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城,旧名盐城,最初因其充沛的盐矿存储而闻名天下。旧王朝时,采盐贩盐的皇商往往盘踞此地。此地又恰好位于贯通南北的商路之上,往来商队多有在此休憩的,这便吸引了有头脑者在城中建起食肆、酒楼与客栈,逐渐将原本的盐业小城发展为一个商贾重镇。
虽然盐矿早在大邹建立前一百年就被开采干净了,但言城依然聚集了天下商贾,是大邹国境内来往行人最多,消息最灵通,商业最发达的城市。有传言说,大邹定都离言城不远的尚京,也有让言城为都城保驾护航的意思。不管真相如何,有目共睹的是千骑尚京精兵每年都会轮换三百骑驻守言城,大邹对言城的重视可见一斑。
山海司四人到达言城城门时,细雪正扑簌簌落下,有逐渐演变为大雪的态势。
进城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甚至没有用上迷惑人心智的术法。城门口的几个官兵只是懒散坐着,默默地看着进城的人流,丝毫没有要检查商贾货物的意思。
“我们上次进尚京城可是被翻来覆去查问了好几次。”闻藏被人流挤在主道上,有些后怕地说。“最后还是对着那官兵施了个术才被放进去的。”
“下次穿普通点,别那么花枝招展,说不定就没人拦你们了。”谢如虚意有所指地朝闻藏的紫色华服和毕然之的青袍挑挑眉道。
毕然之假装没听见他们讲话,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两个往前走。明明也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但偏偏他的身边能空出一小圈来,正好保住他风流倜傥的风采。他悄悄瞟一眼身侧的姬纥,发现他正打量主道两边的摊贩,未把注意力分给他一丝一毫。
毕然之颇有些挫败地收回视线。
主道两边有些小摊小贩在售卖零碎杂件,有木工摆件,有针线勾的络子,还有些卖糖画的。有些奇怪的是,在这年关时分,原本最受欢迎的年画、门神还有寻常喜气洋洋的东西都被冷落了,木工摆在最外面的木雕与糖匠插在最顶上的糖画竟然都做的是一片巨大的银杏叶。
姬纥从一进城就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些银杏叶形状的摆饰极为畅销,几乎所有路过小摊的人都会停下来摸一摸看一看。他也入乡随俗般凑过去,细细地看了看那些雕件,在每一片银杏叶的叶柄上都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巴”字。
巴神……讳隐司的报告里提到,这个来路不明的神祇单名一个“巴”字。
姬纥轻轻拂过叶柄上的字。对巴神的信仰似乎已经席卷了言城,讳隐司简报的措辞还是不够准确。
不远处毕然之停下来等他,见他迟迟不提步,便越过人群喊他的名字。姬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他回头去看,正好看见毕然之长身玉立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如洪流中央不变的礁石。细雪飘落,朦胧了他的眉目,令他比姬纥记忆里的那个青年更加俊朗夺目。
没有等到姬纥朝自己而来,毕然之似乎有些疑惑,便逆着拥挤的人流向姬纥走过来。他似乎在这几千年里又长了些身量——这应该吗?姬纥半心半意地想。——竟比姬纥要高出半个头了,走近时带来一片融融暖意。
“快走吧。”他掸去姬纥肩头的薄雪,笑道。“我们落下他们好多了。”
姬纥点点头,忽然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左拐右绕一路走到某条狭窄小巷的深处,沸腾的人声才终于逐渐消失殆尽,只剩下了四人行走在还未被白雪覆盖的石路上的脚步声。
一路走过小巷,巷中人家无一例外地暗着灯,看不出里面是否住着人。小巷的尽头是一堵灰扑扑的高墙,昭示着此路不通。
谢如虚在高墙前停住脚步。她伸手推了推墙壁,墙壁沉默地站着,纹丝不动。
“在这里。”她简短地说。
“我来?”毕然之问。“省点力。”
谢如虚摇摇头:“不用。”
她略站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后抬手快速地在墙壁的某几块砖块上按照顺序写下对应的字符。她的速度极快,极熟练,让人根本看不清她写了些什么。她又解下自己的腰牌,轻轻按在墙壁的正中央。
在腰牌接触到墙壁的一瞬,墙壁竟然如同泥沼一般将腰牌吞进去。一眨眼的功夫,谢如虚手上便已空无一物。
随后,墙壁以腰牌陷入之处为中心,缓慢地开始消失。并非崩解或是坍塌,而是“消失”,如雾气般散去了。一张桌案与一个狭小的空间暴露在众人的面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谢如虚皱起眉,抬脚要往里走。
在雪落的簌簌声的间隙,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传来,几乎难以分辨。银光猛然逼近脸前,谢如虚的身体快过思考,本能地一个翻身就向后避去。
疾风刺过闻藏的耳畔,擦着他的发丝射过去,从毕然之与姬纥两人之间穿过,“夺”地一声插在巷子拐弯处的巷壁上。一缕发丝随着雪片从闻藏鬓边飘落。
谢如虚猛地回头。
她并没有看清那一闪而过的银光究竟是何种暗器,但那熟悉风声与某种刺客的直觉牢牢攫住了她,一种不祥的预感划过心头。
那抹锐利银光刺入石块之间的缝隙,插得极深,可见力道之深厚。这一下若是射中了,谢如虚肉体凡胎怕是会被直接当胸贯穿。来不及后怕,她再定睛一看,竟发现那把通体银白的匕首是如此之眼熟……与此时此刻正藏在她怀中的那两把暗器如出一辙。
谢如虚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那是讳隐司的制式武器。
闻藏第一时间冲上来扶住谢如虚,着急地前后看一圈,发现她没有受伤,只是衣袖处的布料被划出一道口子后,才堪堪松一口气。
谢如虚对着闻藏牵了牵嘴角示意他安心。毕然之已经两步跨到桌案旁,蹲下身来用五指拂过地面,想要找到暗器是如何发射的。而姬纥则默契地直奔那把插在墙中的银白匕首而去。
“有人想杀我们。”谢如虚冷冷道。“还闯进了山海司的联络点。”
毕然之抬头与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所有联络点的障眼术法都是鲛妖施的,每百年加固一次,最近一次应当是十三年前。鲛妖最擅幻术,我宁可相信讳隐司里有叛徒,也不希望是有人正面突破了鲛妖的术法,尤其是这人还要与我们作对。”谢如虚道。
毕然之冷笑一声:“若我们真的在面对能强破鲛妖术法的对手呢?”火红的妖力顺着他的五指迅速爬过地面的每一寸,如同跃动的低矮火焰。谢如虚司空见惯地看着妖力舔舐地面。
探查片刻,毕然之站起身,拍拍手上沾上的灰尘,妖力随之熄灭。他朝闻藏偏偏头,道:“小鹿,来检查一下别人的妖力痕迹。”
趁着闻藏检查的功夫,毕然之简短道:“没有任何机关痕迹,应当是妖所布之局。我猜是先将妖力凝练起来裹住匕首,待到我们解开障眼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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