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和张秀才订亲后,惶恐不安深觉得配不上他。
外加上田晚星一直在家哭闹,对他误解抱怨越来越深,他便和养母说不想嫁,只想招个上门赘婿,给养父母养老。
他的退让并没维持好他奢望的亲情。
一次在后山中撞见田晚星和张秀才苟合。
这事情太过违背伦理纲常,除了“难堪害怕”、“烂在肚子里”的反应,居然觉得连日来的负担重任终于解脱了。
可他听见田晚星得意洋洋地说,“他傻的很,小乞丐还想奢望家人亲情,我爹娘平日哄着他好好干活,自小收养他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忠心不二,撵不走打不跑的家仆。”
“他还想找个上门女婿,他有什么资格招男人入赘瓜分我家的田产,一辈子就打光棍等着给爹娘养老送终。”
禾田听到这里顿时只觉得晴天霹雳。
他不信,他要跑回家问爹娘。
他六神无主走时摔了一脚。
不远处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顿时惊吓惶恐,慌忙中张秀才披上衣袍,急忙好声安抚他,说是照样迎娶他,只要他在,田晚星永远就是做小的。
这话彻底激怒田晚星,惊恐过后怒气上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竟然趁他不注意用石头砸了他脑袋,最后他被抛尸悬崖。
他的尸体在崖下腐烂受蛇虫鸟啄,他心有怨气死后魂魄不消。
他不信爹娘会这样对他,就算是真没有几分感情,但是好歹也养了他八九年。朝夕相处的柔声笑语怎么会骗人,装得了一天,怎么可能装得了这么些年?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暴尸荒野,不给他收尸?
一定是田晚星害怕出事,把他的死扯谎骗过去了。
等他飘回家里,红绸灯笼高高挂,田晚星喜服衬得他娇媚动人,养母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塞了十几两的体己银子。
养母还叮嘱田晚星脾气收敛些,还可惜把他打死了,养了快十年好不容易正是干活的年纪,就这么死了。
禾边听到这话,只觉得再死了一次,魂魄都碎成了两半。
他做鬼也飘不远,或许是生前执念是要有个温情的家,他只能在田家村附近游荡。以前被蒙蔽的实情,做鬼后看得一清二楚。
养母出门在外一脸悲苦,逢人就念叨他身世可怜,不是享福的人,好好养大成人眼看就过上好日子了,竟然死了。
旁人一般会附和上一句“这孩子福薄合该是个命苦的,自小被辗转发卖,最后被你买来过好日子,好不容易有个家了,结果年纪轻轻就去了”,见养母眼泪又花花的流,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再为他伤心坏了身子”。
等养母抹了抹假惺惺的泪水回到家里,便撕破那张温柔悲痛的假面,耷拉吊着一张脸,骂他不得好死,留这么多农活忙不过来,后悔当年买了自己。
还说这么些年吃的米饭穿的衣服还不如买头牛,牛听话还不会闹出幺蛾子。
原来他不是被捡来的,是被买来的。
他七岁前被卖了好几户人家,受不住折磨偷偷跑出来要跳河自尽,被好心的张氏夫妇拦住,他们同情他的遭遇,摸着他的脑袋说,要是不嫌弃会给他一个家。
他们牵着他血糊糊的手,会落泪说心疼,会给他买糖吃,也给他穿新衣服,还会拉着他的手给小小的田晚星说这是哥哥,今后要爱护哥哥。
他那时候只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开眼了,见他实在可怜便让他遇到心善的好人。
他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夫妇,努力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好儿子,照顾弟弟的好哥哥。
一切过往如走马灯在脑海闪现。
他短短的十几年,期盼的温馨不过是啃食他骨血的坟墓。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到底哪里错了?
