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花瓣的温热汤水“哗啦”一声落回浴池,江自闲披着细腻绵柔的寝服走了出来。
炭盆将室内烤得如春日般舒适,不时传来轻微燃烧声响。江自闲踢踏着棉屣,柳腰婀娜,紧实精瘦的肌肉线条流畅,与寻常京城女子所追求的清瘦身材不同,她看似单薄的姿态下透露着长久习武的干练。
她坐在炭盆边把发丝上的水一点点绞去、擦干,转身在收拾好的镜台妆匣中稍作拨弄,打开了方才临时改装好的暗柜,里面是她需长时间服用解毒的药丸——
正是柳青昼所言当年不居道掌门亲自登门、重金求得的血落雪所制。
鹅白色指甲盖般大小。
掌门并没有交给她当年的药方,不知道是觉得她不会在京城待久,还是觉得她压根活不到药丸用尽。这里面整整好好不过二十四刻药丸,只够她服用两年。
药丸表面裹着细微金粉,江自闲小心翼翼地捻起一颗药丸,还未送入口中就先闻到一股令人恶心作呕的清苦药味。这玩意不光闻上去苦,吃上去更苦。不但如此,这药还得嚼到尽数化作药液才可下咽。
江自闲紧皱双眉,做了好久心理准备,这才缓缓放入口中。
“……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公开这封密诏至少能让一半想要杀了你的人放弃,甚至畏惧你。为什么你宁愿冒着随时可能被刺杀杀死的风险,也还不公开?你准备让这封密诏在你手里压多久?”
醉仙楼晚宴上祝听叙低沉的质问声犹在耳畔,绣花屏风不知被何人推到了灯树前,瞬间暖橙明亮的光被大小光斑晕染,周围有人醉醺醺地搂着花娘清倌戏弄谈情,时不时冒出极具下流污秽的字句。
“我很信任我手里的剑,他们杀不死我。”江自闲歪斜着陷在椅背软枕中,修长灵巧的手指叠着不知道谁飞过来的酸苦情诗,散漫笑笑。
祝听叙懒懒抬眸瞥了她一眼:“到了京城,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细微调整对齐边缘线的江自闲不为所动。
“能让我死得不明不白的,就算我公开了密诏又怎样?陛下之所以没有直接传来圣旨,自然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时机可能是今夜、明天,也可能是明年、或者更久远的日子……”
江自闲将手里的信纸折作芙蓉,却转手就凑到烛边一把火烧成灰烬。
“京郊刺杀的人是你派来的是吧?法行阁京城话事人,”江自闲抬眸施舍给他一眼,“祝听叙。”
祝听叙唇角轻挑。
那是祝听叙和她第一次正面交锋,这位分明从未在江湖露面却对江湖事务小到各种谣传话本都了如指掌、让圣上大费周章成立万门司又秘密下诏的神女殿下。
如果她愿意参加任何一次江湖大小会试,无论是她那仙姿玉貌的美貌,还是出神入化的极致剑术,都能让她名扬江湖。即使是在现在微醺醉酒,那窈窕的身姿和清瘦的颌线,依旧能在乱七八糟的色块灯光下勾人心魂。
可她为什么从不露面?
江湖人士大多在意名声名号,不居道又怎会白养这么个无名之辈?甚至她还是不居道玄因长老座下唯一的弟子。
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祝听叙目光一凛。
“如果我说不是,好像没什么说服力。神女殿下不如换一个角度想想,要真是是我的人,何必大张旗鼓穿着我法行阁的练功服?换做是我,更不会在京郊公然行刺,醉仙楼小聚让你‘不小心’死于花藓或是病酒,岂不是天衣无缝?”
“加上你并未公开手里的密诏,在所有人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特殊点赴京上任的小官……或许圣上会伤神惋惜几日,但也不过是个素未谋面、毫无情感的小吏,现下皇子党争、京朝朽蠹、边境颓然……事情跌踵而至,又一件件快速翻篇,很快你的名字就会彻底消失。”
祝听叙一折折推开金玉折扇,隔着刻镂的罅隙打量江自闲。
“你方才说密诏内容与皇子党争无关,你当真这么觉得?”
“神女殿下的出现,可是彻底打碎了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之间互相制衡的平衡——”
“若是密诏公开,方才的赵明晋大皇子,恐怕是最想要杀了你的人。”
……
晶莹润泽的东珠帘幕缓缓挑开,轻缓脚步声近乎悄然步入内室,洗完澡保暖所披的曳地软裘被随手往屏山上一搭,扫过帘幔垂落的双眸霍然一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恐怕不好吧?”
床榻的帷幔轻轻挑起,半卧的人被轻纱遮去大半面容,露出的身影单薄清瘦,肌肤白若盛雪,轻笑着望着她。
“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江自闲缓步走近:“没有人会知道?”
祝听叙没有回答,撑着床沿缓缓坐起,身上的寝服松松垮垮勾出他的身形,肩头滑腻肌肤半露未露。
“祝大人既然会成为我的顶头上官,江某自然不介意与祝大人保持良好关系,只是如果传出去什么艳闻谣传,江某倒是无所谓,就是怕污言碎语脏了祝大人的耳朵。你说呢?”江自闲在一旁圈椅上坐下,倒了杯温水压了压泛上来的药苦味,表情颇为诚恳地看着祝听叙。
祝听叙坐在床沿边,支着下巴笑得和狐狸精似的:“真这么想?只要没有人传出去,你就和我保持良好关系?”
江自闲:“……”
江自闲怎么听怎么不对,她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怎么说都欠妥,只能端起茶杯低头喝了口茶。
之前在江湖传闻中的祝听叙向来是走杀伐果断、冷面无情那一卦的,曾经当朝首辅眼馋其中利润想要借机插手,甚至上疏弹劾祝听叙从中敛财谋私。去年年初所有人都在走街串巷拜年,只有那位首辅门前冷冷清清无人不敢靠近。两道封条下隐隐透出一股腥臭味,后来才传出来首辅全族上下百口人都死在了祝听叙的刀下。
更有甚者传,祝听叙在除夕当夜独坐天牢,一壶酒、一柄刀,将首辅活活凌迟至千余片晶莹剔透的肉片。
怎么,她都琢磨了大半个月怎么应付这玩意了,结果到了京城第一晚上相处下来,越发觉得这人和传闻里的就是俩人。
“别喝了,至于吗?”祝听叙凑过来俯身端起她放在案上的茶杯,在指尖摩挲转了一圈,浅尝了一口剩下的茶水,“我从醉仙楼回去之后突然收到诏令命我入宫面圣,你猜陛下怎么说?”
“不是说不可妄自揣测圣意吗?”江自闲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祝听叙手里的杯子,“我对你们又不了解,和我有关吗?”见祝听叙闻言浅笑,她才试探问:“怎么,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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