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窖口不远的地方,光线有些暗。
外头已日暮,屋里头却连灯都吝惜点一盏。
典三水就像条最忠心的老狗,搬了张条凳坐在那儿,坐姿比在村口坐小马扎时更自在些,一条腿正屈膝踩在上面。
他持着长烟杆的手,圈过膝头,将烟嘴送到嘴边,时不时“吧嗒”两口。只是这一回,他抽的不是愁苦的烟,而是幸不辱命的烟。
烟锅中,燃烧的烟丝忽明忽暗,泛着星星火光。
而他另一只手,正拿着拨浪鼓————
“咚哒哒。”
“咚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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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老丈,典保保家在哪个方向?」
「就在前面不远……你寻他做甚?」
「我来寻他玩儿。我还给他带了礼物。」
「咚哒哒。」
“咚哒哒。”
别有用心的“兔子”,自己找上了门。
那就好好玩儿…….好好玩儿!
“咚隆咚隆咚隆咚隆!”
典三水忽然疯了似得摇动手中的拨浪鼓,那鼓点密得就像急风和骤雨。他闭上眼,深吸口气,想象着地窖里正在上演的情景,于是鼓点愈发急,带着一股子急不可耐。
每次儿子吃完肉,他总是能喝上点汤的。
这一回,这一回他也想吃肉。
他已经有大半年没开过荤了。
“爹啊!爹啊!有鬼啊————”
惊魂丧魄的吼声,传出地窖时被窖门挡下三分,急风骤雨般的鼓点,又教七分剩四分。
典三水拧着眉心睁开眼,像是被人捣搅了春梦。等回神,觉出其中异常,他才忙不迭扑到窖口,急急打开窖门。
这一开,直教四分变十分。
只见一头颅忽然钻出来,还顶着一张“喜哥”的脸。
“啊!!!!!”
典三水一声惨叫,比鬼都凄厉,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条腿死命地往前蹬,就差刨出两道坑。
他眼睁睁看着“喜哥”从窑口爬出来,一团黑影逐渐拉长再拉长。他一颗心都快跳不动了,拔凉又拔凉。
“喜……喜……”
颤栗的牙齿,把好好的名字都嗑得支离破碎。
“喜哥”俯身凝望典三水,喉间咕隆出兽一样的鬼语:“还——我——命——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
典三水再一次惨叫,这一次的是魂飞魄散、尤带哭腔的尖啸。
他一边叫着,一边抓起身下的土,扬了“喜哥”一把,然后趁机转身朝外爬,手脚并用地爬,直到爬到屋门口。他软手软脚地爬起身,就要去开门。
可“砰砰砰砰”,忽然四声。
门被关上了,窗也被关上了。
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典三水吓得肝胆俱裂,扑上门板就撕心裂肺地喊:
“开门啊!开门啊!!!快开门啊!!!!”
他两手成爪,抓着挠着木门板;涕泗横流,却根本不敢回头看。直到一只手“啪”地按上他肩头————
他吓得一抖,当场尿了。
黄汤洒一地,带着腥臊和热气。
那手却是没温度的,裹在黑袍下,像铁钳一样抓着他。
典三水吓得紧贴上木门,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泡尿,能顺着门缝流出去。
战战兢兢转回头,顺着那只手,直到看到两臂之外的“喜哥”,他膝盖一软,直接跪了。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杀的你,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讨饶的话语伴着“砰砰”的磕头声,竟是再诚恳也没有了。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拆散你和秋娘,我也不该对你们穷追不舍,”忏悔着,忏悔着,又从猛猛磕头到自掌嘴巴了。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猪油蒙心,是我不是人。”每一巴掌都响亮,就像掌心在脸皮上磕头了。
极端的恐惧和求生欲,直教人除却性命,什么都能舍弃。
金银,尊严,乃至得来不易的宝贝儿子。
“可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是保保喜欢秋娘!”
“保保喜欢她,我也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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