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
案上摊着的国节预算草案墨迹未干,萧澈指尖还停留在“礼制用品”一栏。
就见下属捧着份急报躬身进来,声音压得极低:“殿下,徐相那边有动作了,三皇子按他的意思,在礼部呈上来的清单里加了条‘礼制用布需选上等云锦’,把整体预算抬到了往年的两倍。”
萧澈捏着笔的手顿了顿,墨点落在“云锦”二字旁边,晕开一小团黑。
他抬眼看向下属,眉峰微挑:“两倍?萧沐倒真敢开口。”
“更棘手的是户部那边。”下属又往前递了张纸条:“户部侍郎李大人,刚把预算草案压了下来,说‘国库近期紧张,需逐笔核查明细’,还说没有他的签字,拨款一概不能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拖延,想让您因资金不足没法推进筹备,最后只能向徐相低头。”
萧澈拿起纸条,指尖摩挲着上面“国库紧张”四个字,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他岂会不知徐来的心思?前几日朝堂上,他拆了“三层九阶仪轨”的局,断了徐来借祭天销毁玉琮的念头,如今徐来是想从预算上卡他的脖子。
若国节筹备因缺钱停滞,景硕帝定会问责,到时候徐来再跳出来“雪中送炭”,既赚了名声,又能趁机把自己的人安插进筹备队伍,可谓一箭双雕。
他靠回椅背上,目光落在案角那本《慕朝国节旧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萧沐这步棋走得蠢,明摆着被徐来当枪使。
用“上等布料”抬预算,看似是为了礼制体面,实则是把礼部推到了风口浪尖,一旦被查出刻意抬价,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萧沐。
居然这样剑走偏锋吗?萧澈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手指停在扶手处。
“来人。”萧澈扬声唤来内侍,声音沉稳:“速传周尚书与向大人来东宫议事。”
不多时,户部尚书周明与左丞相向庸便到了。
萧澈将徐来与萧沐抬预算、户部侍郎拖延审批的事一五一十说明,指尖在案上的预算明细上点了点:“周尚书,您是户部主官,应急库的调配权在您手中,先从库里拨付三成资金,确保宫灯制作、彩绸采购这些基础筹备不中断。”
“就说‘国节临近,恐误工期,按例启用应急款项’,合规合矩,无人能挑错。”
周明立刻点头:“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办,午后便能拨付到位。”
“向大人,”萧澈转向向庸,语气多了几分深意:“明日朝会,大人联合三位中立派大臣递折子,就说‘国节预算关乎国库开支,需公开透明,避免滋生贪腐’,再顺势提议,请徐相牵头核查明细,他不是想查吗?那就让他查个够。”
向庸眼睛一亮,立刻明白其中关节:“殿下高见!徐来本想刁难,这下反倒要自己去核账,若是查出虚高,他身为丞相,难辞其咎!”
萧澈并没有接这一句话,他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向庸,笑意却不及眼底。
左右丞相不合,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
次日朝会。
向庸果然带着折子进言,三位中立派大臣纷纷附议。
景硕帝本就在意国库用度,当即准奏,特意点了徐来主理核查。徐来脸色瞬间僵住,却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总不能说自己不想查。
可核查结果一出来,徐来便傻了眼:周明早把账目理得清清楚楚,其中“永国旧织法绸缎”的报价,竟比实际成本高了两倍,分明是萧沐按徐来授意,让供应商故意抬价。
景硕帝看着奏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沉声道:“徐相,国节预算是大事,你竟让这般虚高的报价蒙混过关,办事也太不细致了!”
