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雨今年十四岁了,大哥说要给她寻个好婆家。
尽管王小雨生得花容月貌,又手脚勤快,一般人家还真没人敢娶她。小姑娘样样不差,可她生来不详。
她娘生她的时候,足足难产一天一夜,她爹千叮万嘱要保大,最后活下来的却是王小雨。
她娘死得很惨,产道开裂,下半身都是血。要不是她大哥,她当场就会被摔死。
当夜,因王小雨喂不进米汤,她爹外出寻找刚生产的妇人,结果竟不看夜路摔死啦!
自此王家三个弟妹都由老大王初一带大。所以啊,这王小雨,再漂亮也不能娶。
她,克夫!
王初一将两条短腿搭在椅子上,嗑着瓜子听妇人老头们八卦。他吐出一嘴瓜子皮,准备收摊。
他继承了父亲专卖纸人棺材的凶肆,就是靠这间店,他养大了三个弟妹。
“大哥!”一道甜美娇憨的女声传来。
王小雨小跑到店前,笑道:“饭做好了,我们回家吧。”
王初一看向跟在妹妹身后的三弟,王十五转着一双豌豆大的眼睛,不管男女老少都要瞅一遍。关上店门,三人往家的方向拐去。
身后的人们又继续唠嗑。
“这么漂亮实在的姑娘,可惜咯。”
“就这还说亲昵,他们家底不行,三个兄弟一个好赌,一个整日不着家,一个脑子有点问题。这样的女娃,谁娶了,谁就带了个无底洞回家。”
“要我说还是因为家里做这等生意,祖坟那里出了事,不然……家里男人能一个个这么不成器?”
一道道叹息声响起,不知是在惋惜王小雨的烂命,还是在惋惜这世道无情。
王初一推开院门,破旧阴暗的厅堂里坐着一个人。王初七跷着二郎腿,整个人抖个不停,他手里筷子乱挑,已把桌上的饭菜拨弄得到处都是。
“老二!”王初一跨进门槛,坐在他对面,“你这些日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王初七抠抠头皮,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子,“大哥,有了这些钱,小妹也能许个好人家。”
王初一抓过钱袋,里面竟有好几块银元宝。他大骇,顾不得弟妹在场,揪住王初七衣领道:“哪里来的!”
王初七腾地站起来,身量矮小的王初一根本抓不住二弟,他怒道:“你想害死全家?”
原本的好心情被这劈头盖脸的怒斥打散,王初七冷冷地瞪一眼自家大哥,转身就往外走。
王小雨追上去:“二哥,二哥!你把钱送回去,我们好不容易吃个饭……”
停住脚步,王初七看一眼小妹,余光扫过畏他如虎的老三,他扯开小妹的手,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
“有人在吗?”一个媒婆打扮的中年妇人登场,她不请自来,进院打量一番,眯眼瞅着王小雨道,“哎哟,这么俊的姑娘,还好遇上了我。”
王初一皱眉,王小雨躲在三哥肥胖的身体后,避开媒婆不怀好意的眼神。
“孙家?”听罢媒婆来意,王初一暗自道,孙家可是雩阴城最富裕的人家,“我妹妹年纪还小,又没读过书,给孙公子做妾也是高攀,算了吧?”
媒婆笑容一滞,揶揄道:“这有什么不好,你小妹进门去,你们一家的日子都会好过。”
王小雨害怕道:“不要,我不要,大哥,我不要去。”
王十五忽然大力上前推媒婆,媒婆一屁股滚在地上,她正要发怒,王初一塞了钱到她手里,低声道:“您也知道我家里做死人生意,我二弟手脚不干净。要是孙少爷有个好歹,我们就不是结亲而是造孽,请您说两句好话?”
媒婆眼睛一转,抓过钱扭着腰骂骂咧咧出去。
王小雨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孙府大管家竟亲自登门。就算她鲜少出门,却也知道孙少爷是个什么人。狎妓取乐,不忌娈童,还有人命官司在身。
这样一个人,她便是死,也不能入府。
“大哥,我从此到庙里去,也省得连累全家。”好说歹说哄走大管家,王小雨啜泣道。
王初一思量许久,“我们走。”
王小雨止住泪,诧异问:“去哪里?”
