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另有白月光》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与此同时,阴阳交界,知慈缓缓睁开双眼。
无生老母将她送进了谢琅的魂灯中。知慈抬眼,便见一个由虚影凝成的沙漏悬挂于空中。
她想起进入魂灯之前,无生老母叮嘱过她,“我会用法力凝聚出一个沙漏,沙子流尽时,我的法力也会耗尽。所以,你一定要尽快救出你的同伴。”
知慈环顾四周,发现此刻自己身处一家私塾的走廊,左侧的门缝中传来朗朗读书声。
这便是谢琅的回忆了。
只听屋内一青年诵道,“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青年读完,屋内响起一群稚子不甚整齐的跟读声。
原来屋内的青年夫子正在向学生教授《岳阳楼记》。
夫子道,“谢琅,你来给大家解读一下这句话。”
闻言,知慈反应过来,这里是谢琅所在的书堂。
于是知慈抬手去拉书堂虚掩的门,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门,仿佛透明的虚体。
难道现在自己只是一个鬼魂吗?
这样想着,知慈抬脚尝试穿过木门,发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穿墙进入书堂。
只见书堂前,正在讲课的青年夫子是知慈的一位熟人——比现在年轻了十岁的徐钰。
所以这是谢琅十年前的记忆?
知慈回头看去,书堂内,十余个稚嫩童子仰头盯着徐钰,却没有一个人向知慈投来目光。
知慈得出结论:这里的人看不见她。
神明让她尽快将谢琅从回忆中拉出来。可是,如果这里的人都看不见她,她又如何和谢琅对话、将他唤醒呢?
知慈尚未想明白,便听书堂后排一个稚嫩声音怯懦道,“我、我不知道。”
知慈顺着声源望去,看到一个小男孩站直身体垂着头。
讲台上,徐钰不悦道,“昨天上课时你都听什么了?”随即冲门口一指,示意他出去罚站。
谢琅抬头,神情乖巧而麻木,虽然年纪稚嫩,但容貌已初见几分俊秀。
被徐钰罚站,谢琅依言侧过身,身边小孩不耐烦‘啧’了一声,站起身给他让出了过道。
小谢琅与知慈擦肩而过,去了走廊,书堂里仍在继续上课。
知慈穿过谢琅的同桌,来到谢琅的座位上。
只见他的课桌上墨迹一块一块,上面铺着一张草纸,纸上画着一堆小人,一看便知他方才在课堂上在开小差。
草纸下露出了他的功课,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很难看。
知慈又瞥了眼他同桌的字,虽然尚显青涩,但规规整整,一看便比谢琅刻苦用功得多。
知慈不解。
在她印象中,谢琅是京城公认的青年才俊。他出身高贵又有能力,更可贵的本人十分谦逊努力。知慈几乎每次见到谢琅时,他都在忙于朝中公务。
这样一位“优秀”的代名词,怎么童年时期会这么愚笨又不认真?
知慈的灵体穿过课桌,又穿过墙。她来到走廊,便见到小谢琅仰着俊俏的脸蛋,目光呆滞地望着庭院之外的天空,一副放空大脑的模样。
知慈唤了一声,“喂。”
谢琅没有反应。
知慈走到他面前,伸开五指冲他晃了晃。
谢琅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样的反应让知慈彻底确定下来:谢琅看不见自己,而自己目前也无法和谢琅对话。
知慈瞥了眼悬挂于天空中的沙漏,代表着神明法力的细沙时刻提醒着她时间有限。可是,如果需要自己干预才能救出谢琅,她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和他对话呢?
