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民安一走,李永泰生气的把手里的棋子放在李丰裕手中:“张越既然选择了你,你便不能轻易舍弃了他。”
李丰裕却嫌她烦躁,把棋子丢在棋盘上:“那张越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他母亲在世时是势强的长公主,父亲是起兵造反的元帅魏器,连父王都厌弃他,我用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杀也弃。”
“你这样做只会让你手下的人都寒心。”李永泰不可置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不弃。弃也要固权之后,大局已定,如今李丰裕仅仅只是一个六王子,连触兵的机会父王都不曾应允。而太子已有了东宫卫,失去一个左相固然心痛,但是还有宋家军,还有何谦,虽然何谦并没有站队,但是迟早会被太子拉拢。正统之位,何谦固守死板,定然不会赞成六殿夺嫡。
“魏器一死,暗军动乱,新任左相横空出世安抚暗军。季渊为人来路不明,虽已投靠我们,但还是得防备。谢家惨死二子,如今正嚷嚷我们为他主持公道。东街劫囚,南街杀人,一切暴乱都将扣罪于司内监薛公公身上。佑祁卫管帝宫,是父王亲卫。护城卫管治安,薛公公死罪难逃。六哥,这棋局你只是险胜。我们已经损失惨重,万不能再失去张越。”
李丰裕起身,看着这个矮了自己两头的胞妹,越听越心惊:“永泰,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参和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要做的事择一良人,安稳度日。”
“可是六哥……”
“没有可是,你莫要重蹈晗长公主的悲剧。张越是个危险人物,我定然不再贸然用他。若被父王知道,你我永无立身之地。”
李丰裕甩袖离去。
李永泰却惨然一笑,轻声出口:“我诚心竭力助你,你却始终觉得我会势强而压你一头。”
从小到大,我李永泰哪一点不比你强,压你又如何!
李晗有谋有势却对自己的亲弟心慈手软,若我真安分守己,将来不就是你拿来结亲增力的工具吗?
再惨一点便是远嫁他国和亲!
更可悲一点便是死在你手上。
我李永泰,决不任人宰割!
自古以来,太子东宫都有权臣相拥。
管谁做太子,权臣照常相拥,除了最为正直之臣,比如顽固守旧的何谦这一类人等。
只认死理,只有死。
六哥啊六哥,你我,还有太子,或者连同百官,帝权之下都是卑微蝼蚁!
所以羽翼丰满时,李丰裕可以杀了太子,也可以杀了自己。
如同父王那般,不曾放过身边任何人。
不久,北宴出兵攻打祁国,称是祁国掳走了宴帝之子厉王,群臣上朝商议对策。祁帝刚从美人酒窝里出来,刚想喊薛公公起驾,却发现俨然已经是一副新人面孔。哦,原来已经被他赐死了。害,新人好,新人好,不过稚嫩了些。
“小林子才二十三岁吗?”帝王虽一身酒气,却仍威严,丹凤眼一眯,胡须耸动。
“回禀陛下,是。”林风恭敬在旁,已经换上了暗红的大内监华服,别人穿出一身老太狐狸油腻娇憨之感,而他却是像个当官的,如松如竹般挺立。
即使弓腰,三分诚四分傲。
“遥想当年,寡人也是二十三即位。”
那时长姐就在他左侧,薛大哥在他右侧,三人头一次站在那么高的台上,看着黑压压一大片,红绿紫蓝的大臣。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永昌,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轰隆作响的声音让三人紧张的手心冒汗。
可惜,物是人非。
长姐糊涂,薛大哥亦然。可他们偏生还总是爱留下一件遗物,长姐产下爱子,薛大哥居然有了徒弟,真是稀奇怪事!
生前不让人心安,死了还要托孤求情照拂。
朝圣殿上,百官齐聚。个个威严肃穆,老者居多,中年者有,少年者稀少。举着立牌,头戴乌纱帽,紫衣绿衣者少,红衣蓝衣者多。
又是一场难得四色齐全的早朝。
祁帝在林风尖着嗓子高喊“陛下驾到”中施施然走进,直至高台落座。
他一身酒气,上了龙椅却撑手扶额。不知是头疾又冲,还是酒闹人心。
“说吧,今日又发生何事?”
他连递上来的奏折都懒得看,永泰爱批,他便宠溺地丢给她,这孩子,因为小时候跟过姑姑受教,性子便如此跳脱。
“启奏陛下,宴国无知莽撞,前有厉王入京闹事,东街劫囚,南街杀人,后有北宴出兵宣告天下,蓄意滋事挑衅。祁国不堪其忍,定要出兵讨伐。臣以为,忠武侯前曾击退赤军,坚守平州,可堪重任。”
说话的是二品重臣兵部尚书陆老陆居良,年过六十,头发斑白,却立如寒松。
“陛下,臣斗胆争一词。臣虽草根出身,承蒙宋将军赏识,自幼在平州军营中习武,也曾征战沙场过,现下又有暗军为盾,臣可替宋将军出战。”
季渊一顿话,说得稀里糊涂。到底是年幼,百官老者议论纷纷,他靠安抚招揽暗军,一朝成天子的重臣左相,已经是格外开恩。如今派一介文官去指挥军队作战,又是两国开战之大事,成何体统!
可偏生,帝王就是好这么一口。
“准了!”
谁人不懂,古往今来,帝王提拔一人,皆是有其重要原因。
这季渊与宋将军有怨,差点打伤了宋星辰。但此人又与何谦关系扑朔迷离,所以帝王重任他为左相。一来可以牵扯住宋家军,二来可以再度提高何谦声望。
陛下真是一意孤行,彻底和世家大族对着干。同时将何谦与季渊推至风口浪尖,而巧的是二人无依无靠,背景干净,用来利索又趁手。
“陛下万万不可,左相年幼,又是刚得赏上位。此番两国开战,非同小可,派一介文臣,实在不妥。”兵部尚书再次出言。
帝王只觉脑子嗡嗡:“要不你去?”
这话一出,众臣惶恐。
帝王开始滑稽,灾难便会降临。
众臣不语。
帝王自言自语:“朝圣殿已经年久失修,寡人觉着,是该修修补补了。”
众臣心知肚明,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换新人。人老易鬼祟,人新智不足。旧的死板固执腐朽,新的出奇跳脱鲜活。不过手下人的更替,他连一个朝代更迭都扛过了,还怕换人吗?不过都是利字当头,看忠可笑,看诚可畏,看奸生恨,看佞生怨。帝王头疼,这群老不死顽固派什么时候才能懂,他要牵制所有人,便只能如此不成体统!连奸臣都知道投其所好……算了,忠言逆耳利于行。
他问问的顽固派新生:“何谦,你可有什么人选?”
何谦却心事重重,失神忘答。
帝王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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