王初一勉强笑道:“我本就有这个打算,待会儿我就带着银子去府衙,我们一家人找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你学门手艺,我叫老二老三也收心。”
从小到大,王小雨最依赖的就是这个大哥。她擦去眼泪,“我去收拾。”
王初一离开半个时辰,王十五张开大肉手,慌慌张张跑进来指着门外。只见王初一倒在自家门前,身后站着大管家和一众地痞。
“心思还挺多,给你们脸不要,明日就等轿子上门吧。”管家看着脸色煞白的两兄妹,嗤笑着丢下一张纸,“王初一在赌场里欠的钱,把你卖了都还不清,还不如给少爷做妾。”
王小雨看不懂纸上的字,刚要扶起大哥,背后又传来敲门声。两个官差打扮的人站在门外,一人道:“王初七的家?他前日杀人抛尸,盗取财物,我二人特来搜查!”
看着大哥血肉模糊的脸,王小雨落泪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初一吐出一嘴血,他平日在赌场不露破绽,能赢些小钱补贴家用。今日刚出府衙就被管家找上,他被强扭至赌场,看来对方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欠了多少钱,我们把铺子买了,把钱还上。大哥……二哥他?他怎么会?日后,日后你也别去赌了。”王小雨六神无主,看着同样一脸害怕的王十五,强忍住泪道。
“世道乱,不如直接逃走。”王初一呢喃道,两个官差来到门口,也拖着王初一将人带走。
王小雨走出家门,开始挨家挨户借钱,“婶子,我日后会将钱还上的。”“叔,我真的能还上,几文也成。”“看在老王份上,他爹,拿钱来。”
王十五看着小妹跪在各家门前,握紧拳头朝孙宅跑去。守到孙少爷从大门出来,他从角落跳出来,抄起大石头砸过去。
孙少爷当即被砸断鼻梁,大骂道:“啊!是你这个蠢货?给我打!”
那少爷慌慌张张跑回宅子,下人们将王十五也绑了去。
当夜,王小雨数着钱,在家门前等三哥回来,等来的却是怒气冲冲赶来的孙家人。
女子的惨叫声如同鬼魅,被暗夜掩盖在一方小小的土屋里。第二日,府衙前跪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没有人会在意王小雨的生死。
第三日,她筋疲力尽,终于来到孙府前。孙少爷“不计前嫌”地接纳了她,约定明日进门。
以往他看王小雨懦弱,现在看她却有几分泼辣。仅仅十几岁就身姿饱满,况且他还没吃到手。
“我哥?”王小雨麻木道。
“明日你就能见到。”孙少爷哄着她道。
当夜,又发生一件大事。
王初七得知家里出事,不顾满大街的海捕文书,跑回来想要杀了孙家人报复。孙家早就召集了一群好手,就等着他自投罗网,王初七连杀十人,最后力竭被擒。
清晨,大牢里的王初一被放了出来。他来到自家铺子,望着满地凌乱的碎屑发呆。
“妹妹!妹妹!”王十五被人绑着,扔到了荒郊一处废弃的池塘中。
恶臭幽深的湖水淹没了王十五肥胖的身躯。他惊惧至极,像一只穷途末路要上宰杀台的猪,扑腾起巨大的水花,逐渐没了气息。
王小雨被一顶小轿抬出门,路上经过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惊呼声。她撩开帘朝外看去,就见一人被押在地上。
王初七满身脏污,抬起一双猩红的眼朝她看来。终于抓住这连环杀人犯,百姓们拍掌叫好。
大刀劈下,人头滚落。
四目相对,王小雨看到了二哥冲天的怨气。远方又冒起一股黑烟,人群中有人道:“着火了!王家铺子着火了!快去救火!”
拥挤的街道霎时变得宽敞,只留下杂役清扫街面。王小雨放下帘子,再无一丝声响。
管事担心她发疯伤及自家少爷,开口道:“王姨娘?”
王小雨拂过脸颊,抹开脸上一滴血珠,两指捻着那抹血迹,“前面不远处有座玄阴观,可否允我去上炷香?”
管事算算时辰,少爷该等急了,“上香?万一姨娘逃跑,我等岂不是要被您连累?”
王小雨木然道:“我不会跑的,我三哥还在你们手里。”
管事依旧拒绝,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悄悄钻进轿子。等一行人来到宅子前,管事刚掀开门帘,就见里面站着一个与人同高的纸人,它转动一对红眼珠,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王小雨提裙在街上奔跑,她先回到自家铺子,火已被扑灭,差役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她慢慢往后退,不愿承认那人是将她养大的大哥。
提着裙角,王小雨又朝镇上唯一一座玄阴观跑去。
她扑倒在神像前,哭求道:“玄阴娘娘,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哥哥们,求你了,求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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