其实知慈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在谢琅的记忆中,此时此刻并不存在‘沈知慈’这个人。所以自己只能以虚体的形式存在。只有等自己在谢琅回忆中真正登场时,她对谢琅来说才是真实存在的‘人’,才能与他交谈。
知慈沉思期间,周围环境开始转变,碎裂成一片一片,又渐渐重新粘合。
当知慈的视野再度清晰后,她注意到自己站在宫墙之下。天空之中,沙漏里的细沙流逝了不少。
天色将暗,小谢琅神色郁郁走进一座破败的宫殿。
宫殿内,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斜靠在廊柱旁。
女子瘦到几乎只剩下骨架,容色苍白枯槁,看起来像一具油灯枯尽的僵尸。这副病态的模样,无端让知慈想起路府二少爷路茂枝。
小谢琅神色木讷,见到女子,麻木地开口,“娘娘,我下学回来了。”
被唤作娘娘的女子道,“嗯。寒食散没了,你去问太监搞点。”
说着,她递给谢琅一件可以换钱的首饰,“还有,本宫做你养母也一年多了,为什么还不改口叫母妃?”
谢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接过那件首饰,温顺道,“我知道了。”
随即他走出宫殿,熟练左拐右拐来到宫中一间房屋里,与屋里的太监如是这般嘱托了一番。
没过一会儿,太监便拿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交给了谢琅。
“对了殿下,”太监唤住谢琅,“过几天便到追月节了,采买司购进了一批烟花,余富不少。您若想玩,可以出宫来找奴才。”
小谢琅眼睛亮了亮,随即却看向别处,吞吞吐吐道,“我不爱玩儿那东西。”
太监稀奇地望着他,“哪有小男孩不爱玩炮仗的?”
随即太监想到了一个可能,不敢置信道,“您不会不敢放吧。”
小谢琅没回答,但俊秀的面皮却变红了。
太监瞧了他半晌,笑了起来,“嗐,这有什么。殿下您不用不好意思,其实奴才小时候也不敢玩。”
谢琅意外地抬起头看他。
太监道,“小时候每逢过节,爹爹都会买来各色烟花。不过那时奴才胆小,只敢玩烟花棒,大威力的礼花和鞭炮都是奴才爹放的。”
“那时爹爹点燃引信的背影简直伟岸无比,奴才心里崇拜得不得了,特别渴望将来能像爹爹勇敢。”
“然后,也就过了一两年,奴才身量窜高了些,胆子也变大了,放烟花根本不是个事。但同样,奴才长大了,爹爹在奴才眼中也就没那么伟岸了。”
小谢琅怔怔听着太监聊起过去,听他提及他的父亲时,谢琅不自知露出了向往而失落的神情。
他低声咕哝道,“可父皇却从来没陪我放过烟花。”
恰好这时,屋外传来喧哗声。太监一溜烟跑了出去,很快回来道,“是陛下在外面,和内阁大臣们在附近散步。”
太监示意谢琅将寒食散暂时藏起,谢琅将包裹放在五斗橱内,随即出了屋,向喧哗的声源处看去。
知慈的灵体跟随在谢琅身后,只见不远处宫墙之下,嘉平帝正在同首辅边散步边议政,后面跟着一群官员。
知慈察觉到小谢琅看见十分激动。
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谢琅在嘉平帝快要经过自己时,主动跪下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交谈被打断,嘉平帝不悦地看向谢琅,官员们无一人敢发出声响。
皇帝锐利的眼睛审视着谢琅,“你是哪个?这么没规矩?”
嘉平帝身后的宫人附耳提醒道,“陛下,他是芳红姑娘的孩子。去年芳红姑娘病逝,您便命人把他接进宫里来。”
嘉平帝恍然,“朕想起来了,他现在是由李妃抚养吧。”
于是嘉平帝再度看向谢琅,“李妃她怎么样,还在服寒食散吗?”
