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真正看到那双赤色眼瞳,沈观月错愕一闪而过,很快扬起唇角,“仙师。”
余初晏脚步未停,走至他身旁,“四殿下。”
彼此生疏地打过招呼,沈观月半响没有后文。
这样不尴不尬地站了会,余初晏恍然大悟,沈观月是来找她还琴的!
她拿出雷击木琴,之前用完上面留下了道道被雷劈过的痕迹,余初晏费了番心思才打磨回原状。
“你的琴帮大忙了,多谢。”
沈观月抱着琴,神色自若,“能帮到仙师便好。”
“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有需要之处,尽管提出来便是。”
余初晏向来恩怨分明,若非沈观月借琴,逍遥道人一战,她凶多吉少。
沈观月浅笑,他笑起来时倒跟沈战天有几分兄妹像了,“仙师不必挂怀。请吧,太子与大巫在等您。”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后面小段路一前一后保持半个身位沉默的走着。
又上一层,到此金翎卫便多起来了,有几张余初晏曾见过的熟面孔。
而在紫宸之气的掩盖下,余初晏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丝妖气,与她曾遇到过的两只狐妖同源。
还伴随着微不可察的敌意,余初晏顺着妖气望去,看到名身着金翎卫制服的小矮子。
在一众高大的同僚中显得格外显眼。
她与余初晏对上眼,还恶狠狠龇牙咧嘴。
余初晏仅仅一瞥就收回视线,这种过于弱小的家伙,朝她挥爪子也不会被认为是挑衅。
因为太弱了。
反倒是沈观月目含警告注视着她,在他古井无波的注视下,小矮子瑟缩着躲回同僚身侧。
沈战天动作倒是快,大巫才说起她会来,余初晏以为至少得明日了,出去逛一圈人就到了。
大门依旧敞着,昨日引路的女子以及千禾的阿妈都站在门口,千禾阿妈的眼睛不知为何微微泛着红。
余初晏分出了个眼神,与千禾有关吗?
见到她两人微微躬身,算是打过招呼。
还未跨过门槛,余初晏一眼便瞧见了沈战天,她侧耳与大巫说话,目光却停留在门口,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余初晏的到来。
余初晏不知作何表情,索性冷着脸,抿唇来到火塘前,“太子殿下。大巫。”
大巫乐呵呵招呼她坐下,仿佛对小辈们的恩怨全然不知。
沈观月本想坐至旁边,与那些劳作的女子一般,远离中心。
大巫招手让他也坐过来。
余初晏与沈战天隔火相望,前者先移开目光。
“听说您带着千禾那孩子出去了?”大巫并非兴师问罪,是真切的关心。
余初晏轻嗯一声,“千禾确实是不同的。”
大巫拍了拍她的手背,“您的意思是?”
余光瞥见千禾阿妈的注视,余初晏回答依旧,“大巫,上午我拒绝过了,如今答案仍然一样。”
大巫显而易见的失落,“如此倒是巫族与您无缘……”
“不过。”余初晏话锋一转,“如果千禾执意,而她阿妈也同意,我会教她引气入体。五年之内她若能做到筑基,我便将她认入门下也无妨。”
说实话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了,能见灵气之人本就稀少,有多少人止步于练气,或是花费数十载才堪堪筑基。
将一个正是活泼好动之时的孩童拘于修炼,要求她在五年做到绝大多数人不可能做到之事,确实有些为难千禾了。
余初晏不打算降低要求,五年之后便是甲子年,她最主要的是净化体内亡魂强大自身,可没那个闲工夫教导徒弟。
而千禾若是能自主筑基,日后便能像她一般自主修炼成才。
余初晏能做的,就是将九阙门所有功法秘籍、天灵地宝都向千禾开放。
千禾阿妈急切地跨过门槛,差点因此而摔倒。
她双目通红地跪于余初晏面前,疾声道:“只要千禾想学,我绝无二话!我不过一山野妇人,愚笨且无甚本事,心知千禾的不同也无力教导。若仙师愿意教导她,无论要我做什么定全力以赴,哪怕是要这条命也无妨!还请仙师不吝赐教!”
余初晏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半响她道:“修仙之路漫漫,终其一生未必能求得结果,还伴随着不断失去。有朝一日亲人朋友都会离开千禾,包括你,唯余她一人踽踽独行于世间,你也坚定地认为她应该走这条路吗?”
不久前她问过千禾同样的问题,年幼的千禾不能理解,但她的阿妈却能理解。
妇人抬起头,她那张常年于山野间行走而有些皲裂的脸上带着最纯粹的笑意,“做母亲的谁不想永远陪着自己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拥有了千禾的前半生,后半生该属于她自己,理应由她自己决定。”
“至于您所说的独自一人,千禾离开我会遇到更多的人,或许有女有男,或许她也会有自己的女儿……不管怎样,我相信会有人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就像您一样。”
“仙师,您可曾觉得这一路是孤独的?”
余初晏不知道。
她想起师尊弥留之际曾问她,若是师尊走了,只余她一人怎么办。
为了不让师尊担心,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说:“不会的,师尊。待离开玉虚山,我会交很多朋友。我这么厉害,一定有的是人前仆后继地想要跟我做朋友,所以不用担心了,我不会一个人。”
师尊笑了笑,“这倒是,没有人会不喜为师的阿晏。”
“就算短暂孤身也无妨,只要记得曾经有人陪你前行,前方也一定有人在等你……”
后面的话余初晏记不清了,她突然明白了为何师尊会对大巫说:终有一日她会与地母产生联系。
余初晏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独自一人,至少在这片土地她有了牵挂,也有人在牵挂她。
所以她并不是孑然一身。
正此时,余初晏的身边也有人一直在注视着她。
她垂着眼,不自觉带出了笑意,“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五年内千禾能否筑基也不好说,总归我会领她入门,后面的事就全靠她自己了。”
千禾阿妈一阵欣喜,她想给余初晏磕头,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止,并被带起了身。
“你也不必贬低自己,在千禾眼中,她阿妈是世上最有本事之人。若是让她听到你那些话,她会伤心的。”
余初晏歪头,“你也不要伤心,我不会带走你女儿,好好陪她吧。”
千禾阿妈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朝着余初晏与大巫深鞠一躬,知晓她们还有其他要事,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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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沦为背景板的大巫才动弹,“也到用膳的时辰了,我这里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年轻人莫不是吃不惯。”
沈战天抬手扶她,“大母哪里的话,哪次我来抱怨过吃食不好了?”
余初晏原本想一鼓作气与沈战天说明白,国师一职于她而言责任重大,她未必能担得起。
但大巫看出来她想说什么,笑着说:“我这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挨不得饿,仙师不若赏脸陪我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谈其他不是?”
大巫都这样说了,余初晏也不好拿乔,眼皮一抬跟沈战天对视上了。
后者眼中闪过紧张与歉意,看到她点头,肩膀极轻地一松。
余初晏目光一转,发现沈观月也在看她,被发现后若无其事地垂下眼,起身与沈战天一左一右搀扶着大巫。
老实说她两都很高,将大巫夹在中间,看起来像挟持大巫前进,说不出的诡异。
余初晏不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选择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用餐地点仍然在屋里,绕过后面的屏风,便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上面已经布好了碗筷。
菜式整齐地分成四份,分餐而食。
大巫面前的菜式更素淡些,唯有鱼汤豆腐与一碟子煮得很烂的野菜。
其他三份多了新鲜的豚肉与杂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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