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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老苏和程夫人八娘都不在家,苏景殊让人去和他们家二嫂说一声免得二嫂听见外面的谣言乱想,然后带上一群小伙伴回他的院子。
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少不要四方奔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吃一堑长一智,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更丢人。
周勤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听小同窗教训。
跟来的几个都是老熟人,不用苏景殊开口该搬板凳的搬板凳该准备茶点的准备茶点,只等说书先生就位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听多了小伙伴讲的故事再听茶馆里的说书人讲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故事怎么来的不重要,到他们苏大人手里脱胎换骨之后足够吸引人就够了。
以他们对这家伙的了解,大概率就是现场编故事,而故事的来源就是倒霉催的周勤。
苏景殊清清嗓子,让几个听众都安静下来,小小苏大人要开始讲故事了。
曾经有个读书人,他出身于世家大族,并在科举考试中被点为探花。
周勤小小声,“我名次不靠前,应该进不了一甲。”
王雱挺起腰杆,“我感觉我有机会冲一冲。”
苏景殊拍拍桌子,“说的是故事里的探花郎,不是被结义兄弟坑的差点背上春闱舞弊罪名的周子勉。”
周勤和王雱闭上嘴巴,低眉顺眼表示接下来肯定不再打岔。
苏景殊抿口茶,继续讲小李探花的故事。
探花郎早年在朝廷为官,后来被御史弹劾“结交匪类”便辞官而去投身江湖,后来遭仇家暗算被人救下,他和他的救命恩人相谈甚欢,于是选了个好日子义结金兰。
刚保证完不说话的周勤有点忍不住,又不好打扰小同窗讲故事,只能用气音和旁边的王雱说话,“不是他救我,是我路上救了他,我是他的救命恩人,然后才相谈甚欢义结金兰。”
王雱听的直摇头,“那你岂不是更惨了?”
周勤:……
是哦,他好像比子安故事里的那个还要惨。
苏景殊嘴角微抽,假装没听见俩傻蛋说话。
继续刚才的讲,探花郎带上他捡来的义兄回家,他家中父兄早亡,只有青梅竹马的表妹等他归来成亲。
探花郎和表妹是真心相
爱,万万没想到义兄看到表妹后一见钟情却爱上了表妹,却因为伦理纲常只能为伊消得人憔悴。
庞昱两眼亮晶晶,“捡来的义兄是坏人,表妹隐喻金榜题名,对不对?
赵清拿点心堵上他的嘴,“故事还没进入主题,现在猜的太早了。
以他对苏子安的了解,这故事绝对不可能那么义兄看上表妹然后使手段毁了表妹的名节让表妹只能嫁给他。
这个套路不太现实,且一眼就能看出从哪儿来的。
刚才那个坏周勤诋毁春闱不公平,如果事情闹的太大官家很可能取消这届春闱的成绩重新考一次,他大概觉得重考一次他就能考上了。
切,考不上就是考不上,利欲熏心之辈再考几次都考不上。
就跟毁掉女子名节让女子只能嫁给他一样,真要有那种事情发生女子的家人会把那家伙套麻袋揍成猪头。
光明正大争不过别人就想用阴谋诡计,再来十年也争不过别人。
赵世子在心里将最可能出现的后续划掉,以他的脑袋瓜只能想出那种剧情,苏子安手中话本子戏本子无数,大手子出马故事肯定比他能想出来的曲折的多。
几个人都是勾栏瓦舍的常客,知道从他们子安嘴里说出来的故事没几个正常的,然而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后面的情节能那么曲折。
探花郎和表妹本是真心相爱只待完婚,然而探花郎在知道救命恩人兼义兄是爱上他的未婚妻才日渐消瘦不忍义兄如此折磨,刻意纵情酒色远离表妹来促成表妹和义兄的姻缘。
表妹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在探花郎花天酒地刻意远离的情况下苦苦支撑两年,最终对他彻底失望转而嫁给义兄。
探花郎在爱情与恩人的性命面前满怀矛盾,在表妹选择嫁给义兄后终于松了口气,之后将祖传的府邸送给表妹当嫁妆,散尽家财远走关外隐姓埋名。
听他讲故事的几个人:???
什么鬼故事?
庞昱心直口快,看着周勤脱口而出,“君有疾否?
