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净舒望着江柚，她坐在电子钢琴前，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正在琴键上弹奏，她的动作随性又不失规矩，琴声清脆悦耳。
江柚平常说话时声音就很为好听，不过因为她的脸太好看，总是让人忽视掉她的声音也如此出彩。
她的音色很特别，像秋来时，风吹落银杏叶那般带着寂寥的清冷，但并不单薄。
待到江柚唱完自己写的一首歌，停下来后，她脸颊微红。
出于兴趣，她会在闲暇时候谱写歌曲，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歌如何，自己看有时觉得不错，有时候又觉得太差劲。
又因为心里那份羞耻感，江柚也不曾在旁人面前唱过。
闻净舒以前当然听过江柚唱歌，但都是唱网上那些有知名度的歌曲，江柚自己写的，也没有过。
因为在高中时候江柚写了人生第一首歌曲，闻净舒想要听她唱，任凭如何江柚都不肯唱，甚至歌词和乐谱都不愿意让她看，两人还差点闹了矛盾。闻净舒让着她，这几年也克制着对江柚这方面的好奇。
“柚柚。”闻净舒温柔笑着，真心实意夸赞：“好好听，是想要录下来每天循环的程度。”
江柚的脸更红了，捂住她的嘴，羞耻心发作，“不要说了。”
闻净舒眨眨眼。她的眼睛形状很是柔和，左眼眼尾处的浅浅泪痣似乎也跟着眨了下。
江柚的手心被她呼吸吹拂，因为手心碰到了闻净舒的唇瓣，跟烫着了似的。
她将手收回，指腹按在手心，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要验证这一块是不是伤着了。
完好如初。一丝一毫的痕迹也没有留存下来。
这是当然的。江柚只是……只是，心里莫名跟着被烫了一下。
“那轮到我了。”闻净舒眼眸弯了下，“柚柚，要如实回答哦。”
江柚点头，“我哪里骗过你。”
闻净舒淡笑着看她一眼，没有就这句话反驳，自然，也没有赞同。
她问道：“柚柚，你大学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这是什么问题。江柚疑惑，她微微皱眉，“当然没有了，我要是谈恋爱怎么会不告诉你。”
她说着，眉皱得更深，反问，“难道你有瞒着我谈恋爱吗？”
问出来之后，心里就是一沉。眉心完全是拧着的了，像是受了特别大的委屈，还有些生闷气。
“没有。”闻净舒回复的很快，不会在这方面让江柚有一丝一毫的误会，她又问，“那，大二的时候你去了申城，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没有问江柚去没去过申城，她不想听到江柚在这个问题上的回避，所以直接点明了她知道江柚去过申城。
江柚眼眸睁了下，刚想问闻净舒怎么知道的，忽然想起她和许念之间的那点动静。
她眉心松开，笑了一下，“你们是在聊我啊。”
她就说净舒才不会突然对别人感兴趣呢。
哪怕是许念也不行。
江柚的高兴被闻净舒看在眼里，她等她乐呵了一小会，催促她，“快说吧。”
哦对，还有问题要回答呢。江柚收敛了笑意，其实不用如何回忆。
去申城的那次经历……在她心底清晰留有印痕。
江柚以前见过小树被顽劣的孩子在树干上刻下歪歪扭扭的字迹，用的小刀，划破了树皮，像是要深深地扎进树干里。
在时间的作用下，树木生长，它很健康，小孩留下的伤势已经复原。
但江柚再一次经过那棵树时，那字迹还留在树干上，只是变了模样，经过生命的自行修复，那字迹甚至有了几分别样的天然趣味。
“我……”
曾经的江柚难以启齿。
—
大二那年。
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让江柚整个人的状态萎靡起来，她在火车上吐了三次，但下了火车后，她的精神却亢奋了。
她想着要给净舒一个惊喜，一直把这件事憋着没说，现在到了申城，就更不能说了。
要突然出现在净舒面前才叫做惊喜嘛。
火车站离闻净舒的学校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
