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都是由城内往城外去,方才柳玉茹逆着人群走,此刻顺着人群,便走得快得多。
她一面走一面思索着情况,如今必然是起了暴/乱,这并不少见,在修黄河这样的大型工程中,一旦有任何差池,都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往往是因为官府贪污太多,导致逼迫百姓强行修河产生的冲突。可顾九思在这些日子,河工的银钱发放也好,平日膳食住宿也好,他都是拼了命盯着,不就算真的起了暴/乱,也绝不会打着找顾九思麻烦的旗号。
而且这些河工连喊话都格外统一,声音洪亮,没有半点杂声,明显是早先训练过,而不是一时起意,所以想了想去,那必然是当地乡绅在王思远死后狗急跳墙,意图用这场伪造的暴/乱刺杀顾九思。
柳玉茹想明白这各种原因,又衡量了情况。大概揣度了一下现今状况。
她带着人急急赶到县衙门口,刚到县衙门口,就看见县衙已经被一群穿着河工衣服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那些人冲撞着大门,柳玉茹领着人看见这样的景象,怒喝了一声:“县衙门前,尔等刁民怎敢如此放肆?!”
那些河工被这么一吼愣了愣,柳玉茹双手交叠在身前,仪态一派端庄景象,大声道:“速速给我让开,否则冲撞官府以下犯上,按律当斩无赦,滚开!”
“这么说话,肯定是哪家官家太太了。”人群里有人冷笑出声来,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群情激愤,柳玉茹目光扫过去,看向那人道,“叫你家主子出来说话。”
“主子?”那人立刻反驳,“我不过是一个出来讨分公道的小老百姓,哪里来的主子,你不要含血喷人!”
“废话给我少说,”柳玉茹冷着声,“你们打什么算盘我清清楚楚,你们想当刁民,那我就让你们当。可你同王树生说清楚了,煽动百姓冲撞官府,这可是谋逆。”
柳玉茹勾起嘴角:“这和刺杀钦差大臣,可又不一样了。他不敢指使人刺杀钦差,却敢让人谋反,胆子倒是大得很。”
“你血口喷人!”
那人顿时大喝出声来,柳玉茹嘲讽笑开:“不是没主子吗?”
那人面上僵了僵,柳玉茹双手拢在身前,平静道:“我入城之前便已让人在城外
候着一旦我这边给了信号外面人即刻拿着我亲笔写下的供词入东都我看你们王家一家老小的脑袋够不够砍!”
“你……”
那男人急急朝着柳玉茹扑来柳玉茹退后一步同时伸手掏出信号弹护卫护在她身前她拿着信号弹厉喝一声:“你且再上前一步试试!”
那男人僵住了动作柳玉茹便知晓他们必然是还没抓到顾九思了。
若是他们抓到了顾九思此刻便没了什么顾忌。东都尚且有他们的人这里人都死了他们到东都一番运作哪怕有供词也未必能上达天听。
可顾九思没抓着如果顾九思折返东都又有供词他们就真保不住了。
柳玉茹心里安了几分她看着死死盯着她眼前信号弹的男人淡道:“你以为我会带着人就直接回城给你们瓮中捉鳖?别想了不做好万全之策我怎会回来?我是顾及着货才回来你们打归打可别碰着我的产业。都给我让开我找李大人!”
没有人动柳玉茹笑了:“怎么不让?”
这话让人听着有些胆寒大家都看向和柳玉茹对话的男人对方盯着柳玉茹柳玉茹瞧着对方直接道:“你若不让
“夫人说话我听不懂。”
那男人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是不能暴露身份的毕竟现在还是暴民作乱就算最后朝廷查起来一切也都是暴民做的与他们王家无关。
柳玉茹也没同他啰嗦直接同木南道:“拔刀开道阻拦者格杀勿论走!”