做鬼的十几年里他日思夜想,终于明白了——错就错在他自轻自贱,像个乞丐一样到处讨好脸。
他恨自己蠢笨、愚昧、怯弱,可要是连他自己都恨自己,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喜欢他了。
没人在乎他的死,他自己在乎。
没人在乎他,他自己在乎。
……
张氏听见院子里田晚星发疯似的吵闹,早已习以为常,反正田晚星从来都不会吃亏的。
她先把鸡汤藏田晚星屋里,才慢悠悠的出门看情况。
这一看,就看到禾边躺在地上昏迷着,田晚星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委屈撒气。
这孩子,真是的。
张氏走近拉着田晚星低声斜眼道,“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为了哥哥的未婚夫婿又争又吵的,被旁人听见了这名声还得了,尤其是隔壁唐天骄乱嚼舌根子。”
田晚星一听没忌讳,反而自恃美貌更恼火道,“本来就是我的,都是禾边抢了去偷了去,娘你不帮我是就算了,还帮禾边,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张氏急了,怎么这孩子没随她一点精明,肚子里的心事什么都往外倒。
幸好禾边是个木讷宽厚老实的,不会往心里去。
张氏见禾边眼皮子微动,连忙弯腰扶他起来,见禾边眼神涣散懵懵的呆滞,温声道,“禾边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娘了,都是你把弟弟宠坏了,这脾气暴躁的很,我已经骂过他了。”
禾边闻声下意识往下张氏,是一张额头饱满,脸颊鼓掌的大圆脸,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很少下地干农活,家里男人宠着,没有糟心的婆媳关系,一家之主的神气养人,虽然是布裙,但上面也刺绣了几朵菊花。
脸上常年带着笑,总是夸他勤快能干,一个小哥儿比他爹干活还麻溜,为了她这句夸赞,禾边是豁出了命干。
他最后没了命,竟然没一个收尸,倒是人人惧怕的傻子给他一个入土为安。
想起以前,禾边麻木空洞的眼底微光闪烁,紧抿着苍白干涸的唇角顿了顿,才低声愧疚道,“娘,不怪弟弟,弟弟小多疼疼他是应该的,娘也私下总是给我说弟弟是我八字命好带来的,说我是我们家的福星,说弟弟是娘上辈子的讨债鬼,所以要让着点弟弟,我都懂的。”
张氏听到前面还很欣慰,一听后面脸色渐渐僵硬,还没等她制止,田晚星气得脸色铁青,又要扬手打禾边,张氏连忙拉扯。
田晚星自小就是娇宠长大的少爷脾性,性子早就惯坏了,哪里忍得了这些骑在他头上的话。
在他看来亲子和养子打架,劝和本就是一种偏心。
自小本就对禾边不满,外加上个月张氏给禾边订了秀才家后,怨气更是厉害。
就连村里人见他都是为他可惜不解,旁人都关心自己的后半生,他娘却把金疙瘩推给了外人。
所以他想的外人其实是他自己吗?
田晚星越想越委屈,对张氏大声吼道,“娘,还说你不偏心!把这么好的亲事说给一个外人,他今后穿金戴银天天吃大米饭吃肉,完全不顾我这个亲儿子的死活,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不认我这个亲儿子,我也不认你这个亲娘了!”
这连吼带怒的责问,吓得院子里的鸡鸭都缩脖子呆住了。
“啪!”
张氏抖着手扇了儿子一耳光。
田晚星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瞪圆的眼睛霎时充满了绝望的泪水,紧捏着拳头。
“娘,你居然为了禾边打我!”
“我磕着碰着一下你都担心得不得了,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现在到我婚配的年纪你开始打我!我不要脸的吗?”
“我要告诉爹爹!”
张氏脸上的从容再也挂不住了,果真老话说的不错,惯子如杀子,她怎么会千辛万苦养出这么个蠢货来。
一种深深的无力袭来,全身的血液汇聚在手腕上,手指颤颤指着田晚星话,嘴角欲说又抖。
禾边也瞪大了眼,眼底的惊讶快意差点露出,他飞快捂着脸一副受惊藏头的模样,和斜对面呆滞的鸭子,大眼瞪小眼。
禾边只捂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遇到冲突习惯缩头躲藏,明明做鬼的几十年里他的执念就是报仇。
这是很好的机会。
禾边立马站在两人中间,颤颤巍巍张开双臂背对田晚星,面对张氏道,“娘,不要打弟弟,求求你不要打弟弟,都是我没带好弟弟,要打就打我吧。”
田晚星气得立马拉扯禾边的肩膀要打他,张氏装模作样得拉架,这两人疏于劳作四肢没禾边敏捷。
三人拉拉扯扯中,禾边趁机狠狠踩了两人好几脚。
田晚星疼得眼冒金星,怒火中烧,抬手就朝禾边打去,禾边一个弯腰闪躲,这下安静的出奇,只剩张氏捂着脸目瞪口呆了。
那“啪”的声可真是响。
看着张氏肉眼肿胀起来的左脸,禾边都忍不住摸了摸下脸,顺便捂住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田晚星呆怔一下,而后抖着嘴角,眼里有些懊恼后怕,竟转身就要走。
张氏怒不可遏破口凶道,“你今天踏出这个家门,你以后就别回来了!”
田晚星脚步一顿,禾边见状扶住张氏给她胸口顺气,一副母慈子孝的亲昵,他急忙担忧道,“弟弟,你别气头上惹得娘不高兴了,你看你打娘了,娘都没打你,娘,弟弟年纪小脾气急了点,刚刚打得疼不疼啊,你不要跟他置气,免得伤了你身体。”
这话是火星子掉油锅里,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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