?”
谢浅猛地抬眼,眸中讶色骤然涌出。
容恪放缓了语气,“不必忧心,我会让他心甘情愿退出,绝不损你名声。”
“他,也配和我相争?”
“为何不配?”短暂讶异后,谢浅立即接口,“我与表兄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定已过,如非守孝之故,早已成婚。表兄乃我的未婚夫婿,殿下何言不配?”
容恪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他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谢浅不甘示弱地回望,良久,终是别开视线。
容恪伸手轻抬她下颌,将她脸转了回来,“心虚什么?”
谢浅后退一步,挣脱他的禁锢,怒道:“殿下请自重!天家贵胄得有点天家贵胄的样子!”
容恪冷哼一声,单手撑窗利落地跃进屋内,“那便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天家贵胄!”
“莫说是未婚妻,便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秦自远,可敢与我相争?”
谢浅惊得急忙推他,却听得他“嘶”的一声,左臂瞬间蜷了起来。
她忙不迭松手,皱眉道:“伤势还没好?”
方才还怒气冲冲之人忽地低声哼唧起来,抬起左臂递到她面前,委屈道:“这么重的伤,岂是短时间能痊愈的?这两日本已见好,可今日快马加鞭赶来,怕是又裂开了。你方才劲也太大了,疼得钻心。”
谢浅抿紧双唇,不知是气自己多嘴,还是恼他耍无赖。
他低声叹道:“阿浅,流血了,得重新包扎。”
谢浅指尖紧攥衣角,气得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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