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小孩子的零花钱当然不足以支撑我回京都。
第二天清晨,当我从客栈里面推开门,就见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掌柜和小二瑟瑟发抖地跪在角落里。
见到我,那群铠甲卫跪下行礼,武器和地面发出声响,他们说:“二长公主,您该回去了。”
我一看来人的架势,噗嗤一笑。
我也太有面儿了吧,这来请我的人里有监察院的,姐姐的,母后的……
“走吧。”
我笑道,但是语气却不由自主的冷淡下去。
*
“小长公主,你不该去澹州的。”
由于知道检察院也在找我之故,回到京都时,不出所料,我见到了一个人——
他太瘦了,我虽看见了他,却迟迟不敢与之相认。
直到他开口,我才敢确认。
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羊毛毯子,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可仔细看,他的头发只是略显黑灰,皱纹还不算多,目光更是深邃又锐利。
他只是太瘦削,佝偻时单薄得都让我觉得他值得同情。
“陈……萍萍。”
我念出了他的名字:“你怎么这样了?”
他看着我,枯瘦的手放在大腿覆盖着的羊毛毯上,叹气道:“小长公主,我们太久没有见过了,您仍旧是姿容绝世,我已经快老啦。”
他开口说“小”的时候,总让我不由得想起他叫我小郡主时那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时候他虽然弯着腰,但是还年轻,还能站在皇兄背后对我微笑。
我也有点难过:“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监察院的人是你派去澹州找我的?你可知道叶姐姐的孩子就在澹州。匆匆几载,你老了,难道比我还健忘,忘了叶姐对你的好吗?”
我的问题太多了,他的神情告诉我,他并不想一一回答。
“小长公主,我只能告诉您,那孩子是我建议送去澹州的。”他幽暗的眼神里不复当年的诚恳,让人有些看不透,“您若是信我,便不要再管这些事了。”
“信你?你可知我去时,小小叶正被一群人追杀!”
我提高了声音,他却不曾被我气势所压,极快接口道:“您又怎知那危险不是被您带去的呢?”
“什么?”
我愣了愣,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皇兄……”
我想说:“皇兄难道还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吗?”
但我太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因而话到嘴边就成了:“皇兄不是已经处理了那些要害叶姐的人么。”
陈萍萍的眼神变得悲哀,看向我时有着同情,以及对无知者的沉默。
他说:“小长公主,您睡了太久了,很多事您都不知道。”
他说:“若是可以,我希望您不要将您看到的听到的说给太后,说给长公主听。”
我瞪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挑拨?”
我色厉内荏地问着,尘封的记忆却在翻飞:
我想起母后曾经看向叶姐时忌惮的目光,她拦住我不让我去找叶姐时严厉的神态——那时我以为母后只是天生警惕胆小,看见叶姐那超常力量而害怕……
但是叶姐帮了大哥还救了本该早早死去的我,哪怕这样,也还会害怕吗?
还有姐姐……姐姐不喜欢叶姐我是知道的,但我当年只当做她是闹别扭且占有欲太强罢了。
在调查小小叶所在时,我已经胆战心惊地察觉皇兄对别院事出的默认。如今,竟难道我的家人里,人人都是害了叶姐间接或直接的罪人吗?
我默然离去。
*
我没有去见母后,而是去了姐姐的广信宫。
母后那边,我太了解了,很少有母亲会在她的小女儿面前隐瞒什么。
因而在她日渐威严的面后,我总能看出旁人已看不穿的太后凤仪下的优柔寡断和疑心重重,以及偶尔她那令人惊悚的狠绝。
我知道她仍保留了一份对我的母爱,可这才让我更为痛苦。
太平别院出事之前,我就沉睡在母后宫中,因为我相信她会在必要的时候唤醒我,是以毫无负担地沉沉睡去。
但也因为如此,我错过了叶姐姐最需要我的那一刻,也不知道兄长北伐遇到了多么危险的事情。
对此,母后事后的说法是:“你一个小孩子又能改变什么?你身体不好,本不该在那时劳神伤心的。”
那时我信了。
可是,现在我总不由得想起她避开的冷漠目光,以及被孩子怀疑时隐隐的恼怒。
我也是个狠心的人。
在知道一些残忍的真相后,我不允许自己去见她。
*
广信宫中,姐姐正在嘱托婉儿的奶娘相关事宜。
姐姐没有成亲,她不需要一个在她身旁约束的男人,但是婉儿却又是她想要的女儿。
我见过姐姐分娩后的模样,很难想象骄傲如她也会流露出那样柔和不掺杂质的爱意。
又或许是因为那时太虚弱?所以没有什么力气去维持她的威仪。
她躺在床上,发丝因汗而黏连在脸上,孩子就在她身侧,她对我道:“要不要抱抱她?”
她的语气太欢喜,也让久睡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我有些欢喜起来:“好……”
但我又退却了,放下了要伸出的手:“还是算了,我刚从冰宫出来,身上寒气未散怕伤着她。”
“好吧。”她看向婴孩,却是对我说话,“你以前同我说孩子出生时瞧见了谁,日后可能会像谁,我就想着若是让她像你就好了。”
像我?有什么好呢?
一个注定活不过二十的人,这么多年靠着叶姐的法子,断断续续地活着。
*
后来,姐姐没有将她的女儿留在身边,而是交由了母后抚养。
我偶尔能见到那娃娃一眼,可爱的让人想要抱在怀里揉搓一顿。
然而听说她的身体不怎么好。
我对此有些愧疚。
*
如今,雍容优雅的姐姐看到我时,眉眼抬起,露出一个清淡笑意,她让奶娘下去,柔和的声线响起:“怎么回宫了也没去见母后?”
“你知道我离开了皇宫?”
对我的疑问,她没有丝毫尴尬,反倒是像对我反应的不解道:“我刚去见了母后,没瞧见你,你去了哪里玩?这日子暖和起来了,别到处乱跑,叫我们担心。”
她的语速不急不缓,独特的嗓音非常动听。
我从前很爱尖叫和奔跑,那时候姐姐跟在后面叮嘱我慢一点时哪怕表情再头疼,语气也是很柔和。
经过岁月沉浸,她说话更温和而矜持了。
我和她是双胞姐妹,虽然我俩并非生的一模一样,可从小还是相像的。只是现在,她已是少妇的模样,我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不仅是外貌,她如今面对我的质问也游刃有余,不像小时候偶尔还被我气哭。
我们那时候的关系太近太好了,好到我没有办法和她虚以委蛇。
我问她:“当年太平别院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她的神情淡漠了下来,但还是不愿同我呛声,只是冷冷地嗔道:“为什么又要翻出那件事说。”
“我在问你话。”
“你今天是吃了炮仗么?为了一个外人,这么久没有见到我就来惹我不开心?”
“姐姐,”我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泪水,“告诉我,好不好?”
她很不愿意见我这般模样,没好气地侧过了身去:“没有。”
我一把抱住了她,熟悉的香味萦绕鼻间。
虽然陈萍萍不信任姐姐,但是我却是信她的。
只因知道她和母亲不同,姐姐或许会隐瞒我,却绝不会骗我,也骗不了我。我们当年几乎形影不离,彼此都太熟悉对方了,能很敏锐地察觉所有违和之处。
现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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