话刚说完护在她身边的侍卫齐齐拔了刀柳玉茹站在中间昂首挺胸阔步朝着县衙走去。
她走得极为沉稳在手持兵刃的乱民之中似乎也毫无畏惧这样的气度让周边侍卫也随着镇定下来一行人分开乱民走到县衙门口柳玉茹报了名字便等在县衙门口。
外面上千人虎视眈眈看着柳玉茹一行人柳玉茹神色不变。
李玉昌在内听到柳玉茹来了顿时安心了不
少让人急急开了县衙大门。
门房知道门口有多少人围着开大门时手都是抖的等开门之后他便见到女子长身而立女子朝他点了点头门房忽地就冷静了下来他退了一步开了门道:“夫人请。”
柳玉茹应了声随后领着人鱼贯而入将近百来人进门之后就将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洛子商和李玉昌都在县衙李玉昌见到柳玉茹领着人进来上前一步道:“顾大人呢?”
“李大人且里面说话。”
柳玉茹抬手请李玉昌往里李玉昌看了一眼外面犹豫了一下跟着柳玉茹走进了房门。
进屋之后李玉昌急忙道:“顾大人如何说?”
“我没见到他”柳玉茹立刻开口“他应当还没被抓到。”
“的确没有”李玉昌立刻道“有一位少年之前就赶到我这里来说顾大人在河堤上遇袭他逃走了看方向应当是往城郊林子去了。”
听到这话柳玉茹颇有些担心顾九思身边没什么人被这么多人追着怕不会有什么事。
李玉昌见她神色担忧又道:“你如何在这里?”
“我本是赶去救他的没想到被困在了城里。”
柳玉茹说着她笑了笑道:“不过李大人也不必担心”柳玉茹安抚着他道“九思在外面必会想方设法救我们。”
“他想救但如何能救?”
李玉昌有些忧心:“如今司州迟迟不出兵他们又闹了这么一出明显是已经打算动手了而司州也不管我们他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您别担心”柳玉茹平稳道“总归是有办法的。”
李玉昌没说话
柳玉茹应了一声想了想道:“我如今带来八十九人都是顶尖好手。如今县衙里上上下下加起来我们的人应当有近三百人他们就算强攻也能抵挡一时。李大人还是看一看如今县衙有哪些物资若是最坏打算我们能守住几日又能否突围。”
李玉昌点了点头:“明白。”
柳玉茹又安慰了李玉昌几句
,这才走出门去,出门后不久,就看见洛子商坐在长廊边上,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小池。
柳玉茹顿住脚步,想了想,终于还是道:“洛大人。”
“柳老板。”
洛子商转过头来,看向柳玉茹,他笑了笑道:“柳老板该在码头上,怎的入城了?”
“奉命而来。”
柳玉茹是不敢信洛子商的,如今她给王家的说法,便是她是故意入城,如今自然不能在洛子商面前露出马甲。洛子商听到这话,却是笑了:“柳老板向来不同我说真话。”
柳玉茹没接他的话茬,反而道:“洛大人如今也被困在这城中,可有什么打算?”
洛子商听闻她的话,转过头来,他静静注视着她,许久后,他却是笑了:“你怕了。”
柳玉茹神色不动,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洛子商抬手撑住自己的头,懒散又悠然道:“还以为柳老板刀枪不入,原来终究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洛大人好好休息,”柳玉茹直接行礼,“妾身先行。”
说完,柳玉茹提步离开,洛子商叫住她,淡道:“你莫怕。”
柳玉茹顿住步子,洛子商声音平淡:“顾九思没被抓,他在外面会想办法。咱们只需要等着就行了。至于这城里,”他说着,从旁接了一片落叶,淡道,“尚且有我,无妨。”
听到这话,柳玉茹终于放下心来,她此刻才确认,洛子商这一次,并不打算和王家人站在一边。
她舒了口气,朝着洛子商再次行礼,虽无声响,却是表达了谢意。
洛子商淡淡瞧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柳玉茹转身行去,领着印红木南回了李玉昌安排下来的卧室。
坐在卧室之中,柳玉茹思索着情况。
按照李玉昌的说法,顾九思最后去了城郊,现下王家还没反应,应该就是还没抓到人。既然进了城郊还没抓到人,顾九思必然已经跑远了。
他不会扔下她不管,跑了之后,无论如何他也会去一次码头,按着这个路线和时间来算,他应当是不会入城。那么如今他肯定就没困在城里了。
如今司州没有动静,荥阳却这么大手笔用一场暴乱来了结他们的性命,那顾九思去司
州调兵的消息,十有**是落在了王家的手里,司州如今必然有王家的人在,顾九思如果自己去,那就是自投罗网,以他的聪明,如今必然不会单枪匹马去司州了。
那剩下最可能的方法,就是去东都搬救兵。他星夜疾行,到东都也要两三日,到东都之后,应当是会带一个使唤得动人的靠山来司州,从司州调兵,又是三四日。