地铁要坐近两个小时。
江柚没有带行李箱，她背着自己的包，挤进拥挤的地铁里。
人太多了。这是她对申城的第一印象。
在省会读书的江柚，出行会特意避开高峰时间，也不去人多热闹的热门景区，所以可以算是第一次遇上人这么多的地铁。
最拥挤的几个站点里，她看见有女生被挤到脚不沾地。经由江柚帮忙，才站稳没有摔到旁人身上。
倒是江柚的鞋慌乱中被人踩了两脚，干净的白鞋上留下了暗灰印子。
下了地铁，江柚松了口气，根据导航进了闻净舒所在的大学。那时已经是晚上了。
进学校很方便，不用预约，刷身份证就行。比她读的那个省内一本还要轻松，她那学校还只能学生刷脸进去。
两人之间消息发得勤，基本每天做了些什么都会告诉对方。
所以江柚知道闻净舒今晚在学校某处礼堂里做经验分享，关于她某次大赛的优秀成果。
江柚很为闻净舒骄傲。她一边在微信上给净舒发表情包喝彩，一边已经在往礼堂的方向走。
校内也有导航，江柚直到到达礼堂附近才找人问了下路，确保不会走错。
“是在这，我也要去呢，同学你也是我们专业的吗？怎么没见过你。”被问路的学生很是热情。
江柚摇摇头，“我是来见朋友。”
“那我带你过去。”学生路上和她聊天，“你肯定是x省人，你们那边的口音太可爱了。”
江柚跟着笑了笑，“谢谢，是的。”
她的普通话考了二甲，已经算很标准了，只是紧张和不自然的时候，口音会冒出来一些。
这位学生也没有恶意。江柚知道。只是她自己，突然的，有小小的……比失落更复杂的情绪。
学生带着她进了礼堂，落座在了她旁边，“你要找谁啊，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江柚摇摇头，“谢谢，我自己能找到的。”
坐下没多久，这场分享会就开始了。来的人数不多不少，听旁边的人介绍基本都是一个专业的人。
“闻学姐太优秀了。”那学生看到走到台上的闻净舒，忍不住感慨：“你知道她大一的绩点吗？好可怕，3.9啊！算下来基本每门课的成绩都在95分以上！”
“是我们这等混子膜拜的大神，我和你说，我就打算期末拜拜这位考神，求不要挂科。”
江柚望着台上的闻净舒，她食指放在唇间，比了个嘘的动作。
她喜欢夸赞闻净舒，也喜欢听别人夸奖闻净舒，但现在，净舒就要讲话了。
学生看着她的容颜，噤声了。
在台上的闻净舒离她很远，她如白瓷的肌肤在灯光下似乎滢滢泛起光泽，她神情镇定自如，语气从容不迫，偶然地推一下眼镜，引起几声抽气。
江柚注意到有人在偷拍闻净舒。
“智性恋有福了。”
不知从哪来的声音，跃入江柚耳里。
看上容颜容易被人视为肤浅，那被对方高智的特征吸引，算不算是另外一种浅薄的喜欢呢？
从前，江柚也曾见到闻净舒在台上讲话。是高中时候作为年级第一名的发言。
只是那时在县城，哪怕是已经最为要好的一中，那操场边的主席台也显得小且旧，墙壁刷了新漆，也掩盖不住墙皮脱落的痕迹。
闻净舒站在那样的主席台上，是最为耀眼的存在。
而现在，她站在大礼堂的台上，身处的环境大为变化，这里明亮雅致，会有灯光聚焦在她身上，台下的观众也是万里挑一的顶尖名校学生。
可她依旧是最耀眼的那一位。
时间在江柚不知觉的情况下飞速而过，分享会结束后。
江柚坐在座位上，她看见闻净舒被几位学生包围。
“同学，你朋友在哪呢？”身旁那位好心学生又问，“要不要帮你找找。”
“……不用了，谢谢你。”江柚道。
那学生看了她好几眼，还是没按耐住，“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江柚这才转头，看向对方，是个清秀的女生，她有些困惑，“为什么？”
“因为你好看。”对方很诚实，“哪怕你现在素颜，唇有些白，也好漂亮，我喜欢好看的人。”
她的话语提醒了江柚。江柚察觉到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又挤了快两小时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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