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得急,藤叶缠胳膊,底下符文一亮一暗,像在数我心跳。袖口漏出的光洒在地上,斑斑驳驳,踩着像碎了一地的月亮。
那三个人并排站着,盯我的样子还在脑里晃,尤其是商隐的眼神,盯得我后颈发凉,好像我胳膊上不是纹路,是通缉令。
刚拐进藤蔓缠得密的小路,头顶“唰”一下黑了。
我猛地抬头,时砚从树杈上跳下来,落我跟前,手里攥着一把发光的花,枝叶还带露水。头发乱得像鸟住过一宿,脸上的表情却少见地有点怂。
“你……躲我?”他声音比平时低。
我皱眉:“我躲谁也不会躲你啊,你又不是瘟疫。”
“那你刚才走得跟被洛兰追着念净化咒似的。”他低头看手里的花,挠挠耳根,“我就是……觉得你这两天不理我,是不是因为我笛子被封了,嫌我没用了。”
我一愣,差点笑出来:“等等,你是说——你特地从树上跳下来,就为了给我送花,因为你以为我生你气了?”
他点头,把花往前递:“夜昙花,听说只在心烦的精灵边上开。我看你最近眉头就没松过,想着……总得做点什么。”
我盯着那捧花,花瓣泛着淡蓝光,一明一暗,节奏竟跟我袖下的符文对上了。心里一紧,脱口而出:“这花……是不是刚从古井边采的?”
“嗯。”他点头,“那边一丛开得最旺,我就顺手——”
“你疯了吧!”我一把把花拨开,“那地方的夜昙沾了井底阴气,碰多了做噩梦!你当自己是符?”
他眨眨眼:“可它们见你发光啊,我以为……挺配的。”
我翻白眼:“配个鬼,再配下去我梦见你抱着笛子哭都不稀奇。”
他嘿嘿一笑,把花往怀里一塞:“反正采都采了,扔了浪费。要不你收下?就当……赔罪?”
“赔什么罪?”我忍不住笑,“你又没做错啥,除了脑子偶尔短路。”
“可我昨天在商隐琴上涂藤液……”他挠头,“虽然他活该,但你当时挺气的。”
“我是气你们仨抢东西跟小学生抢橡皮似的。”我叹口气,“但那不是冲你。”
他抬头看我,眼神忽然认真:“那是为啥?你从溪边回来就不对劲,胳膊一直捂着。”
我下意识拉了拉袖子,藤叶被符文映得发亮,几乎透明。赶紧按住:“没事,就是……有点累。”
“不是累。”他盯着我,“你怕。”
我一怔。
“你刚才走路,手一直在抖。”他低声说,“而且你没发现?你右眼时不时闪一下紫光,像……像有人在叫你。”
我心里一跳,嘴上硬:“你才眼花,我这是异瞳,自带灯。”
他没笑,反而上前半步:“阿米莉娅,我不是洛兰,不会念咒。但我听得见风,看得见影子,也知道谁在硬撑。”
我闭了嘴。
夜风穿过藤蔓,窸窣响。远处一声夜枭叫,短得像被掐断。
我低头,手指无意识蹭着藤叶边。符文的光从底下透出来,像在呼吸。
“我不是不理你。”我声音轻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啥事?”
“如果真要定灵契……我该怎么办。”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这念头压了好久,从没敢说。可现在,对着这个总在树上打盹、吹笛像擤鼻涕的家伙,我先说了。
时砚没吭声。
他站了几秒,忽然把叶笛塞我手里。
“那就不想。”他说。
我低头看那根哑笛,表面斑驳,像被什么啃过。
“这笛子吹不响,可我记得的调子还在。”他咧嘴一笑,眼睛亮得吓人,“等它响了,我吹个最吵的曲子,吵得你连自己叫啥都忘了。”
我看着他,鼻子忽然发酸。
“吹吧。”我偏头,把笛子塞回他怀里,“吹破了我也不还。”
他笑出声,伸手揉我头发——动作太快,根本躲不开。
“你啊,嘴比树叶还硬。”他说,“可你每次说‘不还’,意思都是‘我会一直留着’。”
我瞪他:“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这个了?”