寒食散是官府禁药,小谢琅与李妃虽然没什么感情,却也不愿出卖她,“她已经好很多了。”
嘉平帝嗤笑一声,根本不信。随即例行公事般道,“你呢,在宫里一切都还习惯吧。”
谢琅欲言又止,最终却乖巧懂事地垂下眼睫,点头道,“习惯。”
“那就好。”嘉平帝移开视线,结束了与谢琅的对话,又同臣子们商议起政事。
谢琅见父皇难得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又蜻蜓点水般离开,他心里怅然若失,还想和父皇再多说些话。
他鼓足勇气,开口争取道,“父皇,您若有时间,能来看看我……和李妃吗。”
嘉平帝再度被打断,十分不快,他强压下不耐,皱眉俯视着谢琅,一言不发。
谢琅被盯得难堪,低下了头,嘉平帝终于开口,“小子,看来你娘和李妃都没教你什么叫礼貌。朕正在议事,下次说话前,自己先掂量清楚。”
周围安静一片,谢琅一腔真心遭到冷遇,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他低下头,听着一行人离去的脚步声,泪水终于滑落下来,滴在他的鞋背。
知慈望着谢琅,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可怜。
随即,周围的景象开始一寸寸消失。下一刻,知慈又回到了私塾中。
时间线似乎往前跳跃了几日,知慈发现私塾中的一些陈设改变了位置。
只见小谢琅孤零零站在廊下,书堂内,徐钰讲书的声音传来。
他又被罚站了?知慈忍不住腹诽,这书念得也太差了。
小谢琅背倚着墙,安静得仿佛睡着了。夕阳斜照,映衬出他俊秀轮廓的细细绒毛。
屋内传来徐钰的声音,“今日是追月节,诸位同学多吃多玩,我们节后再见。”
话音落下,书堂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板凳拖地声和孩子的喧闹声。学生们推开门,鱼贯而出。
直到教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徐钰手握书卷走出书堂,见谢琅还在外面站着,无奈叹了口气,道,“进去收拾东西吧。”
谢琅进屋,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
徐钰望着他,半晌道,“殿下,你既然已经被陛下认回宗谱,上书房自有大儒为你授课。又何必继续隐姓埋名在我这小小私塾读书?”
小谢琅垂着头,“娘亲生前在您这交的学费还没花完,我不能浪费。”
徐钰哭笑不得,“这也是理由?那你又为何上课从来不听讲?”
谢琅垂头不语。
徐钰又道,“若只因不想浪费你娘亲的血汗钱,那我退给你就是。你不想学,就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见徐钰这么说,谢琅立刻抬头,“别、老师,我说实话!只有在您这里读书,我才不会被皇兄皇姐欺负。”
徐钰扬起眉,等待他的下文。
小谢琅道,“我娘生前,父皇一直将我放养。去年我娘死了,父皇才派人把我接回宫,让我去上书房和皇兄皇姐们一起读书。”
谢琅继续道,“可他们都很排斥我,骂我是野种,明里暗里地整我,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跟父皇说我想回您这儿读书。这样起码不会被他们欺负。”
徐钰道,“所以你把我这儿当成了避难所?”
小谢琅不吭声。
徐钰道,“行吧。那你先出来吧,我要锁门了。”
小谢琅随徐钰出了私塾。徐钰将大门锁好,道,“每天接送殿下那个太监呢?”
小谢琅道,“应是去梨园听戏入了迷,把我忘了。”
徐钰道,“那殿下怎么办?”
小谢琅道,“站在这里,等他回来接我。”
徐钰叹了口气,“那我陪殿下一起等吧。”
二人并排站在私塾门前,沉默片刻后,徐钰忍不住道,“殿下身份尊贵,必须学会驭下之术,这世上没有主子等奴才的道理。”
小谢琅低头,无意识地用鞋尖碾着泥地,低声道,“我不着急,我不想回宫。”
徐钰瞥了他一眼。
不远处有小贩在路边叫卖烟花爆竹。谢琅看到自己私塾的同窗和他爹站在摊位前。
同窗嫌他爹买得太少,嚷着多买些。他爹被缠得不耐烦,最终还是买了儿子想要的款式。小孩接过烟花,面上难掩兴奋之情。
谢琅出神望着远处的同窗,目光有他自己察觉不到的艳羡。
徐钰开口,“殿下也想放烟花?”
谢琅否认,“我不想。”
“那殿下在看什么呢?”
谢琅不说话,半晌,他声音有些委屈,“我不明白,既然父皇对我不闻不问,又何必把我接到宫里,为何不让我自生自灭呢。”
徐钰愕然,“你在生气陛下忽视你?”
谢琅心里的确有些怨愤。
他从小由母亲抚养长大。那时父皇还是只藩王,虽会定期遣人给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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