徐来只能躬身请罪,硬生生吃了这个暗亏,退朝时冷哼了萧澈。
萧澈却没心思理会徐来,他猜测对方下一个动手的地方,必然是祭天用的玉琮礼器。
回到东宫,他立刻传召工部工匠,将国库存档的玉琮图纸铺开:“按这个样子仿制一件,外观分毫不差,但把上面的永国铭文磨掉。”
“徐来想借祭天‘用坏’真玉琮销毁证据,我们得留个后手。”
那日在扶桑殿中,他同苻瑾瑶确实找到了相关的资料,也正如苻瑾瑶所说的,这是永国的。
说到这里,萧澈不得不感叹一下陛下对于苻瑾瑶的溺爱,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苻瑾瑶的藏书几乎可以与皇宫书房相提并论了。
只要是她感兴趣的方面,基本上可以说是看得出是搜罗了全天下得来的吧。
最重要的是,萧澈看到了好几个明明传说中销声匿迹的孤本。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销声匿迹了。
工匠领命而去后,萧澈又召来兵部暗卫统领:“派两队暗卫,日夜盯着徐府,记清出入人数、时辰,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
三日后,
暗卫传来消息:“殿下,徐来每晚亥时都会去一个地方,停留一个时辰才离开,阁外有二十名死士把守,阁内还设了三道机关,防卫极严。”
萧澈指尖摩挲着图纸边缘,眼神沉了下来。
——
“暗金阁。”
齐域飞躺在草垛上轻声念到,另外一只手却没忍住把玩其了手上的镯子。
这镯子送向岁安送他的。
镯内壁“安”字的刻痕被体温焐得温热,像向岁安当时塞镯子时,指尖沾着的那点温软苦香,软乎乎地绕在心头。
他刚把镯子转了半圈,巷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木扉断裂的脆响瞬间撕破夜色,紧接着是铜锣急促的“哐——哐——哐”,卫峥布下的预警信号撞得人耳膜发紧。
“怎么了?”域飞猛地坐起身,银镯子滑到腕间,发出细碎的响。
他刚抓起靠在草垛旁的短刀,就见几个旧民慌慌张张跑过,嘴里喊着“府兵来了!砸门抓人呢!”
府兵?齐域飞眉头拧紧。
归安坊虽属边境,却一向安稳,府兵深夜突袭,是查什么?
他扶着草垛起身,往巷口探去,昏黄火把光里,一队穿甲胄的兵卒正踹开民房,动作粗暴,却没喊清抓人的由头,只隐约听见“搜!仔细搜!”
直到那队兵卒的领头人走到火把亮处,齐域飞的呼吸骤然一停。
那人左眉骨下有道寸长的刀疤,走路时左肩微沉,分明是去年他在徐来府外,无意间瞥见的那个亲信!
当时徐来唤他“徐忠”,齐域飞当时没在意。
他此刻却如遭雷击:徐忠亲自带兵来归安坊,哪是查什么杂事?分明是冲自己来的!是冲秦老手里的账册来的!
“秦老!快!”齐域飞转身冲回破庙,一把攥住刚起身的秦老账房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案上的半本账册塞进秦老怀里:“把账册藏好,府兵是冲咱们来的,跟我走密道!”
秦老的手抖得厉害,却还是死死按住怀里的账册,跟着齐域飞往外跑。
巷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哭喊声、兵卒的呵斥声混在一起。
几个老弱旧民被兵卒推搡在地,齐域飞见状,立刻冲过去将人扶起,对着不远处的引路队喊:“张叔!带老弱先往密道走!我护秦老跟上!”
引路队的人立刻应着,架起地上的老人往坊后跑。
齐域飞扶着秦老刚拐过巷角,身后就传来徐忠的吼声:“别让那个年轻的跑了!抓活的!还有那老头,怀里有东西!”
齐域飞心里一沉。
徐忠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连秦老藏着账册都知道。
他加快脚步,将秦老往身后护了护,回头瞥见十几个兵卒已经追上来,手里的长刀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殿下,您别管我,您先跑!”秦老喘着气,想推开齐域飞。
“不要说这种话!”齐域飞咬牙,从腰间抽出短刀,对着追得最近的兵卒虚晃一刀,逼得人顿了顿
“秦老,您记着,账册比我重要,就算我被拦,就算我被杀,您也得往密道跑!如果我死了,就把账本给卫峥,若是卫峥也死了,您就去上锦,去找扶桑郡主。”
说话间,卫峥带着十几个旧兵冲了过来,手里握着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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