“心听的。”他眨眨眼,“比耳朵灵。”
我刚想骂他油嘴滑舌,忽然胳膊一热。
袖下符文猛地一亮,比之前刺眼。我掀开藤叶,银纹在皮肤上流动,缓缓收成一个圈,贴着手腕闭合。
右眼灼热,耳边“嗡”地一声,那低语又来了。
这次,我听清了一个字。
——“等”。
我猛吸一口气,抬手要捂眼,可时砚已经抓住我手腕。
“怎么了?”他声音绷紧,“又来了?”
我摇头想抽手,他不松。
“别装。”他盯着我,“你从溪边就开始硬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我确实有点晃。符文的热顺着血管爬,像细针在皮下走。
“没事。”我咬牙,“就是……有点晕。”
“你撒谎。”他声音压低,“你心跳快得要炸了。”
我一愣,低头看他还抓着我手腕。他怎么知道?
可下一秒明白了。
他另一只手贴在胸口,指尖微微颤。
“你的脉。”他喃喃,“跟我……对上了。”
我猛地抬头。
他脸色发白,眼神却亮得吓人。
“这纹路……不是随便长的。”他声音发紧,“它在找东西,而你……在回应。”
我张嘴想反驳,右眼又是一烫。
低语变了,不再是字,是一段旋律。
短,轻,却熟得心口发疼。
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用叶笛吹了一小段。
而时砚怀里的哑笛,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风,不是碰,是它自己动了。
他低头看笛,手指猛地攥紧。
“这曲子……”他声音哑了,“我……好像听过。”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一件事。
他每次吹笛,都会忘点什么。
可这一次,他忘的,可能是最重要的。
他抬头看我,眼里有懵,有痛,还有一丝我说不清的执拗。
“阿米莉娅。”他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你会不会……”
话没说完,笛子又震。
这次更重。
他闷哼一声,手一松,笛子掉地上。
我弯腰去捡,指尖刚碰上,符文猛地一烫。
银光从我袖口炸开,顺着指尖爬上了笛身。
那斑驳的纹路,竟和我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我指尖还贴着那根发烫的叶笛,皮肤底下像有火苗顺着血管往上爬。右眼突然一抽,紫光炸开,耳边那段旋律又来了——这回不是模模糊糊的调子,是从笛子里一点点渗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紧。
“别碰!”时砚猛地低吼,手一抖想抢,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身子晃了晃,差点跪下去。
我赶紧缩手,可符文没凉,反而烧得更狠,整条左臂像架在炭火上烤。藤叶包着的伤口底下,银纹一圈圈往里收,像有什么东西正往骨头缝里钻。
“撑住。”我咬牙,一把扣住他手腕,掌心按上他脉门。上次那种同步感还在,可现在乱得像缠死的藤。我闭眼,硬把那股乱流往自己身上拽——疼是疼,但总比他再忘掉点啥强。
他喘了口气,脸白得吓人:“你……犯什么傻?”
“闭嘴。”我瞪他,“你要再倒下,我可不背你。”
话刚落,树影一动,洛兰从暗处走出来,袍角沾着露水,手里净化符文已经亮了一半。
“你拿自己灵力扛游侠的反噬?”他声音冷得能结霜,“你是想让整片林子都知道你体内窜着异种能量?”
我翻白眼:“不然呢?让他抽地上?还是你念个‘快醒咒’?”
他没吭声,目光落在我还抓着他手腕的手上,眉头一皱,符文光猛地一跳。
“等等!”我松手,顺手把叶笛塞进裙侧暗袋,动作快得像藏凶器。
晚了。洛兰眼神一沉:“你碰了他的笛子?那东西现在是污染源。”
“它才不是——”我刚开口,地面猛地震了一下。
我们仨全踉跄了。头顶树冠乱晃,叶子哗啦啦往下掉,远处一群夜鸟“轰”地炸飞,叫得跟被掐住喉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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