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马行至晚间,离那通州府还有将近二三十来里路的时候,经过一个集镇,瞧着天色已是黑了下来,再往前走只怕既到不了城,又寻不到合适落脚的地,打听得镇上只有一家还算齐整的客栈,便寻了过去,打算歇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再赶路。
许适容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瞧着杨焕和二宝进去了大堂里要房间,半日里却不见出来,心中有些奇怪,自己便下了马车,叫了后面的小雀一道进去看个究竟,刚迈开步子,身后冷不丁地飞快冲来了几匹高头大马,瞧着似也是要此打尖的样子,只速度太快,若非自己闪避得快,当前那骑马的人也看到了有人在前,压了下马,只怕自己已是被撞飞了出去。饶是如此,那马也已是撞到了她,许适容收势不住,接连后退了几步,一下跌坐到了地上。
一边的小雀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眼见许适容跌坐到了地上,半天起不来,神色有些痛楚,这才回过了神,一边上前扶她,一边回头冲那仍坐在马上的人怒骂道:“住店还是投胎啊?瞎了你狗眼啦,撞了我家夫人!”
那马上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见自己撞了人,本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只被小雀这样骂,一下便起了怒气,扬了下马鞭,哼了声道:“谁叫她走路不看着点,我明明朝这里来了,她还非要自己撞过来,干我何事?你个胖丫头,莫不是和那妇人合起来想讹钱?”
小雀听那男子竟是把过错都推到自家夫人头上,撇得干净不说,反倒诬陷自己是讹钱,气得也顾不得许适容了,呼一下站了起来便要再骂。
“小雀,方才确是我走得急了些,没看前后,与此人无关,休要再吵了。”许适容已是扶了腰站了起来,皱了眉头道,说完便转身朝那大堂里去了,连正眼也没瞧过那男子和他身后那几骑一眼。
小雀见自家夫人已是转头朝里去了,狠狠朝那男子吐了口口水,这才气哼哼赶了过去扶住了许适容。
许适容方才摔在地上,倒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只臀部顿地有些痛,另只手因了撑地,手腕处错了下,只也没到伤筋动骨痛得熬不住的地步。她素来便不是个娇气的人,等缓了过来便自己从地上起了身,也懒怠和门口那几个骑马的人辩理了。等进了大堂一看,倒真是有些恼了,杨焕居然正在和个掌柜模样
的人在吵嘴。那掌柜似是有些为难,抱拳作揖了,嘴里不住道:“客官见谅则个,见谅则个,实在是小店里天字号的几间房都已被人订了去了,实在委屈客官了
许适容到了杨焕身后,听他把那柜台捶得叭叭响,怒道:“什么人占了屋子又不住的,小爷我有钱,给你双份的房钱,腾一间出来!
“哎哟客官,我眼皮子浅,虽只认钱,只也知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的,那屋子既是收了人家钱,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换主了,您要嫌我这里其他屋子差,我把我自个那间让给你,你瞧成吧?
“我呸,就你那天字号的,我还嫌有股馊气熏了我娘子呢
许适容听他与那掌柜为了几间房的事争吵不休,本是有些着恼了,突听他这样说了句,倒是愣了下,随即开口道:“掌柜的,剩下有的屋子里拣干净些的便是,你那天字房既是有人订了,便也罢了,哪有后到的反而强要的理?
她这话一半是说给那掌柜的听,一半却是说给杨焕听的。杨焕回头,见是她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神色里似是略微有些不快,急忙凑了过来低声道:“娇娘,我知你素来是爱干净的,这地方本就不好,屋子再差些,怕你住不惯。
许适容见识过杨焕的装相,此人最大的本事便是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此时便是真的为自己着想,也是不大敢相信了,只淡淡道:“出门在外的,哪里那么多讲究?有个地睡就行。说着又转向了那掌柜道:“要三间屋子。
杨焕听她都如此说了,没奈何只得歇了劲。不料那掌柜翻了下本子,却摇头道:“早些还有,方才论理的功夫过去,只剩两间了。
许适容本是想着自己和小雀一间,杨焕一间,那二宝和车夫一间,如今听说只剩两间了,倒是有些踌躇起来。那杨焕正又要发作,已是听见身后有人朗声道:“方才我家堂弟不小心冲撞了夫人,所幸夫人大量未曾计较,这几间天字房,夫人若是有需要,在下便让了出去,权当是赔罪。
许适容转过了身,抬眼望去,见大堂口里正大步走进了几个男子,当先的一人身材魁梧,脸容线条便似刀刻出来般硬朗,眼睛炯炯,看起来三十来许的年岁,身边是方才那撞了自己,又和小雀吵架的年轻男子,后面跟了几个随从模样的
人。方才说话的想必便是这男子了。
“哟,三爷,你来啦?房都给留着呢。”那掌柜似是与这男子十分相熟,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招呼。
许适容听得这称呼,心中一动,回头又看了一眼这男子,见他正炯炯地望着自己,毫无避嫌之意,眉头微微蹙了下,便已是回转了头。杨焕听得许适容被冲撞,也没注意别人如何,一下已是拎起了她的手,左看右看个不停,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手指头已是朝那男子面门指去,怒道:“我家娘子金玉一般的人,你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冲撞了过来?”
那男子一怔,他方才在外面,眼见自家堂弟收马不及,撞倒了那妇人,力道确是不轻,本以为是要扯住了哭闹几下,给些银钱赔了也就了事了,哪知那妇人却是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反倒是拦了丫头,淡淡丢下句话便自管进去了,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意外。待自己入了大堂,虽听见了争吵声,只那眼睛都一直落在那妇人的背影上,倒也没注意她身边那年轻男子,此时见他服色华丽,一脸怒气地指向了自己,倒也不恼,只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府上如何称呼?”
杨焕哼了一声,正要自报家门,许适容已是扬声道:“不过是小门小户而已,说出来只怕惹人笑话。我方才说过了,是我自己不慎,与别人无关。那几间屋子既是你订的,哪里又能被我们占了去?多谢美意。”说完也没多看,只叫那掌柜带去那两间空屋子。
杨焕听那男子说要让出屋子,本是有几分喜色,哪知许适容一口就给回绝了,又已跟了那客栈的伙计去看屋子了,也顾不得那男人,急忙追了上去道:“娇娘,只两间屋子,我们恁多人怎好住?那人既是愿意让出屋子,我们也不白住,多补他些银钱便是,我俩一间,二宝车夫一间,小雀”
“两间屋子,你们三个一间,我和小雀一间,凑合住一晚上便是,为何非得巴巴地欠了别人人情?”
许适容没等他说完,便已是低声打断了他话。
杨焕一愣,苦了脸道:“这这不是委屈了你吗?”
“集镇上就这一家客栈,你爱住便住,若是不愿,去睡外面马车上,那里倒也宽敞。”
杨焕偷偷瞧她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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