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庄起了一个大早，过去给赵太后请安。
赵太后现在吃斋念佛，不想被打扰，平素却是免了嫔妃们请安。
戚明庄每于初一和十五两日，过去请安，再陪赵太后用斋膳。
用毕斋膳，赵太后修剪花草，戚明庄在旁边帮忙递剪刀。
赵太后一边修剪一边道：“明庄哪，有些事儿，你得主动，不能放任。”
赵太后自然知道皇帝心里只有谢宛卿，至今不肯碰后宫嫔妃。
只是这个事，她也实在无能为力。
皇帝大婚那会，她打听得皇帝没有碰皇后，当时倒是趁机让人送补汤给皇帝，谁知皇帝只一嗅汤，便嗅出不对来，当即就摔了碗。
之后数日不登门，母子差点离心。
赵太后对儿子没办法，只能敲打儿媳了。
她看看时辰，皇帝也差不多过来请安了。
“明庄，哀家有心撮合你跟皇帝，可也得你自己把握好良机。”
一会儿，殿外有内侍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赵太后抬头朝戚明庄道：“你去迎一迎。”
戚明庄应一声，跟内侍迎出去。
皇帝昨晚梦见了戚明庄，半夜还起来换了中衣，心中难免悻悻，也不知道悻悻什么。
因今日休沐，不须上早朝，用了早膳，就直接过来见赵太后。
不提防一进门，就见戚明庄迎出来。
皇帝一怔，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戚明庄答道：“臣妾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过来陪母后用斋膳。今日是十五。”
皇帝想了起来，以往他过来的略迟，没有这么早，便没有碰见戚明庄。
他不期然想起戚明庄在梦中的装扮，不由自主扫了戚明庄一眼。
戚明庄今儿穿了一条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在这夏初早晨，清新如新荷。
皇帝突然想起，以前戚明庄总是装扮得极为端庄严肃，近来，却明丽了许多。
皇帝先去见赵太后。
赵太后继续修剪花草，头也不抬，只喊戚明庄道：“明庄，泡茶罢。”
戚明庄应一声，煮水泡茶。
前世，皇帝亡后，她有一段时间为了打发时间，便开始学泡茶。
用心学了，泡出来的茶自然清、轻、甘、香。
她上次过来见赵太后，无意间露了一手，赵太后从此喜欢上她泡的茶。
赵太后知道皇帝对茶的口味跟她一样，这会子就想让戚明庄在皇帝跟前展示一番，也让皇帝喜欢上她泡的茶。
只要喜欢喝她泡的茶，迟早会抱上她。
赵太后又朝皇帝道：“皇帝喝一杯明庄泡的茶再走。”
皇帝请安毕，本想告辞的，闻言只得落座。
赵太后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皇帝在茶案前坐了，看着戚明庄泡茶。
戚明庄伸手提壶，袖子滑落至手腕处，皓腕如雪，光滑如玉，有些耀眼。
皇帝瞥一眼她的手腕，突然皱眉。
戚明庄如雪的手腕中间，有一丝抓伤红痕，极浅淡，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皇帝眉头再皱一下，问道：“手腕怎么有伤痕？”
戚明庄低头一看，答道：“皇上前回说衡王妃喜欢猫，赐了她一对猫儿，衡王妃极是喜欢，上回进宫，还抱了其中一只在怀。臣妾见那猫养得好，忍不住伸手撸了一下，那猫却是怕生的，‘喵’一声叫，抓了臣妾一把，这便留下伤痕了。”
皇帝突然不快，“你若喜欢猫，自己养一只便是，何必去撸别人的猫。”
他顿一下，“待会儿，朕让李保挑一对猫儿送到正阳宫。”
戚明庄忙谢恩，笑得眉眼生辉。
皇帝心头不快方消散了。
赵太后放下剪刀，进院时，正好戚明庄泡好茶，便接过一杯。
她轻呷一口道：“明庄这茶艺，不同一般。”
皇帝举杯，呷了一口，微微一怔。
养心殿内的侍茶宫女，泡茶技艺虽不错，但也泡不出这样的茶来。
他再呷一口，突然又不快了。
皇后一手好茶艺，竟从来没有在他跟前展露过。
赵太后眼尖，见皇帝神色不对，不由诧异，问道：“莫非这茶不合你口味？”
皇帝收敛起神色，答道：“这茶喝着不错。”
赵太后觑他一眼，“哪你为何蹙眉？”
皇帝勉强一笑道：“突然想起一件烦心事罢了。”
他忙岔开话题，“母后若喜欢这茶，朕叫人再送一些过来。”
喝毕茶，戚明庄却是主动起身，禀道：“母后，臣妾近来习得一曲清心咒，听了忘忧，不若这会弹一曲？”
赵太后一听大喜，趁着皇帝在这儿，你正该显摆才艺哩。
她忙吩咐人摆琴。
宫女摆好琴，扶着戚明庄过去坐下。
皇帝神色平静，说到琴技，宫中这些人，只怕皆比不上宛卿。
他有些怅然，若得宛卿在侧，平素听她弹琴，与她品茗……
皇帝正神游太虚，琴音已响起，空灵清透。
他一下回神，凝神细听。
一曲毕，他轻轻鼓掌道：“原来皇后不单有泡茶技艺，琴技也了得呢。”
赵太后笑吟吟道：“皇后啊，本就多才多艺。”
戚明庄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便站起来告辞。
她一走，赵太后便去看皇帝，没好气道：“你和皇后大婚近一年了，什么时候能让哀家抱上孙子？”
皇帝淡淡道：“儿子还年轻，总归会让母后抱上孙子的。”
赵太后冷笑一声道：“可不单哀家急，朝中大臣也急呢，皇帝至今无子，大周朝后继无人，谁能不急？”
她语气有些恨，“衡王侍妾已为他育得两个儿子，楚王侧妃也育得两子一女，皇帝再没有动静，只怕要听从大臣的，先从皇亲中过续一个儿子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母后不必如此相逼，儿子自有道理。”皇帝站起，不待赵太后再说，径直走了。
赵太后气得直喘。
这个不肖子！
皇帝回至养心殿，吩咐李保挑一对猫儿给戚明庄送去，想了想，又加赐一对玉镯。
皇后皓腕如雪，宜戴玉镯。
皇帝这一日休沐，难得清闲，照以往，正该焚香弹琴看书弈棋赏书画，但是今日，有些心神不定。
他想着赵太后的话，神色阴沉起来。
是该早些弄死衡王，把宛卿接进宫生儿育女。
傍晚时，他看看时辰，略有些焦躁。
昨晚吩咐了皇后，让她今儿再派人去衡王府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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