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如同嘶吼的绿色铁兽,在通往西郊的土路上颠簸前行,卷起一阵呛人的黄尘。
车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乔振宇抱着胳膊,靠在颠簸的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只是透过满是灰尘的挡风玻璃,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荒凉的景象。
他打破了沉默,看似随意地抛出了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像一把淬了毒的手术刀,直插李毅的要害。
“这套设备,是市里那个失败的德方合资项目遗留下来的,牵扯到好几个部门的责任,是个谁也不敢碰的烫手山芋。你就不怕沾上一身甩不掉的麻烦?”
李毅坐在后座,迎着剧烈的颠簸,身形却稳如磐石。
他脸上没有半分被戳穿的慌乱,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乔主任,我怕的不是麻烦,是没价值。”
他的声音平静而坦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因为它干净,所有历史遗留问题都在项目失败时被一次性撇清了;正因为它所有文件齐全,产权清晰得像一块金砖,它才不是什么‘烫手山芋’。”
李毅迎着乔振宇那在后视镜中一闪而过的、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地给出了自己的定义。
“它是一笔最优质的、随时可以变现的‘准金融资产’。”
乔振宇眼中的审视,又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赞许。
仓库门口,刘建军早已等候多时。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双手背在身后,身姿笔挺如松,像一尊扎根于此的黑色铁塔。
李毅快步下车,热情地介绍:“刘总,这位是市城市信用社的乔主任。乔主任,这位就是市建总公司的刘建军刘总。”
乔振宇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主动伸出手想客套几句。
刘建军却只是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连手都懒得伸,直接转身,用那如同砂纸摩擦过的声音,冷硬地说道:“先看货,再看文件。这是规矩。”
这记干脆利落的软钉子,让在金融圈里向来呼风唤雨的乔振宇碰了个正着,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反而对这个不近人情的军人,更添了几分好奇。
“吱嘎!”
刘建军没有半分废话,双手抓住那扇锈迹斑斑的巨大铁皮门,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硬生生将那扇沉重的大门拉开!
一道金色的阳光,如同舞台的追光,瞬间刺破了仓库内的昏暗,精准地、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那台静静蛰伏的钢铁巨兽之上!
那是一台被李毅和刘建军擦拭得锃光瓦亮的德国原装进口大型采掘机!
每一寸钢铁都闪烁着冰冷而精密的工业美感,那巨大的钻头如同史前巨兽的獠牙,散发着一股足以碾碎一切的强大压迫感!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乔振宇,在看到这台钢铁巨兽的瞬间,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然而,比设备更具冲击力的,是刘建军接下来的动作。
他没有用公文包,而是像捧着烈士骨灰盒一般,庄重地捧出一个用厚厚的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沉重铁盒。
“啪嗒。”
铁盒被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整套用透明塑料封套精心保护好的文件。从德国原厂那张印着复杂花纹的出厂证明,到海关那盖着鲜红国徽的进口报关单,再到商检证书和每一张厚厚的、写满了德文的技术说明书……
一应俱全,崭新如初。
刘建军那张如同焦炭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近乎虔诚的骄傲,声音沙哑地说道:“国有资产,一纸一钉,都不能少。”
这一刻,乔振宇彻底明白了李毅口中“硬通货”的真正含义。
这套设备,干净得就像一块随时可以存进瑞士银行的……金砖!
就在他那颗属于顶级赌徒的心脏开始疯狂擂鼓,准备当场拍板的瞬间,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嚣张的引擎轰鸣,悍然撕裂了仓库的宁静!
几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呼啸而至,如同几只凶狠的鬣狗,粗暴地堵住了仓库的大门。
车门打开,一个留着板寸头、脖子上挂着小指粗金链子、满脸横肉的壮汉,在一群流里流气的混混簇拥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就是赵四爷手下最擅长“脏活”的大将炮哥。
他甚至没看李毅一眼,径直走到乔振宇面前,指着那台钢铁巨兽,用一种充满了威胁与施舍的语气,嚣张地说道:“乔主任,我是奉四爷的命来提醒您一句。这批货来路不正,有经济**,你可别被这外地来的小子给骗了,到时候钱放出去了,打了水漂,您这主任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当啊!”
他试图用这种最直接、也最无赖的“泼脏水”的方式,制造疑虑,强行叫停这场交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毅不怒反笑。
他没有理会那个还在唾沫横飞的炮哥,而是猛地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到极点的语气,对着身旁那个早已怒目圆睁的刘建军,朗声问道:“刘总!”
“这位先生说,您代表市建总公司卖的这批国有资产,是‘来路不正’的‘赃物’!”
“他还说,这些盖着国徽印章的文件,全都是假的!”
“请问,这是真的吗?”
李毅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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