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HP5
巫师居然被抢了？
在格兰芬多掉入泥坑事件后，多哥获得了几天的宁静。
少年那股因获得新魔杖而躁动的兴奋劲儿，总算被他母亲的警告与父亲的教导强行按了下去。
每天天刚亮，他父亲直接把他带去地里，发泄半大小子身上用不完的精力。
多哥偶尔会跟着去田边，趴在树阴下看着父子俩劳作。
山谷的农耕向来注重深耕，这算是少数几个从梅林、兰德时期一直流传到现在的技术。
魔杖顶端起柔和的黄光，顺着其主人挥舞它的力道插入土地，再猛地向上一挑，一大块带着湿气的泥土就被翻了起来，松软的土壤里还夹杂着几只蠕动的虫子和细小的虫卵。
“看到没？深耕不仅能让土地透气，还能把藏在底下的虫和卵翻出来，要么被太阳晒死，要么被鸟儿叼走，作物才能长得壮。”父亲一边示范，一边给儿子讲解：“这活儿看着简单，对魔力的精准控制要求高着呢，力道轻了翻不深，重了就把土层搅乱了，还特别耗魔力和精神。”
戈德里克握着自己的魔杖，学着父亲的样子尝试。他眉头紧锁，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原本兴奋雀跃的眼神渐渐变得疲惫。橡木魔杖顶端的白光忽明忽暗，每次插入土地都显得有些笨拙，翻出来的泥土要么厚薄不均，要么没把虫子翻出来。
多哥有点遗憾，他们缺乏德鲁伊那种和土壤的沟通，只是用魔力制造出翻动土壤的力量。
渐渐地，太阳升了起来，戈德里克后背也被汗水浸湿，头发贴在额头上，小脸涨得通红，每一次挥动魔杖都显得格外吃力。
到了中午回家时，他几乎是拖着脚步进门的，肩膀垮着，眼神涣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想缠着多哥练咒语的活力。
“太累了……”里克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气无力地抱怨，“我被榨干了，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早就回家躺着的多哥看着少年疲惫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意思意思舔了他的脸颊一下权作安慰。
多哥喜欢这时候的天气，阳光暖得恰到好处，不燥不烈，风里带着草木的干爽气息，既没有晨间的微凉，也没有傍晚的沉郁，他喜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跳到屋顶上晒太阳。
多哥踩着屋顶的干草，舒服地蜷缩起来，把脑袋埋进蓬松的毛发里，只露出一双眯起的眼睛，俯瞰着院子里的动静。偶尔掠过的飞鸟会好奇地在他身边盘旋两圈，又扑棱着翅膀飞走。
他眯了两个小时，动了动耳朵，张开眼睛正好看到隔壁院子里，奥利凡德顶着一对黑黢黢的眼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羊皮纸，脚步虚浮，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他伸了个懒腰，从屋顶轻轻跃下，落在奥利凡德身后。
奥利凡德被突然出现的影子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多哥，连忙把羊皮纸递上前，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亢奋。“您要的魔咒笔记，我都整理好了！您看看是否满意？”
多哥没想到自己的话（毛）这么管用。
他以后是不是连洗澡、舔毛的时候都得小心点。
他心里想着有的没的，表面上严肃地接过了奥利凡德献上的魔法咒语笔记，让他在边上陪自己练习，解答疑问。
经过三百多年的发展，魔咒变得体系化，有固定的咒语和施法方式，就算是强大的巫师，也得适应一阵。
奥利凡德这么想着，做好准备献上自己的魔杖，如果兰德领主需要的话——今后或许可以加上那句“兰德领主亲口夸奖”宣传语。
多哥把笔记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了解大概的种类，然后翻到第一页，防御类魔咒。他没想到用魔杖，只是抬起前爪按住页面帮助自己留意位置，按照笔记上记载的咒语发音，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同时调动体内的魔力，顺着笔记上标注的要点运转。
