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民勤的路上,五个多小时的车程,郭阳大多数时候都在假寐。
道路两旁灰蒙蒙一片,没有丝毫的绿色。
有时沿途这样寸草不生的荒凉真的让人看着很绝望。
但就算这样,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依然长出了傲人的苦水玫瑰,小麦印花更是人们最深层的爱意。
没来过的人,很难理解大西北的魅力。
这里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沉寂,亦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情”;
有“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苍凉,也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观。
别人眼中寸草不生的荒凉,我眼中的孤雪散落大漠,烈酒对饮长天,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他们那树活不了多少,树苗是直接从树上截取的树栽子不说,好多还没浇水。”
“搬迁?要搬到哪里去。”
太缺水了!
“大哥,大嫂。”
“那年轻人看着像不像是郭阳?”
外出打工,投亲靠友,在异地寻到了维持生计的环境,然后举家迁移。
房门被打开,郭山走了出来,廋廋的身躯,有点驼背耸肩,眼睛不大。在其身旁,还站着位裹着粉红色头巾的妇女,是大嫂田英。
民勤湖区便属于人口严重超载的地区。
“婶啊,前两天你还在说郭阳这么久不回来,可能是在外面犯事被抓了。”
一边深沉的爱着这个地方,一边又拼了老命的想逃离。
到堂屋坐下,郭山才说道:“小弟,知道你发达了,也不想回来。”
从小七个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
墙的岁月感非常的强烈。
“我知道郭山不太想搬,今年秋天他才组织了人去栽树,还计划着开春再去呢。”
从孤独的探路使者张骞,一路风餐露宿的十二位汉家公主,在此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为尊严血染大漠的飞将军李广……
“出息了啊,小弟。”
“郭山,伱们家这是发达了啊,小霞明年也快毕业了吧!”
“不搬又能怎么样呢?风沙越来越严重,种地的收入越来越低,现在家家户户谁家没有欠款。”
几人沉默了会儿,村里几乎没有30岁以下的劳动力了,30-50岁的人也极少。
“郭山,你家来客人啦!”有人吼了句。
围观的村民无不艳羡。
是因为他和这里很多的农村学子一样,看够了戈壁滩的荒凉,黄土高原的贫瘠。
郭山也眼带笑容,盯着郭阳是看了又看,又向司机老宋点头示意,随后又打量了会儿汽车,再是和村民寒暄了几句。
“疆省,听说附近几个乡镇1000多号人都要搬过去。”
郭阳的几个哥哥姐姐也陆续在外地安家落户,偶尔也能有余力接济还在读书的弟弟。
“进屋说,进屋说。”大嫂忙着招呼道。
老宋打开后备箱,郭阳跟着一起将带回来的礼物一个劲的往屋里拿。
……
有老人跟着说道:“唉,郭山两口子算是熬出头了。”
但荒漠化,一方面是由环境变化引起的,更主要的却是人类向自然索取过渡造成的。
考虑到苜禾1号的特性,就只能暂时先选择金塔了。
郭阳原本想找找是谁住在村口,在村里传他的谣言。
“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郭山和田英笑得合不拢嘴。
打量着难得一见的汽车,汽车最终在郭山的院子前停下。
越垦越穷,越穷越垦,这里的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怪圈之中。
汽车上,郭阳还在回忆着原主家里的情况。
汽车驶入了民勤地界。
而且不是某一个村落缺水,是普遍性的缺水。
房子的门楼十分讲究,但是从门楼走到旁边,便是黄土和小麦和成泥后夯实的土墙。
郭阳毕业后就一直没回来过,村里又传得风言风语,让两人一阵担心。
得不到足够水分而整株枯死的沙枣和梭梭林,俨然一副植物标本的摸样。
许多人开始逃离这里。
父母早已离世,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大哥郭山,所谓的长兄如父,在他身上体现的再明显不过了。
生态环境日益恶化,即使再辛勤的劳作,地里的产出始终有限。
而每次要离开的时候,男女老少不论春夏秋冬都会扛着箱包走好远的路。
“树苗要花钱,也没浇水的条件啊。”
靖边、定西、定边、平凉、安定、武威、敦煌、张掖、嘉峪关、玉门……
把考大学当作了改变命运的重要途径。
基本的居民用水和农业灌溉都难以保证,更不要说改良盐碱地。
年轻的、文化水平较高的和经济条件好的,都搬走了。
离村子越来越近,人户却越来越少。
弃耕的土地上,还留有从前田垄的痕迹,以及随风起舞的碎地膜,有些地面上还能看到骇人的盐碱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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