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慢悠悠把玩着匕首,唇角的笑意却骤然消失殆尽。
“不够。”
她冷声道,“沈家除了粮食,还需在十日之内,奉上两千匹战马。”
沈老气得“腾”一下站起身,老朽的身躯摇摇欲坠。
“简直欺人太甚!!”
他指着少年的鼻子大骂,长长的拐杖狠狠挥过去。
“哐当—————”
金色面具被挥落在地上,露出少年半张白皙芙蓉面。
在座所有人呆呆怔愣在原地,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不可置信之事。
姜洛悠然坐于紫檀雕花双螭交椅之上,右掌中把玩匕首的动作未停。
“你、你、你……”
沈老满目震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座几人皆曾见过那位传闻已死的永安公主,分明和眼前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怎、怎么可能?!!
“妖孽啊……妖孽啊……”
沈老怔怔望着她,半张的口中发出大喊。
“……女子……女子怎可造反称帝……!!”
手中匕首忽然一顿,姜洛抬眸,眼神冰冷如刃。
下一瞬,匕首飞射而出,迎面斩断沈老鬓边一缕白发,直直钉入身后的立柱。
沈老吓得两股战战,此时惊骇地瞪大眼,举着的双臂一动也不敢动。
姜洛眼神冰冷,说出的话更冷。
“沈老年纪大了,也该放权了。”
“沈氏先祖曾在马背上立下赫赫战功,今后的主事也当是个悍勇善战之辈。”
言罢,施施然起身,率众部下离开。
姜洛自是不知道,沈老当夜便气病了。
是夜,众人聚集在沈氏正堂之中。
每每族中有重大决议,族人皆会聚集在此。
面对此番困境,偌大的祠堂中阒无人声。
良久,唯有一人上前一步,当着众多族人的面,竟自告奋勇接下筹备马匹之事。
人群散去后,沈父将女儿叫到书房中长谈。
沈济在廊下等了许久,才终于见阿姐从书房中出来。
阿姐面容皎皎,似悲又似喜。
“阿姐如何了?可是父亲又责骂你了?”
夜风拂过二人的衣摆,沈君仪忽然笑起来,笑得双肩抖动,笑声似畅快似凄怆。
笑着笑着,竟然有眼泪涌出来。
沈济一时看怔了。
笑声渐停,沈君仪抬手慢慢擦掉眼泪,冷声道。
“父亲同意将筹备战马之事交给我。”
沈济难掩惊诧,眉心紧皱,“父亲怎会让阿姐做这件事,他一向不喜你参与家族之事。此前阿姐执意退婚,已是让父亲震怒。”
沈济心中很是不赞同,只有十日,如何来得及筹备两千匹战马。
若是做不成,族中长辈又会如何苛责阿姐。
沈君仪冷笑一声,握紧掌中赤色长鞭。
“若无战马,如何与北穹铁骑相抗,天下倾覆,沈氏又如何能全身而退。今日沈家没人做的到,我就要做得到,旁人觉得来不及,我就要让它来得及。”
***
冬季的寒意终于渐渐退去,长风拂过长眠的大地。
一抹嫩绿探出新芽,为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带来一丝生机。
南境初定,又薅了江南几大世族不少好处,休整补充军需粮草后,大军拔营北上。
一路上随处可见败井颓垣饿殍遍地,百姓流离失所,不知何处才是生路。
北穹将大邺这块肥肉视为囊中之物,肆意抢掠屠戮。
但这一次绝不会像前世那样容易。
层层乌云聚集在头顶,天色阴沉似要侵压下来。
远远望过去,远山的脊线浑如海浪,无数玄甲士兵如黑压压的潮水,无声将平原易野覆盖。
已经快到邑城。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腥气,那是大雨前的征兆。
行军数日的众将士已是疲惫,但无人敢慢下脚步。
“咻————”
空中轰然炸开一簇红色焰火。
前进的马匹猛然被缰绳勒住,行军队伍缓缓停下。
姜洛拧眉,抬目远望。
派出去的斥候发出红色信号,就代表前方有危险。
密集的黑云越来越低,从高处远远望去,邑城城门紧闭。
城墙脚下似乎聚集着一片阴影。
一滴,又一滴。
雨水淅淅沥沥落下。
空气中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不知为何,姜洛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密林间急促的马蹄声渐近。
轻骑斥候疾驰而来,匆匆下马,面色铁青难看。
“回禀帝君,邑城外流民聚集,身上都有脓疮溃烂,属下前去查探,城中已爆发瘟疫……”
!!
姜洛眸中一震,扬声问,“你可看清了!”
“属、属下绝不会看错。”
前世天下祸乱,遍地的腐尸堆得如小山,蝇虫臭蛆不计其数。
如此,便爆发了吃人的瘟疫。
——庚戌年,天下疫,死者十有六七。
但在她的记忆中,绝不会发生得这样早。
邑城水路发达,离雍都不过百里,若是真的有瘟疫,恐怕很快便要蔓延至各地,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凶险,还请帝君先行撤离。”斛继焦灼催促。
却见姜洛在马背上一动未动,神色肃凝。
“滴——触发任务:悬壶济世渡众生,奖励真善美值丰厚!请宿主加油!”
天色愈发暗下来,一道白电撕裂天空,大雨如同天塌了般铺天盖地倾泻下来。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惊雷从头顶碾过,滂沱雨水不断冲刷着铠甲。
将士们终于听到帝君沉声喝令。
“留下,救城。”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的雨夜。
邑城中火光影影绰绰,布巾掩面的守城卫将一具具尸体从屋中抬出来。
悲痛哀凄的哭声如同鬼泣,在城中回荡不绝。
“……呜呜……我的囡儿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
“乖儿啊……别怕……娘很快就来陪你了……”
城守卫又将一具尸首拖出来,一名形容狼狈的蓝衫女子哭喊着扑上去。
“娘……我娘没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她……”
城守卫将人翻过来,火光映照之下,那老妇面上密密麻麻的疮瘢紫黑溃烂,惨不忍睹几乎看不清面容。
早早就已经断了气。
蓝衫女子跪坐在地上捂面痛哭。
一具具遍布脓疮的尸首很快被带走。
城楼之上风雨晦明,原邑城太守周观不卑不亢对姜洛一礼,黑白夹杂的鬓发随风飘摇。
“回禀帝君,城中凡发疮者,皆会与其他百姓隔离安置,每日焚烧艾草,发放汤药,死者也皆会及时清理掩埋。”
“便是如此,城中染病者愈发增多,每日死者可达数百人。”
周太守面容苍老神色悲怆,才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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