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信道：“破山之前来信，算算日子应当明日就能到了。”
“老林头儿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嗯……”春信有些犹疑道，“没什么头绪……”
“没什么头绪？”胡碟停下脚步，“怎么会没有头绪呢，要查这么个人应当不难呀。”
“我们排查了好些人，可是都没有能完全对得上的。”
胡碟沉吟片刻，道：“你们所查之人，是如何确定范围的？”
“我们所查之人，一是按照之前说过的年龄，二就是按照与老林头的关系远近，我们去查了老林头曾与哪些人走得近，然后依次划了个范围。三是找人画了老林头的画像，一一比对，可是没有人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
胡碟目光幽深，摇了摇头。春信赶忙问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胡碟看着她道：“你仔细回想，刘庆当时认为那人是老林头的儿子，是因为什么？”
春信想了想道：“……是、是因为他们长得像。刘庆与老林头并不熟识，只是见过，却不知他家里的情况，故而才会觉得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是他儿子。”
“是啊，”胡碟道，“刘庆这样一个与老林头并不熟识的人都能觉得这二人相像，难道那些街坊邻居会认不出来？想必早就成为坊间传闻了，可是你们去查人的时候，有听见过这样的传闻么？”
春信道：“对呀！好像真的没有！这么说起来，好生奇怪啊。那这个所谓的儿子，到底存在不存在？会不会是刘庆记错了呀，那些街坊邻居眼神如此毒辣，若老林头真有个儿子存在，早就被发现了吧？”
胡碟盯着春信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心里发毛，问：“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么。”
胡碟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呀，方向是对了，可是想太远了。要说刘庆记错了，也不是不可能，但我们现在只能假定这个儿子是存在的，否则线索便是断了。至少在这个假定上，要做完所有努力，才好知道是与不是。”
胡碟抬手在春信额头上敲了一下：“太心急。你比起你大师兄，这心急只多不少，可不是好习惯，你莫要跟他学。”
春信摸了摸额头，胡碟虽说是敲了一下，但下手很轻，春信只是觉得有些痒，撇嘴道：“下次不这样了。”
胡碟道：“这件事，反过来想便好。既然从未有街坊邻居认出过这个人，那么便说明，大家从未把老林头和他的这个儿子联系到一起。他们应当从未一同出现过，更谈不上有什么联系。认识老林头的人，或许并不认识他这个儿子，以至于人们都没往那方面想。所以啊，你们查的不对，不应该去查这些年有哪些人与老林头有交集，而该去查哪些人与他没关系才是。”
春心听了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原来我们还差一点啊。”
胡碟笑道：“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若是每次都差一点，不知要错过多少东西。”
“那这么说，我们查这案子查了四五年，才堪堪找到个人证，是不是因为太差劲，每次都差一点啊？”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胡碟道，“有时人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就算做好了全部的谋划，有时也抵不过天命。但想要尽最大努力，弥补这每一次的差一点，便要多读书、多思考。”
春二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悟道：“哦，多读书、多思考。”
“走了，”胡碟往前疾行几步，“回去就找几本书给你和守一读。”
“来了！”
胡碟回去，守一已在屋内等候了，她找了本《道德经》和《庄子》，交给她们看看。
春信拿起书翻了一下，呀了一声：“这里头许多字我都不认识呢！”
胡碟坐在桌前，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不打紧，若有不认识的字，问我便可。”
歇了一会儿，春信道：“我和守一一向是配合着行事。从明日起，我便只在暗处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若你想打探什么消息，也只管叫我便好，守一会跟在你近处看得见的地方。”
胡碟颔首，道：“原来你们是一对伙伴，我还以为春信和春雨是一起的呢。”
春信摇摇头：“那可不是。我和我哥是一组的，但我们不是伙伴，只是我们俩负责的事务一样，一起训练而已，要说能组成一队进可攻退可守的伙伴，还得是我和守一，再说，我和我哥做伙伴，怎么都比不过我和守一的。”
“哦？此话怎讲。”
“你想啊，做任务的时候，什么危险都可能遇到。我要是去救我哥，危急时刻抱在一起虽然也没什么，但多尴尬呀。我和阿九就不一样了，有一次她为了救我，抱着我滚到山崖下，我们都受了些伤，便在那里抱着取暖，睡上一觉，第二日再逃命也是可以的。”
春信走到窗前拨弄着那串青竹风铃，听着那滴答滴答的脆响，一边说道：“所以我一直觉得，女人和女人才最好打配合，在这件事上，阴阳乾坤平衡都失去了道理。”
胡碟认真地想了想，道：“是这么个理。”阴与阳，在行动中其实可以看做刚与柔、攻与守，她们二人能够完成此配合，便是平衡，无需男女搭配。
“既然春信在暗处，守一在明处，那么守一负责什么呢？”胡碟好奇道。
这个问题好似有些难住守一，她埋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兴许……兴许是负责拔刀吧。”
胡碟笑道：“好，那你便负责拔刀吧。”
她已经接受这两个人跟着她，并且如今远离南都，也想放心大胆一些，有人若问起来，便说这二人是谢明乾派来监视她的便可。
带着她们二人，再访醉红轩也许方便许多。
只是百密也有一疏，胡碟之所以放心前来禹城，便是笃定这里没人见过她，就算有赵家的眼线，她也有的是办法不被发现。她没想到的是，禹城竟还有她所不知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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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胡碟正打算到猪肉铺去，就被春信拦住了去路。
“许姐姐的母亲到了！半夜到的，在县衙住着呢，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县衙门口现在围了好多人，都想看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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