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鼻尖被沉稳的馥奇香调紧紧包裹，混着焚香的幽扬。清冷静谧，令人心安。江瓷轻微翕动鼻翼，稍稍后退，仰头。
对方意外之余，先开了口：“过来请香？”
“诶。”江瓷抬眼，撞进他眼底，“是你呀。”
鹭时一身休闲装，比挺阔大衣多了慵懒和随意。
“嗯，陪奶奶过来礼佛。”
江瓷这才发现，鹭时身边还有一位老人。
挽着发髻的银发老太太，慈眉善目，正好奇打量江瓷。颈间坠着水头很足的翡翠配饰，时光的痕迹掩不住她优雅的风骨。
老的在打量，小辈也在打量。
江瓷的浅色大衣素净，脸上未施粉黛。能清晰窥见眼下的青，不知是没休息好或是被别的事情困扰，眉眼不如前些时日舒展。
未来得及多言，不远处传来程薇呼喊江瓷的声音，江瓷笑笑示意，错身离开。
一老一少，步伐慢。进停车场，上车，乔巧兰才开口：“刚才那个小姑娘是新同事？还是朋友？”
偏偏都不是。
“一个高中同学。”鹭时打方向盘，后视镜里的寺庙，香火袅袅不绝。
“小姑娘有对象了没？”
鹭时含糊，说不知。他和江瓷见过几次面，说过的话却屈指可数。联系方式未曾交换过，更别提窥探私事。
乔巧兰见他不想多透露，又继续道：“你那些高中、大学同学，学校的同事，这么多年就没碰上一个合适的？”
陈维还真说对了，妥协一次，催得更紧。鹭时静默，没接话，自顾开车。
乔巧兰瞧他表情，翻过话题：“小时啊，奶奶也不是想干涉你的人生，你爸妈无福，我和你爷爷没办法做到撒手不管，更无法安心。你姥姥姥爷那边什么想法我们不知道，就单说我们家，你说万一哪天我和你爷爷……该怎么跟他们交待？”
鹭时无奈：“奶奶。”
“我和你爷爷走过风风雨雨，从少时到暮年，知道相伴、相互扶持的可贵。”乔巧兰转了下腕间的玉镯，许久后，轻叹，如寺庙敲响的悠远佛钟，“人终归不能总是孤身一人。”
老人家的想法，他都能理解，但他无法做到打破原则。弱水三千，只娶一人，那个人即是得证过的真理，符合存在性和唯一性的问题。
其实工作这三年，不是没有桃花。有主动示好，也有旁人介绍。他来者皆拒，烧了火又拔了根，杜绝后患。久而久之，落得冷血薄情的高帽。
若要说出个理由才肯罢休，那便是没有碰上合适的。可这合适，又该如何定义。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说不出一二。
鹭时换了左手扶方向盘，给乔巧兰调空调温度，说：“我可以多陪着你和爷爷，不好吗？”
乔巧兰“唉哟”一声：“成天让一个小辈陪着伺候着，我们还要老脸呢。”她话锋一转，接着道，“小姜丫头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小……
一道身影快速闪过，鹭时晃神，反应过来奶奶说的是另一位姜小姐。
乔巧兰说：“当年鹭家家道中落，姜家明里暗里没少帮忙，才保住郊区的度假酒店。上次姜老头八十大寿，主动提起孙辈的事，奶奶也不好拂了面子。”
“小姜比你小三岁，人是被宠得骄纵了点，但心不坏。奶奶也只是牵个线，心若是不在这里，不用勉强自己。”
家里出事时，他还是一名学生，远在北城，并不清楚个中缘由。两家多年来早已无生意往来，无非是顺水推舟还人情，提醒他别太敷衍。鹭时明了，沉声回答：“知道了，回去之后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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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香，捐香火钱，祈福万事顺意。
从寺庙出来，江瓷和程薇赶往约定好的饭店。来婺溪前，已经联系好学姐范玉妍，她的先生就是一名律师，江瓷想托他帮忙处理工作室发生的民事纠纷。
席间交谈甚欢，敲定相关事宜，启程回荔城时，已接近傍晚。
乌金西沉，快速倒退的树影，连接成线，影影绰绰，犹如直通天堑的高墙。程薇搓搓车窗上的小灰点，叹气：“希望工作室之后都能顺顺利利的。”
“一定会的。”江瓷直视前方笔直宽阔的道路，目光沉浮于望不见尽头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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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陶艺课已经开课一个星期。
多了八个小豆丁，平日工作日冷清的工作室吵闹不少。不过几日，脑瓜子嗡嗡响，过渡成为习惯。
江瓷掐着点，照例去接徐沐然，又牵着她的手去买午餐。
一大一小进工作室，一道人影从斜方窜出，双手从肩下穿过，抱着徐沐然举高高。徐沐然小小惊呼一声，抱着她脖颈咯吱笑。
江瓷护着打包袋，定睛一瞧：“哟，出差回来了？还以为你在川城定居了。”
算起来，宣文文去出差半个月有余。每天只见她在三人小群里哀嚎，感叹这活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活得比狗还累。她和安明月选择静静看她发疯。
宣文文放下徐沐然，江瓷给小朋友摆好午餐，便绕着宣文文转圈，称奇道：“你是去出差，还是去种田了？怎么黑成这德行。”
“嘿嘿，我们去大西北考察了一圈。“宣文文一屁股坐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
江瓷无语：“玩就玩，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宣文文双手一摊：“反正流程又臭又长，再急又有什么用，催死货也变不出来。”抖了会腿，继续道，“晚上叫上明月一起出去搓一顿，我都快变成面条脑袋了。”
“......你叫吧，我上楼忙去了。”踏上一级台阶，江瓷回头，“然然你多看着点。”
宣文文倒是挺愉悦，拍拍胸脯揽下。二十来年的相处方式已成习惯，江瓷也懒得招待她。
而且她是真的忙，有一批风干好的冰箱贴还没上色，今日份的社交账号素材还没有剪辑好……一大堆待完成事项一股脑涌向她，只能一项一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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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瓷一整个下午，几乎窝在二楼的工作间没挪过，处理其他事宜。
陶乐和苏晓森收拾完毕，在楼梯口露出个脑袋：“姐，我们回去了。”
江瓷仍低着头，应下，又继续完成手里的工作。
分针缓缓后挪半个小时，江瓷终于停下画笔，出门找人。
徐沐然上课之后，宣文文就跑到小休息室蒙头大睡特睡。一觉起来，陶艺课正好下课，安明月也正好过来接女儿。
两人一见面，非常有义气抛下江瓷，双双出门，寻了个咖啡厅坐着，在群里刷屏，十分慷慨和她分享下午茶。
江瓷按着共享位置，在文创园B区的儿童乐园和她们汇合，直奔火锅店。
提前在小程序上取过号，到店又多排十来分钟，才轮到她们。
跟着服务员穿过大堂，下午茶垫过的一行人，精神抖擞走在前，江瓷饿得发蔫走在最后。搭在她臂弯的大衣围巾，不小心勾到空椅，发出一声异响。
火锅店的热闹程度，堪比大妈大爷抢鸡蛋的超市。在鼎沸的厅堂里并不显眼，但却依然引起旁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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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
“没什么。”鹭时压下眼尾，垂眸。柔白长裙，裙摆轻晃，叫他莫名想起老宅小花园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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