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生效中[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电梯在住院部十一层停下，江瓷一步踏出电梯，往安全通道走。鹭时觑一眼她的背影，紧随其后。
两人顺着楼梯步行到十二层，病房门口，江卓维戴着老花镜，膝上垫着一本书，笔记本摊开，中性笔在洁白纸张留下痕迹。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眼尾、眉间，多了几道明显沟壑，犹如在平整的布面划下深深的痕印。
江瓷别过眼，隐在门后的阴影处静站，她轻翕动鼻尖。鹭时窥见她眼尾染上的红，抿唇不语。
江卓维翻开记满笔记的一页纸，露出纸张背面无暇的白。她动了动脚，抬步走到他跟前，蹲下，轻唤了一声“爸”。
江卓维停下笔，垂眸望着枕在他膝头的闺女，摘下眼镜，最终叹一口气：“还是没瞒过你。”
江瓷抬起头：“其实差点就瞒过了。文文过来探望亲戚，看见了你们。也是她和我说的。”
江卓维倒是笑了，抬手给闺女顺了顺黑发：“你别怪你妈。”
“没怪。”她起身，收好江卓维的笔记本，“爸，下楼走走？”
“行。我进去看你妈一眼，她今天不太舒服，很早就睡了。”江卓维拧开门把手，看向江瓷，“进来看看吗？”
江瓷摇头：“还是不了，我怕她跳起来揍我。”
江卓维给周小琴掖好被子，放下手里的书和本子，便离开病房。不过他看见闺女身旁的人时，倒是“嘶”了声：“你不是昨晚那个小伙子吗？”昨晚他出门接水，差点迎面撞上面前这小伙子。
“叔叔好。”鹭时开口。
江卓维蹙起眉，他并不认识这帅小伙。江瓷抿了抿嘴角，勾住江卓维的手臂：“爸，我给你介绍个人。鹭时，我……我男朋友。”
“什么？！”江卓维扬起音调，骂了一句胡闹。
“叔叔，这都怪我——”
江瓷隔开他，打断对话，换到另一边轻晃江卓维的手臂，像儿时撒娇那般：“哎呀，爸。”
江卓维上下打量鹭时，把自己闺女拉到另一旁，沉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瓷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说两人刚确定关系没多久，想暂时相处一段时间再公开。江卓维沉默着，又问起谢铮的事情。
她碰了碰鼻尖：“爸，我和他说清楚了。”
“以后可别做糊涂事了，对待感情要真诚负责。”
江瓷点着头，小声请求：“爸，你能不能先别和妈说。”
江卓维哼了声，背着手：“我不可不参和，你自己和她解释。不过——”他顿了声，接着道，“小鹭想进咱家门，得先过我这一关。”
“爸，你可不能为难他，我可喜欢他了。”
江卓维拧起眉，戳了下闺女的额头：“出息，爸这是在帮你把关呢！”
江瓷额头在他肩头蹭了蹭，沿着楼下的小道慢慢走，任由江卓维絮絮叨叨说着。
“你妈的手术安排在——”
“周四。”
江卓维意外：“你怎么知道了。”
“明医生说的。”江卓维更是意外，江瓷接着道，“鹭时他们院的院长夫人，刚好是妈的主治医生。鹭时今晚带我过去认识明医生，我从她那儿了解到了病情。”
江卓维闻言沉默了会儿，微眯起眼，父女之间的谈话话题反而又绕回到鹭时身上。江卓维跟查户口似的，问起鹭时的情况。
江瓷哪知道这么多，她对鹭时的了解还不如宣文文多。只粗略知道他的职业，其他一概不知。她巧妙避开，说起鹭时是以前附中的学生，还租过隔壁单元张主任的房子。
说到这里，江卓维倒是记起些细节：“难怪之前你问起隔壁是谁家的房子。那个时候就和小鹭在一起了？”
江瓷胡乱点头，嘴里说着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一直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的鹭时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投去目光，刚好对上江卓维回头打量的视线。
“小鹭啊。”
“叔叔。”鹭时上前。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江卓维说，“等瓶瓶妈出院了，过来和叔叔下两盘棋。”
鹭时礼貌笑着，应了声好。
江卓维把两人送到停车场，又嘱咐开车注意安全。
江瓷一上车就塌下肩。演戏还真是一门体力活，比八百米体测还要累。
鹭时把她送回小区，江瓷已经下车，又回身敲车窗。
“落东西了？”
“没。我是想问，你周三那天有空吗？”离周小琴做手术还有三天时间，她想趁着周三休息那天，把协议的内容敲定。
“有。”鹭时说。
“好，那，周三我过去找你。”
-
周三那天，江瓷带着电脑和打印好的A4纸出门，她和鹭时约在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店。
鹭时垂眼扫过摊在桌面上的纸张，他没仔细看，江瓷详细列出不少，但无非关乎两大部分，一是他的感情问题，如果有喜欢的人，可随时提出终止。二是经济问题，互不干涉。
“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你决定就好。”他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调转纸张，递回给江瓷。
一切顺利进行，距离进门坐下的时间不过两三分钟，连点单的咖啡都没上餐。
“我们是不是需要互相了解一下？”江瓷迟疑道。
鹭时自然同意。
两人跟相亲一样，互相自我介绍，包括年龄住址职业兴趣爱好。
闲聊间，咖啡终于端上桌。江瓷抿了一口，接着道：“我家在这边已经没什么亲戚，过年也基本跟我爸妈一起。你呢？”
鹭时放下搅拌的小银勺，浅咖色的液体在白瓷杯中漾出一圈漩涡。他想起那天在书房，乔巧兰问起的话。
那天早晨，他在书房和乔巧兰说起江瓷的事情。乔巧兰虽感意外，但还是替自家孙子高兴，再这么单身下去，她都快怀疑她这个孙子是不是性取向出了岔子。
乔巧兰只简单问了些问题，突然问道：“小江知道你的情况吗。”
鹭时默了默，说没有。
“感情里最忌隐瞒。”乔巧兰说。
“知道。我会和她说的。”
“那就好。”
鹭时敛了敛眉，开口：“江瓷。我们家只有四口人。爷爷奶奶，还有我弟。”
“那你父母——”江瓷暗道不妙，但话已脱口而出。
“十二年前，空难去世了。”
江瓷一下噤了声，她嘴唇张张合合，嗓音哑了些：“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比起她现在的处境，鹭时显然要糟糕得多。她咬了咬下唇，有些无措，她其实并不会安慰人，鹭时显然也不太需要她的安慰。相反，鹭时反而很会照顾她的情绪。
“没事，别多想，过去很久了。”鹭时不在意笑笑，“奶奶和鹭岩你见过了，爷爷他过几天也会来荔城。到时候可能要一起吃个饭。”
江瓷的心境在这一瞬发生转变，不由再一次思考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鹭时。”她轻声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
放弃协议？
放弃决定好的结婚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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