所以她得在这城中,至少坚持七日,这样顾九思才能领着人来救她。而且,哪怕真的等到七日后,他带兵过来,把王家逼急了,她或许就会成为荥阳的挡箭牌,或者陪葬品。
她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难受,印红在旁边给她铺着床,铺好了之后,柳玉茹同她道:“我先歇一会儿。”
“我给您去小厨房弄些粥来。”
柳玉茹点点头,印红便走了出去,等她走出去后,她脱了鞋,坐在床上,放下帘子,整个床顿时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她坐在里面,抱着自己,将脸埋进了膝盖。
其实洛子商说得没错。
她镇定不过是因为此刻不能慌乱,这样的境遇,谁都怕,她若乱了,这近三百个人,那就真的成了一片散沙。
她得坚信所有人能活下来,也必须如此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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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城的城门一关,顾九思在外听到钟声,他便意识到了。
他站在码头边上,过了片刻,听到船上人道:“大人,船要走了,您要跟我们走吗?”
顾九思抬起头来,船上人补了一句:“柳老板本就是让我们等着您的。”
听到这话,顾九思心里有一阵锐利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道:“你们都是柳通商行的人?”
“对。”说话那人道,“我是荥阳这边的掌柜,我叫徐峰,您以前见过。”
“我记得。”
顾九思点点头,他想了想,终于道:“我这里需要些钱和人手,你留些银两给我,要是愿意留下的,你们留一些人,不愿意留下的,就按照玉茹的吩咐离开吧。”
徐峰得了话,应了一声,随后便将人聚起来,清点了愿意留下来的人,又拿了银子交给了顾九思,随后道:“大人,因为小的此行负责看管货物,便不能留下陪同大
人了,小的长子徐罗,今年虽只有十七岁,但学了些武艺,人也灵巧,愿留在大人身边,供大人驱使。”
顾九思表示感谢,而后便让徐罗点了人,随着他离开了去。
他不能在码头待太久,王树生是一定会让人来码头搜人,只是早晚而已,他得赶紧离开。
顾九思领着徐罗朝着周边山林里赶了过去,随后在山林里找了个山洞,落脚下来。
商队给他留了二十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他们平日与柳玉茹交好,留下来,为的也是想救柳玉茹。一行人安顿下来后,顾九思便遣派了其中两个人分成两条路,往东都去找江河。
等人派出去后,徐罗坐到顾九思身边来,同顾九思道:“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司州,”顾九思冷静道,“打探一下司州情况,我再找几个人。”
“那东家她……”
“只要我还没被抓,她就不会有事。”
顾九思抬头看向荥阳方向:“若我被抓了,才是真的出事了。”
徐罗不太明白顾九思的弯弯道道,但是柳玉茹素来对顾九思称赞有加,柳玉茹的丈夫,也是他的主子,他也不多说。
顾九思看其他人捡着柴火,顾九思休息了片刻,同其他人道:“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同徐罗去司州看看。”
说完之后,顾九思便翻身上马,领着徐罗朝着司州奔去了。
在荥阳一切巨变时,东都皇宫之内,范轩静静看着沈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草民知道。”
沈明冷静开口,他抬起头来,回视范轩:“臣请陛下,派合适人选,出兵永州。”
“朕给过顾九思令牌,”范轩冷静道,“他若需要调兵,那就可以调兵。”
“若司州的人也被买通呢?”
沈明回问:“又或是顾大人的人来不及去司州调兵呢?”
“他们敢?!”
“有何不敢?”
沈明冷静反问,他指着自己誊抄的王思远的供词,询问道:“永州上上下下完全已经被当地乡绅家族把持,如今他们知道王思远身死,便会猜到王思远把人都招了出来,我们按着这份名单抓人,按着王思远给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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