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荣比慕阮阮年长一岁,两人在上辈子其实几乎没说过话。
他们的初见是在慕阮阮被收养的一年后,慕大将军携家眷赴宫中的中秋宴。那是慕阮阮首次亮相于人前,曾见过原将军府小女儿的人无不惊讶于她的长相。
其中当属萧景荣表现得最为激动,不仅毫不掩饰面上的敌意,还趁没人注意时偷偷凑到慕阮阮的身边,恶声恶气质问。
“谁允许你和她用同样的名字?”
这是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彼时的慕阮阮还在竭尽全力讨得‘家人’的喜欢,并不想为将军府惹麻烦,只慌乱看了萧景荣一眼,便匆匆抬步躲去慕夫人的附近。
之后的几年里他们又见过几面,萧景荣的眉头总是习惯性拧起,看慕阮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不入眼的物件,满是不喜。
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原本不该有可能传出旖旎的逸闻。直到慕阮阮十三岁那年随慕夫人进宫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花宴。
御花园很大,萧景荣和几名伴读在湖对岸练剑,身姿矫健、动作行云流水,每招每式都透着独属于少年郎的肆意张狂。
赴宴的不少贵女恰逢情窦初开的年岁,不时朝湖对岸偷瞄而去,其中当属慕阮阮看得最大胆最认真。她默不作声起身离席,走到湖边驻足,竟直接看痴了。
从那以后就有了她爱慕太子殿下的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坊间演化出了五花八门的版本……
*
通往中宫的宫道上,萧景荣突然出现,萧玦下意识瞥向慕阮阮。
见她只是微微抬眸、神色平静,他原本微抿的唇畔这才缓缓松开。
萧景荣阔步走来,“不知皇兄皇嫂昨晚休息得如何?”
路过慕阮阮身侧时,他刻意压低了声线。
“一封信就能让你逃婚,你就那么想嫁入东宫?”
他存心找慕阮阮不快,面上虽是笑着的,嘴角却挂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慕阮阮:“……”
这人在说什么。
什么信?他怎么知道她想逃婚的?
她连忙转头朝萧玦看去,后者看上去面无波澜,应当没听清萧景荣都说了啥。
慕阮阮暗暗松了口气,萧玦现在对她虽说不上热络,但也算得上平和,可别被这无稽之谈给影响了。
她一直都知道萧景荣讨厌她,毕竟他从来不曾加以掩饰。
但上辈子她和萧玦成婚后,萧景荣就消停多了,明面上也对她客气起来,更没在她和萧玦新婚来宫中奉茶时找到跟前说那番胡话。
这辈子的萧景荣……怎么看着比她婚前还要嫌恶她?
慕阮阮往他跟前凑近了些,压低嗓子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信?什么嫁入东宫?”
萧景荣还想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却见她清澈的眸子中没有半点心虚,满脸莫名其妙,好像真的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间怔住。
往日的慕阮阮面对他时总是低着头,从来不敢和他对上视线,也不敢回话。
今日的她怎么有胆量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话了?
她昨晚才做下那种事,怎会这般坦荡?
萧景荣:“你……”
一阵寒风袭来,萧玦挡在了慕阮阮的身前。
“别说了。”
他淡淡睨了萧景荣一眼,转身握住慕阮阮的手腕。
慕阮阮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没来由觉得向来冷冰冰的他好像有了几丝情绪。
因为萧景荣找她麻烦吗?
她的心中流淌过一种怪异的感觉……
萧景荣望着前方即将消失的两道人影,抿了抿唇,抬步跟上。
*
临近中宫正殿,慕阮阮感觉握在自己腕间的力道似乎收紧了些,悄悄侧眸。
萧玦的神情依然冷淡,但他紧抿的薄唇、微动的眉眼中好像藏着几丝凝重。
他在紧张吗?因为要面见景明帝和姜皇后而紧张?
慕阮阮狐疑地侧过头,想从他的面容中瞅出更多的细节。
她曾做过三年翊王妃,避无可避同萧玦一起出席过几次皇家场合。当时的萧玦在面见景明帝和姜皇后前,有过这般异动吗?
