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戚南瘫倒在路边,准确的来说,是从山崖摔了下来。
南岭多山,青溪寨的苗疆人自小就是住在丛山峻岭之中,有些还喜欢住在悬崖峭壁之中,搭建起来的吊脚楼甚是稳固,寨里的孩子更是自小便会爬山下海,捉虫捕鱼。
所以陆戚南身段尚好,攀上这般高处没什么所谓,就是为了站得高看得远,更好掩人耳目。
只不过。
头脑昏胀,五脏六腑更是有如粉身碎骨,早是分不清哪里疼了,只是觉得自己若是再不撑着起来,恐怕真是要死在这儿了。
肋骨坠断,左边身体在树林翻滚中一直努力支撑着,虽说身上已是没有一处不是疼,好在半边儿右手还能动。
“真是…”
公主她为什么要折返回去。
搞不明白,她真是个疯子,就为了一个羸弱的男的。
脑海中蹦出的这句话,漆黑暗底的瞳色闪过一瞬的波澜,却又很快暗下去。
“铃铃铃。”
蛊虫已经从银饰上爬出来,钻进他的肉里。
“滋啦滋啦,嘎吱。”烂肉被一截一竖吃掉,生出新鲜粉嫩的新肉,连着错位断掉的骨头也开始重新拼接,生出新骨。
每生出一个新肉就是被千万只虫蛊撕咬、啃噬。
陆戚南从满是荆棘尖刺的斜坡爬上来,脸、手,身,免不了是会受一些破伤,陆戚南早就习惯了,身上有了蠡蛊之后,方才那些疼都算不了什么,只不过。
这身衣服破了……
不是,应说是又破了。
上次破还是初次遇见泠玉的时候。
陆戚南爬上来,嗤了口血。
锦雀服难做,耗时长,做工细,他此次带的,仅此一件。
“撕拉——”陆戚南毫不留情撕下衣角好大一张布,这身孔雀蓝衣色最为艳丽,纹理最为多样的地方就这样被他撕开,残缺的一块儿露出里衣,花青蓝太过像黑,与夺目的孔雀蓝相比起来极其的有所对照而又显露出古老与神秘。
陆戚南咬住边角,将手伤那一块儿包的严严实实,微卷墨发凌乱,偏偏头上银饰没有掉全,在漆黑夜下格外闪烁,明亮如星。
兀地。
“陆戚南!”
昏黑之中,耳畔中传来这一声呼唤,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第一反应是他听错了。
怎么可能,公主那个金枝玉叶如今定是和那个她羸弱的萧潋一起,怎会寻到这个荒山野岭里。
他真是疯了,这本就不是他的名字——
“阿戚!!!”
很是一声脆亮,然后,身后的视野里出现一盏明光,好几盏明光,缕缕灯火如星如坠,像他年幼时擅自同寨里的玩伴一起逃下山去才能看到的场景。
那是一个庆年夜,依照南岭城的习俗会放百姓喜闻乐见的烟火,苗寨是比其他汉人晚个一月才有苗年,往些时候戚是妄不敢同伙伴一起逃下寨去。
收养他的家是寨里最有名、做工最细致的打银人,也是他们汉人俗说的打银匠,闻名到店里时不时还会有汉人找上门来特意找上做银,杨秭抽不开身,总会叫他在一旁打点着,端茶倒水,招待客人,还时不时说些好听的话给客人听,或是给杨秭记账书。
汉人比寨里的人好忽悠得多,给钱也多,虽说有几个会斤斤计较,但是输不过他巧言令色,或是他眨眨眼谄媚。
杨秭同他说过,他生的好看,讨人喜欢,又聪明,若是帮衬着多卖些银饰,他就允他庆年节下山去玩。
不过那日,戚却捱不过玩伴的牵绊:
“阿戚,今晚山下有烟火,咱们一起去看吧!”
“阿戚,逃一次没事的,罗子我俩经常下山去玩儿,有次半夜才回来,俺老娘都没骂我嘞。”
“…”
三言两语,戚手上那半打成的银早就握不住了,年幼玩心最是重,怎会敌得过这般诱惑。
“阿戚,你怎会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
泠玉匆忙奔过来,早就甩开后面那些侍卫、侍女一大截,如今敞开了面偏袒,也没了徐异和容晴灯阻碍,利利落落地跑到他身边。
“你怎么在这?”
陆戚南出声,声音却是哑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冷白的脸上沾了泥污,又是片又是碎叶,怎么看都是狼狈样儿,可是却叫人心起涟漪。
兴许是这张脸吧。
人是视角动物。
泠玉被他这一问,喉咙一下子干到嗓子眼儿,一时没来得及说上话,心跳鼓鼓,不知是跑的还是其他,只道:
“我来找你。”
这有什么问题吗?其实这句话,本该是她问的才是。
“你怎么……”
摔字被他的话咽进了喉咙里。
“来找我?”陆戚南扯唇,眼底满是厌恶、怒意,叫人看着害怕,声色更是寒彻刺人,“公主不是正与未婚夫你侬我侬?还有功夫来找我?真是……”
后面的话被人打断,泠玉抓住他的一只手叫道:
“我担心你出了事!”
夜风戚戚,彼此却因为这一句话停滞下来,泠玉难少的尖锐、急切,甚至说是打断别人的话,她从来接受的教育中是要尊礼从儒的,打断别人的话不好,她本就不是一个强势的性子,虽说她知道很多时候这种性子都会吃亏,以及陆戚南从来都只是会说如此尖酸刻薄的话。
心跳如鼓,说完身体都还是在抖的,一路的跑、追,又是跟着自己心里冥冥之中的指引,蛊契将两人的性命关联在了一起,让泠玉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是一呼一吸。
泠玉觉得自己
时间静默,只有风鸟虫鸣声,泠玉被风吹冷静了,徒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急,这话太令人觉得误会。
陆戚南,他怎会出什么事呢?
她并不是想咒他有事的。
有些不敢抬眼,好在陆戚南也一直在静默,泠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能是觉得自己疯了吧,那些话泠玉从来都不在意,她无所谓。
身后的侍厮步履渐近,泠玉不想再多说什么,喉咙因为方才吼的那一句干涩又火辣,咽了唾沫依旧是干疼,泠玉后退一步,最后道:
“走么?”
细细微微,但是确实真挚的问候,泠玉不想将两人关系闹得很僵,更何况如今在外面,他这一身模样,也不知晓是遭遇了什么,这一切因他而起,可是眼下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凡事都要给彼此留个余地。
“你要跟我走吗?”
泠玉再问,自己向来不是把面子看得很重的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做人要学会以退为进嘛。
况且,自是相遇以后,他一直是跟着自己的,如今落得这般模样,倒是显得自己怠慢他了,他痛她也痛啊。
“嗤。”陆戚南又吐了一口血。
“漱漱。”
少女突然靠前,他的身体僵住,周身迅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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