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乔泽兰家的小村,白日里竟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景煦让暗卫去敲门,最有人味儿的影十三立刻出现,边敲门边喊道:“请问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行客,可否讨碗水喝?”
敲了一会儿,木门开了一个缝,一个黝黑干燥的手端着一碗水递了出来。影十三接过,慢慢抿了一口,问道:“老人家,这大白日的,您怎么门窗都关着?”
屋内的老人显然不欲多说,伸出手来想拿回碗,宓安走近,低声道:“老人家,我们是乔姑娘的朋友。”
那只手一顿,门终于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面庞。老人打量着眼前的人,将信将疑地说道:“她不在家。”
宓安温声道:“她和女儿在清云客栈,我让人守着呢。”
老人似乎松了口气,开门让几人进屋,赶紧关上了门:“我们都以为她让人给害了!”
“何出此言?”
老人又看了一眼门窗,确定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才对二人说道:“上个月,乔姑娘挨家挨户问有谁见过她家万仲,说是大半个月没回家了。说来也怪,平日里街里街坊的出个远门大家都知道,竟然谁都没见过万仲。直到前些日子我上山砍柴,老远看见树上挂着个人,浑身都是血!我赶紧下来叫了几个年轻的,谁知道将人放下来一看,可不就是万仲!”
“人已经死的透透的,手指头都让人砍掉了好几根。乔姑娘报官,人家官府就来看了一眼,说是意外失足就没下文了。乔姑娘死活不信,天天去衙门口哭,昨日听说张师爷有事找她,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可不是以为她被官老爷灭了口呦!”
景煦总觉得哪里奇怪,宓安称呼乔泽兰为姑娘只是为了安抚她,拉近关系更好套话为何这老人家也如此称呼?他这么想着,直接问了出来。
老人说道:“贵人有所不知,这乔姑娘原本是城东乔员外家的小姐,常常带人来施粥送粮。后来乔家说她与人私通,将人赶出了家门,她这才与万仲成了亲常住下来。但我们这些人叫她乔姑娘是叫惯了的,便也没有改口。”
说完,他像是怕二人对乔泽兰有成见,连忙替她解释道:“与人私通这事是乔家说的,但我们都觉得,乔姑娘这样的大善人,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宓安问道:“乔姑娘与她夫君感情很好?”
“这……平日看着,应该是挺不错的。”
“您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旁边这山上吗?”
“正是,进了山走不了多远有棵岔树,万仲就在那上头挂着!”
“多谢老人家。”宓安起身道谢,“乔姑娘很安全,您让大家不必担心了,白日里多通风才好。”
老人连声道谢:“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山路崎岖,中间却有一条相对平缓的小道,许是这里世世代代上山砍柴的人慢慢开辟出来的。
走了不远,果然看到了那棵岔树,树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洇在树上乌黑一片。
“有毒。”宓安拉住景煦,“你别动,我去看看。”
景煦无法,只好停在原地,却见宓安走过去凑近看了看,转身冲他招了招手。
景煦走近,问道:“怎么了?”
宓安脸色不太好,说道:“是微兰。”
“是你的毒?”
宓安制的毒刁钻且无人能解,他自己与景煦却是不怕的,眼前的毒,正是出自他手。
“本以为朝青只是冷眼旁观而已,现在看来不止如此。”景煦嗤笑一声,敢让宓安烦心,他有的是手段教训这些见钱眼开的东西。
宓安道:“那日乔姑娘说万仲略懂拳脚功夫,南兴楼的堂主应当武功不低,如果只是略懂,何必用毒呢?”
景煦若有所思,说道:“你怀疑万仲不简单?”
宓安一笑:“南兴楼忌惮朝青这种事到底丢人,普通百姓怎会知晓。说不定万仲与那杜天德还是老相识呢。”
景煦耳尖一动,与宓安同时看向了不远处的树丛,二人对视一眼,这次景煦拦住了宓安,自己走了过去。
在矮树枝叶的遮掩下,有一女子遍体鳞伤,单手握剑强撑着自己立起身,见景煦过来,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虽然虚弱,却杀气腾腾:“你是什么人?”
景煦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努力辨认她身上这件眼熟的衣裳,宓安见他不说话,走近些问道:“有人?”
那女子听到宓安的声音,浑身一震,像是拼尽全身力气,向前走了几步。宓安见状有些奇怪,试探着催动银铃,给了她一个暗号。
女子最后一丝精神随着铃声彻底耗尽,叫了声“主子”就晕了过去。
景煦看着鲜血淋漓的人,咬牙切齿道:“真是好样的,伤成这样都死撑着,看见你就放心晕了?”
这女子正是昨日出任务未回的另一位管事,清欢。
宓安喂给她一粒药丸,无奈道:“今夜我就教你银铃暗号,等你认出衣裳,清欢的魂都过了奈何桥了。”
景煦让暗卫将人背回清云客栈,替自己辩解道:“我见她并无内伤,阿宓肯定能救。”
宓安瞥他:“那不教了。”
“不行!”
景煦生硬地转移话题:“乔泽兰在清云客栈的事南兴楼应当已经知道了,青安公子下一步如何打算?”
没等宓安回答,景煦又道:“让为夫猜猜,是不是要去当地府衙将知府打一顿,然后调孟兆兴上任?”
宓安看向他,笑道:“昭王殿下真了解我。那我也猜猜,暗卫怕不是已经在去翠华村的路上了?”
“唔,阿宓也很了解我。”
宓安道:“不过我可不是去打他的,还要借他的手粉碎南兴楼济世救民的假象。”
景煦离京这事朝上无人知晓,那日宫宴上承认自己是朝青主人的事也被他压了下来,乌南什还以为自己与宓安是盟友,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毫无准备的预川知府卢牧得知昭王殿下已经到府衙大堂了,连滚带爬地从青楼飞奔回了府。
“昭王殿下恕罪,下官、下官在外办公,有失远迎,殿下恕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卢牧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跑到景煦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丝毫没有停顿。
宓安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卢大人,太胖的人容易短命,少吃些山珍海味,多养生吧。”
卢牧不认得宓安,但能与景煦同行必定是京中贵族,也不敢怠慢,连声称是。
景煦任他跪着,自己喝了口茶,称赞道:“这茶入口温润,唇齿留香,本王府中都没有这样好的茶。”
卢牧冷汗频频,赶紧说道:“殿下喜欢,下官让人包些给殿下带着。”
宓安笑道:“祁门茶确实名贵,宫里也少见。”
“卢大人好口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卢牧插话的机会,张师爷正想悄悄退出大堂,被眼尖的影十三叫住:“张师爷要去给谁通风报信呢。”
张泰停住脚步,故作镇定道:“草民想去让人给殿下包些茶叶,这位大人言重了。”
景煦喝了口茶,说道:“本王以为张师爷要去与杜天德叙旧呢。”
张泰紧张得腿发软,强撑着笑道:“殿下说笑了,草民并不认识杜堂主,何来叙旧一说?”
“哦?可是今日有位乔姑娘对本王哭诉冤情,她说张师爷与南兴楼蛇鼠一窝,害她夫君性命,可有此事?”
张泰心里狠狠骂了乔泽兰一通,跪在卢牧身后为自己喊冤:“殿下明鉴啊,小人只是个无官无职的师爷,如何能与南兴楼搭上线啊?”
宓安盯着杯子看茶叶打圈,语气随意:“你搭不上,卢大人呢?”
“您、您说笑了……”
宓安笑了出来,看向两人:“殿下与我千里迢迢到预川,就是专程来与卢大人说笑的?”
卢牧早就听过昭王的威名,赵盼山下马就是景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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