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好。”窦贞显然并没有心思同他叙旧,只是点头行过礼,便打算告辞离开。
窦同翰却跨过石子向她走来,笑容很是礼貌:“贞堂妹可是刚从伯母那里回来?我背书到一半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倒是巧得很。”
窦贞到底不好失了礼数,便也笑道,“正是,堂兄如今备考,想必自是每日辛劳,须得劳逸结合才是。”
“听说堂妹饱读经书,更是小小年纪便有京中才女之称,看来如若堂妹有空,我还得虚心讨教一二了。”窦同翰相貌俊朗,笑起来时眉眼也少了几分算计,像是无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近日堂妹没有邀请几位要好的姐妹来家中喝茶么?”
窦贞上下看了窦同翰一眼,这才恍然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更是不屑,面上淡淡笑道:“堂兄果然敏锐。只不过最近不得闲,和几位姐妹也无缘得见了。堂兄还不回去温书么?”
窦同翰见窦贞面上和善,已是要逐客了,便也只好呵呵一笑便拱手离开了。
待回到宁月楼,窦贞心中郁郁,仰头便将磐儿刚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如此行径,自然和平素里她端庄柔婉的模样大不相同,一时间磐儿和音儿都被吓了一跳。
“小姐……可是发生何事了?”
如今窦府并不太平,窦言舟的官职摇摇欲坠,下人们消息最为灵通,自然也都或多或少听说了。
窦贞清秀的眉眼满是阴郁,“我当堂兄是什么一心做学问的试子,没想到还没科考呢,这倒惦记上家世显贵的妙仪了。”
她还未彻底从前一桩失败的情事中抽离出来,只觉得男人天下一般黑,更是到了满心厌烦的地步。
音儿自小跟着窦贞,于这些事情并不太懂,倒是磐儿十分聪慧,试探道,“小姐可是担心堂少爷对贺三小姐起了心思?不过贺三小姐出身沐京功勋世家,想来夫婿择选一事也不会随意落了别处去,自然是要嫁了高门的。”
原本只是丫头的安慰之词,而在才得了白氏耳提面命教诲的窦贞眼里,却触及到了她心中的痛楚,当即便又有盈盈泪花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
“那我呢……我自己的亲事如今可是麻烦了……”
音儿和磐儿两个对视一眼,自知失言,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好声好气的哄着。窦贞从前一心扑在蒋衡身上,已难过很久了,两人一时都不敢再提半句。
窦贞半晌才止了眼泪,哭的久了,连眼眶都红了。音儿心疼地为她拿才摆过热水的帕子将脸上的泪痕一一擦去,却见窦贞的神情已重新变得冷静起来,对着桌上的雕花铜镜喃喃道:
“这样不行。我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
而另一厢,林栩则看着殿内低垂双眼,模样乖觉的穆姨娘,神情十分冰冷,半晌都没有说话。
穆氏性子一向安静,如今得了传唤,也不疾不徐,来时还如旧给林栩带了一个装满了盐渍梅子的八宝食盒。林栩不说话,她便静静地坐在殿内,全然看不出有何端倪。
“本以为你是低调的性子,没想到这便耐不住了。”
穆文君抬起头来,神情却格外平静,“夫人既然已经都知道了。那妾身也无可辩驳。”
便是站立在一旁的竹苓和绒薇两个也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穆文君竟然连解释都省去,径直将一切都认下了。
林栩仔细地抬眼看向穆文君,恬静的脸庞,并不出众的五官,唯独一身的淡然气质十分独特,仿佛整个人待在那里,即便不出声,也让人莫名安心几分。
“说说吧,你为何想要将安蝉除去。那包符纸,也是你给她的?”
穆文君抬眸,语声如常:
“……安姨娘出身低微,得宠后逐渐骄矜,多次冲撞妾身以及冯夫人,还克扣冯夫人的用度和月例。她一心想要做继室,更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将冯夫人除去。那把符纸是假的,妾身只是暗中放出话语,安姨娘若没有怀心思,是不会让莲蓉将那张符纸装好去凌波苑一探究竟的。”
“你可知,一旦我将你交出去,人赃并获,陷害他人,你自然是逃脱不了的?”
穆文君垂下头来,却丝毫没有慌乱,只是轻叹一声,满是了然:
“妾身知道夫人您不会的。”
林栩轻扯唇角,也微微一笑,“这话说的蹊跷,我既然发现了你的手脚,还能包庇了你不成?”
“因为夫人如果真的想要将妾身交出去,大可不必将妾身先带到您殿中来。”
穆文君缓缓抬眸,眼底却清亮如窗边悬月,随着她勾起唇角,这一刻连那张平淡普通的脸庞也显得多了几分独特来:
“这些时日,妾身时常陪伴您左右,每每安静坐在殿内之时,都在认真的观察您。旁人或许看不清楚,妾身却已一清二楚,您对这窦家,一样是十分不满,漠不关心的。”
这下轮到林栩心中一怔了。
只见穆氏接着道,“这些后宅争斗,旁人或许会拼个你死我活,抑或是隔岸观火,但您却对这些事情满是厌烦,是从心底里瞧不上这些行径的。”
“……除去安蝉,也不过是帮助如今行动不便的冯夫人一臂之力罢了。妾身看不得安蝉小人得势的模样,更看不得舟郎宠妾灭妻的行为。”
林栩唇边漫出一丝冷笑,“正反话都让你说了,你倒是个乖觉的。焉知一旦大夫人再出意外,岂不是大房只有你一个妾室,正好乘势而上了?”
穆氏淡淡摇了摇头。
“妾身不过是梧州人家的庶出而已。自小便受惯了家中冷眼,如今得以嫁进窦家,也不过是老夫人看在我父亲如今仕途顺遂,梧州又处于岭南重镇,一旦舟郎受了责罚,也可退居岭南,自此天高地远,躲一阵子风头再接着任职罢了。”
“果然聪慧。既然如此,你想要什么?”
穆氏坦然看向林栩迫向她的眼眸,一字一句:
“我不要荣华,也不妄求正室之位。我只要脱身之法,一纸放书,外加一千两银票——换言之,妾身想要永久地离开窦家,而此举,自然也可助夫人您一臂之力。是为一举两得罢了。”
此言一出,便是旁边静默的竹苓和绒薇两个也都周身一凛。林栩看了看身旁侍立的竹苓和绒薇,眼神示意她二人先行退去。
眼看殿内大门轻轻合上,一片寂静如初,唯余三角檀炉内香烟袅袅。
林栩抬起头,指尖婆娑着手边案几上好的梨花木的纹路。没想到她竟也低估了这个穆氏。原来天地广阔,她一心谋求的,压根儿不是这个四方狭小的天空。
她打量着看向穆文君,却又十分好奇:
“你是想要我助你被窦家休弃?离了这儿,你又能去哪呢?难道要回梧州不成?”
穆氏摇摇头,眼底却是一片恨意肆虐。
“妾身早已尝遍了从前那些不被看重的日子。妾身本有一桩青梅竹马的婚事,是主母为了攀上窦家这根高枝,不惜将那人活活打死,再哄骗妾身嫁来窦家,以成全他们双赢的局面。那些吃人的日子,妾身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听及此,林栩已是满心感慨,原来说到底,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罢了……这些年来,她见惯了这些身不由己的女子,一时间已是满心怅然。如此争斗不休,到了最后,又有谁真的能得偿所愿呢?
不过是两败俱伤,愿赌服输罢了。
她半晌又问道:“你方才说一举两得,助你离开这里,于我又有何益处?”
穆氏闻言却轻轻一笑,神情很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