周勤也不确定了,“可能真有点疾。
把故事挪到他们这里就是,他那结义兄长对金榜题名有执念,病的要死要活依旧要去参加春闱,而他不忍心兄长如此痛苦,宁愿自己落榜也要
把名次让给兄长。
额,如果能这么操作的话。
兄长金榜题名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而他主动将功名利禄全部让出,最后远走他乡不在兄长面前碍眼。
糟糕,甚至感觉真的有这种可能。
王雱搬起板凳往旁边挪挪,生怕这家伙的不正常传染到他身上,“我们都知道你无意官场,也知道你寄情山水喜欢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但是你别说你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不然他会想撬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水。
周勤搓搓胳膊打了个寒颤,非常确定的摇头否认,“不可能,我还没荒唐到那种地步。”
春闱考试何等严格,就是他无心官场也会认真对待,青松兄说的对,虽然办学没那么高的要求,但是春闱名次越靠前就越能证明他的学识好,百姓也越愿意将家中孩子交给他教导。
别说他不愿意,就算他愿意将他考出来的成绩让出去,他那义兄也得有本事拿才行。
谁的成绩就是谁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听说哪个萝卜不想在坑里待了别的萝卜能占他的坑,冒名顶替在科举考试中几乎不存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非他被下降头,不然他绝对干不出那么荒唐的事情。
几个人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苏景殊看他们讨论的起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讲后续,“没完呢没完呢,故事当然要有个好结局,太憋屈了听着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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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兄得了结义兄弟的祖产和未婚妻后依旧不满足,甚至因为妻子对探花郎念念不忘而对探花郎怀恨在心,之后各种设计陷害探花郎,然而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最终阴谋被揭穿身败名裂一命呜呼。
故事完。
“结局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很憋屈。”庞昱捧着心口往后仰,“世上怎会有如此离谱的故事,苏子安你脑袋瓜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啊?”
周勤也开始喊冤,“我没有离谱到这种地步,真的没有,是谁的就是谁的,冒名顶替根本不可行。”
赵顼也是憋了一口气,“比起那个离谱的探花郎,表妹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赵清一脸沉重,“他们说的都对。”
故事结束,主讲人小小苏做出总结,“由此可见,
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和人结拜,世上好人多坏人也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霉催的遇到离谱的结义兄弟,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周勤打了个激灵,“来得及来得及,我回去就和他割袍断义。
兄弟如衣服,割袍断义就能划清关系,今天闹成这样肯定不可能再继续相处下去,就算他不说那个周勤也没脸继续在他面前蹦跶。
“春闱成绩已出,接下来会有很多士子离开京城,我去换家客店准备殿试,从此恩断义绝不复相见。
苏景殊幽幽开口,“我能让他还住店的钱吗?
农夫与蛇,现实版的农夫与蛇,他就是那倒霉催的农夫。
现在毒蛇的牙已经被拔掉,愤怒的农夫要开始复仇啦!
周勤顿了一下,有点尴尬,“他可能还不起住店的钱。
之前赚钱的时候他一直待在客店不出门,身上的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成绩出来后接受不了很有可能也有身上没钱的缘故。
怎么说呢,他那前结义兄长在某些不该执拗的地方很执拗,比如觉得文人不该放下身段去赚钱,那样有辱文人风骨,再比如他出身寒门却要和寒门划清界限,觉得读书识字就能高人一等。
之前相处的时候只是偶尔觉得不太对,但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他也不好强求别人怎么样,相处时都特意避开这些。
现在想想,他们分道扬镳早就有征兆。
苏景殊撇撇嘴,“那就当花钱买教训吧。
所以说和人相处时感觉不舒服就及时止损,非强迫自己继续相处下去迟早爆大雷。
周勤眯了眯眼睛,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他现在回客店还来得及将糟心事儿全部处理掉。
王雱不太放心,“怎么处理?