铠甲护身。
一道淡金色的光膜瞬间从他身上浮现，紧紧贴合着毛发，像一层无形的盔甲，散发出稳定而厚重的魔力波动。
奥利凡德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溜圆：一次就成了？
多哥没理会他的惊讶，继续尝试。
接着，奥利凡德嘴巴微微张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几乎每一个咒语，兰德领主都只是看一眼笔记上的咒语和施法方式，然后一次成功，没有丝毫卡顿，甚至比笔记上描述的效果还要精准、强大。
多哥合上羊皮纸，看奥利凡德的一副人生观被改写的呆滞表情，多哥想应该很少人能做到。
他一直以为，现在的魔法体系比三百年前更先进、更精准，体系化的魔咒的确有其优势，适合初学者控制魔法，也适合对自然领悟不强的巫师。部分咒语的确对魔力的使用的确更有效率，能用更少的魔力发出更大的效果。而且，有不少多哥没听说过的新咒语，更适合当今的生活生产方式。
然而，对多哥这种已经熟练掌握自然魔法的来说，那些仿佛变成了最简单的游戏。那些需要反复练习、精准控制的魔力运转，在他身上却显得毫不费力，像是天生就会一样。
经过这件事，多哥也算加深了对奥利凡德的了解，对这位魔杖制作师的认知也渐渐清晰：他确实有着商人的奸猾，喜欢用传说做噱头、执着于珍稀材料，但抛开这些，他更是个技艺精湛、做事有原则的匠人。
从他整理的笔记上也能看出一二，上面分类细致、标注详实，不仅记录了魔咒本身，还补充了实战技巧、材料适配逻辑，甚至连自己踩过的坑、总结的经验都毫无保留地写了进去，字里行间都是对魔法与制杖事业的热爱与严谨。
“干得不错。”这是多哥第一次对奥利凡德表达赞赏，没有多余的修饰，简单直接，却足够分量。
奥利凡德幽魂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满足，很快就发出了呼噜声。
多哥叼走了那卷厚厚的羊皮纸，回到小格兰芬多的房间。此时里克早已趴在床上睡熟，小脸上还带着白日劳作后的疲惫。
床头还放着半篓新鲜浆果。
多哥将笔记小心翼翼地放在浆果旁边，然后心情愉悦地吃完了自己的夜宵。
戈德里克醒来发现枕头边的羊皮纸，昨晚睡前明明没有，此刻它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少年很少见到这种东西——羊皮纸在平民中仍然十分稀有，他的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地伸手拿起它，指尖刚触碰到就发现边缘有几道浅浅的齿痕，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他下意识转头，正好看到多哥蹲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立刻明白过来。
“多哥，这太神奇了，你从哪里叼来的？”他奇怪地问道，拿起笔记翻了翻，发现有很多是自己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好奇之下忍不住立刻在屋子里试验起来。
多哥看着他满脸惊喜的模样，心灵感应刚想回应——他本来想借此表明身份。
“消失咒。”格兰芬多挥舞魔杖。结果，少年巫师魔力不稳定，控制力也比较弱，随便一个咒语就差点把门轰成碎片，还是多哥及时默念了恢复如初，才没有木头碎片蹦到自己脸上。
门纹丝不动，神经大条的格兰芬多放下魔杖，手指摩挲着笔记上的字迹，自言自语起来：“你昨晚见到许愿精灵了吗？我昨天向她·做梦许愿更有效的耕地咒语。”
多哥：有点好笑，居然不许愿直接要粮食吗？
里克突然眼睛一亮，猛地凑近多哥，盯着他的脸仔细打量：“是不是你呀？你其实是许愿精灵变的？”
少年的脑袋越凑越近，眼神里满是探究，他甚至伸手往多哥肚子下面摸，似乎想拨开多哥的毛发然后……
“……”你礼貌吗？
这比赛普收钱让他配J种还冒犯。
多哥轻巧地甩掉了格兰芬多，还有余力在他肚子上蹬一脚，轻快地跑出了房间。这年头，他真的无法理解青少年的想法。
格兰芬多没有把羊皮纸告诉他的父母，他不大确定那卷羊皮纸是真的，万一别人看不到，或者他告诉别人后它就消失了呢？
