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瞎说,我何大做得正行得端,我可没占你位置。”
何大指指他身后那三尺地儿,从前是左右宽三尺,现在被他这么一挡,前后也只剩三尺了。
“你自个看好,我是不是一寸没占?”
房锦儿气笑了:“你倒是瞧瞧,我还进得去不?客人还进得去不?这跟占了有何区别。”
“呵,”何大嗤笑一声,“那是你的事。”
他看见房锦儿就气得咬牙。
敢跟他抢生意就算了,街道司竟然还拿她没办法?
更有甚者,昨日他便觉得这小女娘有些眼熟,今日细看之下竟才想起来,这不是问他路引的那个小叫花子么。
还曾莫名其妙跑去他摊前偷瞄了一下午。
他只当是打他那钱袋的主意。
原是早就盯上了这门生意!
嗨呀呀,何大暗暗捶胸,要是那时便知,干脆报官把她抓了多好,何来今日这麻烦。
房锦儿哪晓得他面上看着沉着冷静,浑不在意似地继续卖着油,心里却有这么多戏。
只奇怪这货郎不是在商市里卖得好好的么,她都不去抢他的,他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跑来与她争地盘。
她背着油罐左右试了试,见横竖都进不去那摊位,索性后退几步。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纠缠什么摊位不摊位的了,我就学你,在这里摆。”
她说着,把油罐往地上一放,恰恰好拦在何大的摊前。
何大那位置,虽说左右并无遮挡,却是正对着明经书馆大门的,被这么一堵,对过的书生就只能看见房锦儿,即便专程要买他的油,也必先经过房锦儿的摊儿。
“诶我说你这个……小女娘,要点脸面不要?”何大气得拍了拍脸皮。
“我怎么不要脸面了?”房锦儿悠悠往外拿斗合,“我占你位置了么?是不是一寸没占?哦,怕人家看不见你了?莫怪,那是你的事。”
何大被噎了个彻底,半晌没接上话。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明经书馆门前这路并不算宽敞,从旧书铺子到大门前不过二丈许,他已经向前挪了半丈,房锦儿又推出去半丈,两人之间还隔着半丈。
想再往前,那就直接怼人家大门里去了。
见此法行不通,何大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下三滥的手段倒是会不少,有本事堂堂正正卖油,看谁卖得过谁。”
房锦儿挑眉:抢我词儿?
“就怕你卖输了又要不高兴。进逸,”她支好了摊儿,道,“准备家伙。”
“好嘞。”
进逸应声从身后掏出两条麻布。
这麻布是提前用澡豆泡过拧干的,每次用时只要再沾一点点清水,擦出来的油瓶便是锃光瓦亮。
何大听她唤进逸那语气,本还瑟缩了一下,心说这女娘不会真敢当街打人罢?毕竟昨个街道司的人都没拗过她。
哪知拿出的是两条破布,他哈哈大笑起来。
房锦儿懒得理他,只管吆喝道:“房记桐油灯油——六十八文一斤,油好芳香,清澈见底,头三者惠价一文——凡卖半斤,赠擦瓶一次——”
她那招子还高高挂在旧物摊的竹竿上,本就显眼。
加之今个摆得离书馆格外地近,很快便有刚出校门的书生过来了。
“哟,娘子家今个头三还在?”书生有些惊讶。
房锦儿笑容满面:“在在在,今个来得晚了些,郎君正是头一个,立减一文!打一升?”
“那可真是难得,打一升!”书生将瓶递过,搓了搓掌。
“好嘞——”
这不就开张了么?
房锦儿心中得意一许,连忙笑着伸手去接,瓶将将触到指尖,忽听身后有人道:“慢着!”
“我家桐油只要六十文一斤!”何大洋洋得意地拍了拍油坛。
递瓶的手闻言一顿,瓶身忽而顺着她指尖滑了下去。
房锦儿赶忙反手捉住那瓶口。
六十文?!她没听错罢,她转头看了何大一眼,这人是疯了么,为了跟她抢这地盘,利润都不要了?
他从前不是售七十文一斤么,生生降价十文,这是想作甚?垄断?砸场?
“怎么样,郎君不若来买我家的?买一斤,送些添头。”何大继续加码。
还送添头……
房锦儿觉察那油瓶在手中动了一动,她忙捏住了,道:“郎君乃识货之人,当知桐油也讲究个好坏,若是油里渣滓多,点起灯来呛鼻不说,还很是费油。你看我这油,澄澈得很,虽贵几文,但耐得住烧啊。”
那书生犹豫了一下,对着何大道:“是了,我好像听说,你家的油渣滓颇多。”
“无中生有的事儿。”何大道。
他敲了敲那油坛:“郎君自个过来瞧瞧不就知道?”
那书生和房锦儿闻言同时伸长了脖子,一看,何大坛中的油竟果真是清澈金黄,并不见有什么油渣。
房锦儿“咦”了一声。
奇怪,昨个那些书生不是都说他家桐油渣多刺鼻么,难道是讹传?
那既然品质不错,他为何突然削价如此之多?即便是要抢她明经书馆这块地方,减价一二文足以。
猛减十文,一日卖油二十来斤,便是少了二百来文。
一月下来,生生少赚一贯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与自毁前途何异。
房锦儿不知何大的桐油进价几何,心说难不成这人油买得比她更便宜?所以才舍得这样抛售?
正思索间,手里的油瓶动了动,房锦儿一个没抓住,便见它“嗖”地滑走了。
她忙道:“郎君再想想?我家可帮郎君擦瓶。”
“对不住了,娘子。”那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是囊中羞涩,擦瓶不擦瓶的……”
也不如少付七八文钱来得实在。
他毫不犹豫地转向了何大家的油摊儿:“打一斤!”独留房锦儿与逸哥儿面面相觑。
房锦儿:“……”
也是,谁叫这桐油卖的本就是个便宜。有钱的不必点桐油,自去点那豆油芝麻油,没钱的精打细算,当然是能省一文省一文。
一斤油省七八文,一月下来,饭食钱都有了。
换谁谁不心动。
果然,接下来两刻钟,十几来个前来买油的书生皆是如此。
先被房锦儿那头三减一文和擦瓶的噱头吸引,随后一听何大家的油价,纷纷弃甲倒戈,头也不回,走得那叫一个干脆。
“对不住娘子,实在是差价太大。”
“阮囊羞涩,实在惭愧,娘子莫怪啊。”
“这月不巧,着实有些入不敷出了,下月,下月定再来光顾娘子生意。”
“……”
其中不少还是昨日夸过她油好、替她骂过街道司的。
果然便宜才是王道。
房锦儿勉强笑着应付众人,心中凄凄,还要随时承受何大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时不时投来个鄙夷的轻笑。
卖了半个时辰,何大那两坛子油已经见底,房锦儿罐里却是分毫未动。
反正也售不出去,她索性放弃吆喝,坐下斜靠着背篓思忖了一阵,站起身来。
何大精神一振:“呵,这是甘拜下风,走了?”
房锦儿头也不抬:“走了。”
“走了?”进逸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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