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悬看同学们已经走远，就弯腰提起她的鞋子，耐心地问：“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交织出温暖的橙色光芒，映在他的眼眸里，姜悦忽然想起了一个词——“星眸”。
周悬见她一直不回话，就在心里思忖道：“难道是疼傻了？”
他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时，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眼睛。
灰蓝色的夜幕下，暖黄路灯旁，白衣少年手拎着鞋仰头半跪着，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面向手盖在他眼睛上的少女……
微风拂过，掀起他们的衣角。
姜悦轻轻地摸了摸他的眼睛，然后用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再然后——
她的身体忽然往前一歪。
周悬本来一直半跪着，心情忽上忽下的感受着她的触摸，心里有颗种子在悄悄发芽。但怀里突然扑进来一个温热的小人儿，心里的小芽被惊得一颤。
周悬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几秒后才大着胆子唤了声：“姜悦？”
姜悦没有说话。
周悬赶紧小心地把她扶回路墩上，仔细看了看才松口气——她应该只是醉酒了。
他有点头痛的看了前面的同学们一眼，然后转身把她背了起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还是换条路回学校吧。
夏季衣物本来就较薄，姜悦趴在他背上又很不老实。
周悬清晰地感受到了背部旳触感和温度，但苦于不能走太快，否则她的肠胃会受不了。
他觉得这一路都会无比煎熬。
以后还是不要再让她喝酒了，周悬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背着她走了几分钟后，姜悦就醒了。
但她不敢说话。
因为总觉得此刻突然说话的话，情况会变得有些尴尬。
前面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几个人。
为了避人耳目，周悬背着她抄了近路。不过这也是条有点漆黑的小路，更是一条有不良青年出没的路。
周悬放慢了步子，心里十分后悔。刚刚也是情急之下才做的决定，却忘了这条路潜在的风险。
为首的小混混吊儿郎当地说：“把钱包交出来！”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当然会选择打一架，但现在还背着醉酒的姜悦……周悬下意识地伸手去掏钱包，想着息事宁人就好，尽快把姜悦安全地带回学校再说。
但他下一秒又想到了钱包里的收据，那可是姜悦的底片和照片啊。万一落在这些混混手里了怎么办？
所以他没有理睬，准备调转回去。
小混混怒了，大步走过来，伸手要把姜悦给摔下来：“给我站住！”
没想到姜悦趁着周悬转身的时候，在空中使了半个扫堂腿。
下一秒，小混混的哀嚎声就响彻了天空：“我操……我的蛋啊！”
其他小混混赶紧围上去：“老大，没事儿吧？”
姜悦立刻趴回他耳边，催促道：“快跑！”
周悬把她往上面抬了抬，铆足了劲儿往来时的路跑去。
他体育一向很好，姜悦又挺轻的，外加天黑和小混混们关心则乱，居然就这么让他们跑回了车水马龙的主街道上。
姜悦挣扎着下了地，从他手里拿过鞋子站着穿好了，然后说：“走吧，从正门回学校。”
周悬闷着笑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肩并着肩，吹着习习的微风，慢慢往前走去。
不知怎的，周悬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记得那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曾见到姜悦骑在一个小男生身上，奶凶奶凶的吓唬他：“跟我道歉！”
小男生脸朝地趴着，应该是被她从后面给突然袭击了。但他死活不道歉，还使劲儿反手推她。
姜悦威胁的数了几个数，小男生赶紧带着哭腔道了歉。她这才罢休，起来拎着书包蹦着跳着回家去了。
后来周悬打听了下才知道，是那小男生揪她辫子，还笑话她在先。
可能她刚才的扫堂腿，跟她一直不屈服于恶势力有关吧？再或许，她跟着电视机练过几招？
眼看着学校大门越来越近，姜悦下意识地走得慢了些。
周悬眼里还带着笑意，没注意到这一点。
但他忽然看见秦枫呼哧呼哧的冲他跑过来，一脸担心的样子，就赶紧大步迎上去，揽着他的肩膀往宿舍去了。
姜悦心里了然的笑了下，跨过学校大门朝女寝走去，心里有一点点遗憾。
她还没告诉周悬呢，其实她不是酒量差劲，只是酒意上头有点困了而已。不过好像也没必要告诉他……的吧？
*
或许是上次拍艺术照没拍成的缘故，姜悦最近的周末活动多了一项——去自拍大头贴。
大头贴机使用起来很方便，先选好背景和边框，再对准摄像头做出表情姿势，然后按下机器上的拍照键，完成！
拍大头贴还很便宜，一版大约有大小不同的七八张，一共两块钱。
付款后，老板还会很贴心的帮忙裁剪好，再装进一个小塑封里。
这可比拍艺术照便宜多了，只是不能化妆和做发型……不过周悬上次的反应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太严重，所以她也不在乎这一点。
她还可以在那个被厚布给围起来的小格子间里，自由地做无数个表情和姿势。
沙雕的、优雅的、癫狂的、安静的……
而且老板也从来不会催促，因为人家机器多着呢！
对姜悦来说，无疑是个安静的、能静心放松的好去处。
有次她坐在教室里自我欣赏时，同桌柳小雅好奇地凑过来：“这是什么呀？”
姜悦不好意思的把那些小照片收回小塑封袋，含糊道：“没，没什么。”
趁她手忙脚乱的扒拉照片的时候，柳小雅拿起了其中这一张，惊奇地说：“这是你诶！”
姜悦赶紧一把夺了过来，封好后才“嗯”了一声。
柳小雅问：“这是怎么拍的啊？照相馆吗？”
姜悦摇头，解释说：“这是大头贴。”
之后的一个周末，柳小雅跟着她一起去拍大头贴了。很快的，这也在学生之间风靡开来。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姜悦却有些郁闷了。因为去的人多，排队的人也就多了。
她不好意思再跟以前那样霸占一台机器好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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