吃完饭他就和父亲继续去田里干活了。
接下来的几天，多哥趁着小格兰芬多白天跟着他父亲下地空隙，开始逐一试验笔记上记载的所有消失类魔咒。
从之前清理一新的魔咒让脏东西“消失”，多哥获得了些许灵感，专门关注清单上和消失有关的咒语。他打算以此为切入点研究空间魔法，这种最难的魔法。
试过清单上的每一种魔咒后，多哥整理出来两种消失魔法的类型：一种是破坏物品使它消失，第二种是令物品产生空间上的位移。
第一种比较好理解，比如消失咒，更确切说是变形术下面的消失咒。随着需要消失的动物越来越复杂，这种咒语也会越来越难掌握。比如蜗牛是一种无脊椎动物，挑战性不是很大，而老鼠是一种哺乳动物，要求则会高很多，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练完老鼠，哺乳动物的体积越大，对魔力的反抗越强烈，难度也越高。这种魔咒，消失的东西化为虚无，也就是说，化为万物（可能是变成了原子或元素）。这是一种分解，对付敌人或许很有用。
第二种和空间魔法有关，比如把物品从东边变到西边，其中典型的是除垢咒，也就是清理一新：东西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私设）
想想某个空间里充满了一代一代无数巫师“扔”掉的各种垃圾，多哥就有点无语。
虽然灰尘很小，但也是空间魔法，他有点兴奋，终于摸到了空间魔法的边。
收获季节到的时候，多哥已经能够将一只老鼠毫发无损地传送到几米外了，只是它的灵魂在路上迷失了。
开始是活的，最后是死的。
多哥挫败的心情被田地里金黄饱满的麦穗、浆果藤上散发香甜气味的果实治愈了。
村民们脸上满是喜悦，每天天不亮就去田里，等着最合适的时候下地收割。最近格兰芬多母亲都乐意放更多谷物进锅了。
多哥忽然竖起了耳朵。空气中传来一丝异样的动静，远处传来了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低声的咒骂与议论，语气里满是攻击性，甚至是杀意。
黑压压的一群人正朝着山谷逼近，约莫有上百人，大多是青壮年男子，手里拿着锄头、镰刀、斧头，还有几个人推着装满石头的木车，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眼神里满是贪婪与仇恨。
多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能清晰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那些巫师的田里全是粮食，肯定是用魔法抢了我们的收成！”
“杀了他们！把粮食抢回来！不然我们冬天都要饿死！”
还有宗教信徒的煽动：“巫师都是邪恶的，他们的魔法会带来不幸，只要消灭他们，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这些话语像淬了毒的刀子，带着深深的恶意。
多哥心中一沉，他知道，现在的局势比当年严峻得多，但也没想到会如此水火不容。几百年前，那时排挤魔法师是由上而下的，是乌瑟王的命令，普通人更愿意过好自己的日子。
而经过几个世纪的沉淀，这种排外情绪已经浸润到了普通人的各个阶层，成了根深蒂固的执念。宗教、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让巫师被塑造成了邪恶的化身，所有的不幸都被归咎于魔法。收成不好是巫师作祟，家人患病是巫师诅咒，甚至天气不好都被说成是巫师的阴谋。
这次普通人村庄粮食歉收，他们不去思考是不是自身耕种技术的原因，而是看到山谷外巫师田里丰产，就认定是他们施法“抢走”了自己的粮食，要把属于自己的财产抢回来。这其中当然有心机叵测之人的煽动，也有普通人的贪婪和对饿死的恐惧。
但和过去祈求帮助不用，现在变成了赤裸裸的掠夺。
多哥有些困惑：巫师明明很强，为什么会沦落到在这种地步？
不久，山谷里的巫师也反应过来，
年长的领导者们同时举起手中的魔杖，口中念念有词。原本就笼罩在山谷外围的隐匿魔法瞬间暴涨，浓密的白雾从地面蒸腾而起，像一堵厚实的墙，瞬间阻挡了普通人村庄的视野，让他们看不清山谷内部的情况。