她想不起来,毕竟当时的她根本不在意萧玦如何……
不待她多想,萧玦抬步踏入中宫正殿,慕阮阮也收回思绪。
殿内,景明帝和姜皇后的交谈戛然而止。
“你来了。”
景明帝的眸光锐利如鹰,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到来表现出半点欣喜。
姜皇后上一刻还在笑,抬眸瞥见萧玦的瞬间,眼中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端庄肃穆。她微微坐正身姿,优雅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拜见父皇母后。”萧玦的脊背绷得笔直,唇线抿得很深。
慕阮阮暗暗将这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乖顺地随萧玦一起行礼。
景明帝颔首,“奉茶吧。”
御前伺候的李公公命人将早就备好的茶盏呈上,送到慕阮阮和萧玦的面前。
慕阮阮和萧玦拿起茶盏规规矩矩敬茶,殿内不再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姜皇后例行公事般招来婢女,将一只玉镯赏赐给慕阮阮,尔后便垂眸专注饮茶。
景明帝抿了一口茶,将茶盏递给李公公,“朕还有公务要办,你们聊。”
言毕他便起身离去,眼皮都没再抬一下。
慕阮阮:“……”
怪不得冷冰冰如萧玦这样的人,在面见景明帝和姜皇后前都表现出了紧张的情绪。
原来是他的父皇和母后都不待见他。
今日是他新婚第一天带着媳妇儿来给公婆奉茶,可这二位一个比一个不给面子。
养母冷淡也就罢了,就连生父也一句场面话不说,还着急走完章程开溜。
萧玦刚刚戍边五年归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不至于受到如此冷待吧?
她上辈子怎么没瞧出来呢?
慕阮阮一顿。
上辈子的她也急着开溜,能瞧出什么?
姜皇后终于开口,“本宫累了,你们回去吧。”
这是她今日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道逐客令。
萧玦四岁时她就把他养在身边,这母子情分怎就淡薄成了这样?
慕阮阮下意识瞥向萧玦,只见他神色平静,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
“母后!”一道声音从殿门方向传来,是萧景荣。
“儿臣来给您请安。”
姜皇后当即摆出了和方才天壤之别的态度,展开笑颜招手道:“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
慕阮阮纳罕地看着她的变脸绝活儿,再度下意识瞥向萧玦。
萧玦:“儿臣先退下了。”
姜皇后摆了摆手,一句话没说。
慕阮阮愈加无语。
明明萧景荣早些时候在宫道堵路嘲讽时,她的心头还没什么感觉。
现下瞧着他朝殿内走来的轻快步伐,莫名让她觉得不太顺眼。
“老三媳妇儿。”
姜皇后倏然开口。
慕阮阮收回落在萧景荣身上的视线,乖顺垂首,“母后……您唤臣媳?”
姜皇后严肃道:“本宫之前不是没听闻坊间的流言,但你既已嫁了老三,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
“太子不过是来给本宫请安,你一直盯着他看作甚?你如今嫁入皇家,将来会不时与太子打照面,莫不是往后每次都要盯着他这般看?”
“还是早日把之前那些心思都收回去,好好放在老三的身上,莫要再招人说闲话!”
慕阮阮:“……”
姜皇后这是见她一直在看萧景荣,以为她对他余情未了?
萧玦还在场,姜皇后就这般说话,真是不给面子呐。
萧玦:“母后……”
慕阮阮抢过话,“怎么连母后都轻信了那些坊间流言?”
她可不想夹在萧玦和萧景荣两兄弟之间惹姜皇后注意,就趁此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吧。
姜皇后挑眉,“哦?你的意思是,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当年御花园的百花宴她也在场,将慕阮阮的行径都看了去,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慕阮阮:“确实都是假的。”
萧玦和萧景荣双双转头向她投去视线。
殿内暗流涌动,分散在殿角值守的宫婢们全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一句话。
慕阮阮:“那些流言是因当年的百花宴而起,是臣媳没能及时解释清楚才引起那么多误会,臣媳错了。”
姜皇后:“误会?”
慕阮阮点点头,“实不相瞒,臣媳幼时曾在民间遇险,危难之际,有位少年郎从天而降,将臣媳救下。”
听到这,萧玦的薄唇微动。
慕阮阮:“臣媳一直记得幼时的救命恩人,那年百花宴,臣媳看着湖对岸练剑的太子殿下,晃眼将他看成了那位救命恩人……才看了那么久。”
姜皇后柳眉倒竖,“荒唐!太子只年长你一岁,幼时几乎从未出宫,又怎会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的,臣媳也深知太子殿下不可能是那位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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