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平静看他,还是抬脚朝路边走去。
“去哪儿?送你一程?”鹭时说。
江瓷已经能看见前方隐在闹市中的酒店招牌,她还是拉开车门上车,坐下后,打趣道:“这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
她微微侧目,鹭时望进她眼里,连档都没换:“我回去把她接上?”
“可以啊。”江瓷点头,“不要寒了人家的心,真生气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哄回来了。”她没系安全带,提示声不停滴滴作响。
“我没想着要跟她在一起。”
江瓷唔一声,舔了舔唇边有些黏腻的糖渍:“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实话。”
“一个程序由算法和数据结构组成,缺一不可。”鹭时就事论事,他并不喜欢姜语。
“所以在你眼里,一个人的情感,也只是一个运转的程序而已吗?”江瓷直言不讳,“感觉跟你这种类型的人谈恋爱,一定很无趣,不浪漫,不会哄女生。”
“感情可不是学术问题,不应该模糊各自的界限,混为一谈。你觉得呢?”
“你说得对。”
狭小车厢里,声音更显低沉。
江瓷侧了侧身,不住打量他:“我听朋友说,你的职业是大学老师,不会是计算机学院的吧?”
“为何这么说?”
“用程序形容一个人,本身就很奇怪。很少有人会这么形容,除非是相关专业。”江瓷说,“就像我的专业是陶艺,偶尔也会借用瓷器表达内心的想法。”
“有道理。”
“所以我猜对了吗?”
“其实我是学工业智能,在现在的学校属于自动化研究院。”鹭时说。
各行如隔山,这完全触及江瓷盲区,她捧场:“哇,好厉害。”
鹭时听出她敷衍的语气,尝试调节氛围:“其实这个专业挺有意思的。”
江瓷托腮叹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们数理化好的学生。”
“数理化打你了?”
“确切来说,那叫毒打。”江瓷转头看他,“我高一数理化三门加起来,连一百分都没有。我爸看了我的成绩,觉得我没救了。”
这对学生时代成绩一向优异的鹭时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他想勾起笑,但又怕被江瓷发觉,多想。
江瓷轻飘飘扫过:“想笑就笑吧。”
“没有,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
“你看起来像什么都擅长的样子。”她幽幽道。
“就像你说的,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追女生我并不擅长。”鹭时说道。
噢。
一个语气词被江瓷意味深长拉长音调:“你要追谁?需要帮忙吗?”
车里安静下来,未系安全带的滴滴声,又变得刺耳起来。
鹭时松开方向盘,刚打的转向灯,重新复位,他探身拉江瓷身侧的安全带。
气息交缠,稍纵即逝。江瓷伸手挡住,指尖虚虚贴在他手背。鹭时没看她,错开,咔哒一声扣上:“拍到该被扣分了。”
江瓷无辜:“我就住在前面。诺,就前面那家酒店。”言下之意,完全不用送。走几米堵一会儿,还不如走路快。
鹭时:“……”
江瓷弯了下眉眼,解开:“晚安。”
她推开车门下车,鹭时指尖动微动,在车门合上的瞬间,重新搭回方向盘上,枕着颈枕,直视前方车辆。
手机一直震动,来电显示鹭岩。可一接听,响起的声音却不是他弟。
“你把小姜撇下了?”
得,来找他问罪来了。
鹭时:“嗯。”
“那也不该大晚上把她一个人扔在街头。”乔巧兰说道。
晚吗?鹭时看一眼时间,八点刚过半。他目光忽而转至右侧,后视镜里行人来来往往:“奶奶,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
车门自动落锁,鹭时再次降下车窗。
江瓷手肘搭在车窗边:“打扰到你了?”
“没有,一个推销电话。”鹭时说,“落东西了?”
“没,就是想问一下,这边还有什么好玩的吗?”江瓷说。
鹭时认真思考,实在没想出婺溪哪里还有好玩的地方。他摇头说:“没有。”
“好吧,那我还是回酒店好了。”
江瓷直起身,鹭时匆忙叫住她,熄火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身边。
“那边逛过了吗?”鹭时指着马路对面,立牌坊的小巷,勉强算婺溪的景点之一。
“逛了。”江瓷说。
“什么时候回去?”他问道。
“明天,和朋友约好过年前一起吃饭。”江瓷收回差点踩井盖的脚,往旁边一偏,不小心撞到鹭时胳膊。
他抬手扶住她:“没听你提起。”指的是来婺溪的事。
帆布包轻,挂不住,江瓷时不时得扶正。她勾住肩带,歪了下脑袋:“难不成过来一趟,我还要敲锣打鼓啊?”
鹭时抿唇,不语。
“我到了。”江瓷指指一侧的酒店招牌。
距离很短,也不知道有没有二十米。
“好,早点休息。”鹭说顿了顿,又说,“明天要送你去高铁站吗?”
“我开车过来的。”
“那……路上注意安全。”
江瓷点点头,停下脚步。
鹭时也跟着停下,应该再说点什么。他略一思索,有点不太合时宜道:“准备过年了,预祝你新年快乐。”
江瓷忍不住想笑,她还真没碰过这么直男的人:“为什么不等初一的零点再说?”
鹭时被问住:“我可以给你发消息?”
这又是什么脑回路?江瓷笑得弯了下腰:“当然可以啊,加联系方式,不就是为了方便联系吗?”
鹭时不自然碰碰鼻尖,显然智商和情商不知道被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我先回酒店了。”
“好。”
一直到江瓷的身影没入酒店电梯,鹭时回到车里,驱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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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喜亮,三层小别墅一向灯火通明。院子换过高瓦数路灯,鹭时停车进车库时,被晃了下眼。
他食指勾着车钥匙进屋。乔巧兰坐在太师椅剥橘子吃,鹭启彰捏着文玩核桃躺摇椅里睡着了,也不知是他在看电视,还是电视在看他。而鹭岩捧着switch,霸占整个沙发打游戏。
第一个听见动静的是乔巧兰,她扔一个橘子给鹭时,他囫囵接过,轻抛两下,放在鹭岩脑门上。
鹭岩哇哇叫唤两声,怪他哥的打扰,害他被雷咒盖侬打死。鹭时嫌吵,拿个梨堵他嘴。
等兄弟俩闹够,乔巧兰才说:“刚才小姜丫头给我电话了,她说你拒绝了她。”
鹭时脱下大衣,本想坐下,陪一陪两老人,现在他后悔,拿起大衣搭在臂弯:“既然没有意向,何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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