别那家伙一哭一闹一服软俩人又和好如初了。
周勤冷笑一声,“子安说的对,房钱就当是买教训,教训买完了自然要重新算账。
先去掌柜的那边把房间退掉,然后找俩人把那家伙连人带行李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
事已至此,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王雱嘶了一声,“头一次听说仁至义尽是这么用的。
放榜时所有考生都在场,后面还去了那么多衙门的官,那个周
勤的名声已经臭了,属于是谁都能啐他一脸的程度,这时候直接把他扔大街上怕是要更热闹。
庞衙内挥挥拳头,“只是扔大街上算什么,要是被陷害的是我,我能带二十个护院把他浑身骨头都打断。”
首先,他知道他考不上;其次,他知道他考不上;最后,他知道他考不上。
好的,继续。
如果金榜题名的是他,这时候他的结义兄弟忽然跑过来揪着他说他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帮他作弊的还是和他关系非常好的同窗,别说是结义兄弟,就是亲兄弟都得恩断义绝顺便见血。
凭什么说他作弊?自己考不上别人就都是作弊?哪儿来那大的脸?
春闱舞弊是什么罪名读书人最清楚,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还结义兄弟呢,人家路人也不会因为嫉妒就把人往死路上推。
污蔑他就污蔑他,连带着污蔑他朋友算什么?祸不及家人朋友的道理不懂吗?
还俩人都主治《春秋》所以考前一定暗通款曲,去他奶奶个腿!
天底下主治《春秋》的考生那么多,凭什么他们子安要被这么污蔑?就因为人家是上一届的状元?
羡慕吧?嫉妒吧?眼珠子都红的滴血了是吧?
再嫉妒也没用,任他怎么胡搅蛮缠都挡不住他们子安是三元及第,也挡不住他们周勤兄是凭真本事金榜题名。
说什么都没用,揍他!
赵清摁住张牙舞爪的庞昱,顺便补了一句,“虽然这家伙骂的有点狠,但是不得不说他骂的很对,如果事情真的发生在我们身上我能再加二十个护院一起揍。”
太子殿下默默开口,“我再随二十个。”
王雱眨眨眼睛,“那我还用随吗?”
二十二十再二十,六十个身高体壮的护卫揍一个读书人,应该不用再加二十了吧?
苏景殊叹了口气,“几位,杀人犯法。”
庞衙内挣扎着探头,“所以我只是想,没有真的派人去大街上守着。”
赵清附和,“我也是。”
赵顼点头,“只是想想。”
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权贵,绝对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真正的权贵就要以身作则,父祖辈给他们打下来的基业不是让他们欺负人,而是让他们有底
气不用受别人的欺负。
可惜像他们这样的好权贵太少了。
王雱听着旁边仨人的感慨,再次搬起板凳挪远了点。
时间不早了,除了周勤急着割袍断义匆匆离开,其他几个都准备吃个午饭再走。
外面的饭菜很好吃,苏家的饭菜更好吃,来了不蹭饭是王八蛋,皇亲国戚看到好吃的一样走不动。
太子殿下赵世子庞衙内王小雱再加上他们的随从,苏景殊算了一下,今天这一顿估计能吃掉他们家三天的存粮。
厨房做饭需要时间,王小雱送走周勤后开始询问殿试的情况,太子殿下不用开口,不参加科举考试的赵世子和庞衙内也不用开口,他们家景哥自己说就行。
苏景殊想了想,回道,“注意一下不要被人陷害就行,防不住也没关系,有问题当场提出来,千万别拖延,一拖延主动权就没了。”
殿试之前所有考生会到太学学规矩,具体情况不用他来说,以他参加殿试的经历来说,唯一的忠告就是只要问心无愧那么遇到什么事情都别怂。
王雱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说道,“有两个周勤的事情在前面,今年殿试应该不会再出现污蔑人的事情。”
苏景殊想想也是,不会再出现污蔑人的事情那就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只要别太嚣张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几个人坐在花厅等饭菜,饭菜没上来先等来了白玉堂和展昭。
最近有大臣上奏说民间的治安问题越来越严重,希望朝廷加强治安管理,最好按照旧时的团保制度来管理地方,免得不是这儿出现偷盗就是那儿出现抢劫。
奏疏呈到御前,然后又出现在朝会讨论,开封府和六扇门的官员听到这么个奏疏后都沉默了。
不好意思,他们两个衙门管的就是京城治安。
自从六扇门成立,没有自持武力的江湖人添乱京城的不法事件越来也越少,治安问题怎么会越来越严重?
开封府翻翻他们的卷宗,确定连家长里短的争执都是越来越少,六扇门翻翻他们的卷宗,他们都不用翻,看数量也能看出来闹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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