地面剧烈震动了一下，山谷入口前的空地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带刺灌木，尖锐的枝桠交错缠绕，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灌木之间，还裂开了一道道深约两米的壕沟，沟壁陡峭，底部布满了尖锐的石子。
同时几乎大大小小所有巫师都出动，同时开始收割抢收粮食，看他们熟练的样子，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和其他巫师一样，奥利凡德举起自己的魔杖，一边用给自己加防御咒抵挡可能的攻击，一边看着眼前忙碌又有序的抢收场景。
他常年四处漂泊，十分清楚巫师处境艰难，这样时刻备战、随时抢收的情况并没有超出他的认知。
“他们会出击吗？”
一道沉稳的心灵感应突然在耳边响起，奥利凡德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兰德领主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身旁，庞大的身躯在混乱中依旧稳如泰山，目光紧紧盯着山谷入口处的白雾。
他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会让这位强大而古老的领主失望，却还是如实回应：“不会。”
当年魔法共生的世界，可能只能活在传说中了。
轻轻的声音刚落下，就见白雾中突然亮起一片幽蓝色的火光。
那些普通人举着一种特殊的火把，火焰颜色诡异，不像凡火那般温暖，反而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令人震惊的是，浓密的白雾遇到这幽蓝火焰，竟像雪遇骄阳般瞬间消融，原本被混淆的视野也豁然开朗，灌木与壕沟的位置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妖精炼制的魔法道具。”那些人是有备而来。
奥利凡德脸色凝重，声音压低了几分，向多哥解释道：“这种火把能驱散迷雾、打破混淆咒语，还能削弱巫师的防御魔法。大概是以前巫师与妖精的战争中，散落在各地的战利品或遗失物，被普通人村庄偶然得到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传说中，梅林最后带领巫师击退了作乱的妖精，将他们赶回森林和大陆。然而一百年前，巫师与人类国度再次爆发大规模战争，当巫师主力被人类牵制在前线时，妖精趁机复出，不仅袭击了人类的城池，也洗劫了不少毫无防备的巫师聚落。”
多哥的眼神沉了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类视巫师为仇敌，巫师与人类缠斗不休，却忘了蛰伏在暗处的妖精，始终虎视眈眈。
奥利凡德叹了口气：“一旦与人类陷入持久战，巫师的精力被完全牵制，妖精很可能再次趁机发难。到时候腹背受敌。”
因此，巫师得同时提防双方势力，不敢轻易和任何一方开战。
戈德里克山谷巫师们的生存之道，不主动出击并非懦弱，而是在三方困局中，为了保全族群而做出的隐忍与妥协。
此时，普通人村庄的人已经越过了壕沟，用斧头砍断焦黑的灌木，举着幽蓝火把，朝着山谷内部步步紧逼。
他们的眼神依旧狂热，手里的武器挥舞着，嘴里喊着“杀死巫师”“夺回粮食”的口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三方博弈中的一颗棋子。
粮食已经收了七成，剩下的都是靠近山谷边缘的麦田，暂时没法靠近，因为已经到了普通人的攻击范围。
那些被放弃的边缘麦田已被零星的普通人占领，他们正笨拙地用镰刀收割着剩下的麦穗。巫师们虽然觉得可惜，但比起扩大冲突或造成人员伤亡，这些损失也不是不能接受。
奥利凡德看着那片被占领的田地，眉头紧锁，转头问身边一位年长的巫师：“以前他们也来抢过粮食吗？”
那位巫师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有过一两次。”
“他们没有伤亡？”
对方沉默点头，也意识到其中蕴藏的危险——普通人越来越贪婪，还没有付出巨大代价，这种情况只会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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