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看着杨明经眼中威胁的神情,她心中生出几分惧意,但更多的却是陌生,好像眼前的人不是她多年朝夕相处的郎君。
她求助地看向杨申,杨申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
何氏那紧绷的神经,好似一下子垮了,整个人委顿在地,脑海中居然闪过当年二老太爷和老太太,知晓三房老太爷过世时脸上浮起的笑容。
那时她是如何思量的?
掌家大权就要到手了。
可她没想过,有一日他们的手也会伸向她。
不,她想到了,否则也不会将药方藏起来,就想着在危急时刻拿出保命,药方却刚刚取出来就被杨明经夺走。
何氏牙齿发颤,如坠冰窟。
杨明经见何氏这般,心中略有些发沉,知晓自己夺走药方的举动,已经让何氏怨怼,但这药方他没法再给何氏。
杨明经伸手去拉何氏,轻声道:“现在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何氏眼睛中淌出泪水。
杨明经接着道:“我这就让人去宗祠那边,将所有的事都查一遍,如果四弟他们动了手脚,我必定不会帮他们隐瞒。”
何氏半晌才幽幽道:“如果老太爷要将事情压下呢?”
杨明经略微迟疑。
何氏面露冷意:“悄悄地将事情瞒下来,以后都不提了?毕竟那是你的四弟,他们还在衙署里。”
何氏忽然庆幸,她听了谢氏的话,将掌家大权暂时交给谢氏,否则她不可能提前知晓宗祠那边的事。
何氏道:“如果杨明山和邹氏没有被关押,恐怕宗祠早就出事了。”
“老爷不让我将药方的事闹出去也行。”
杨明经和杨申都等着何氏的下文。
何氏面露坚定:“让三房接着查,至少要让全族都知晓,邹氏掌家时藏私,我要让邹氏再也摸不到中馈的腰牌。”
何氏重新在床上躺下,之前她只是养伤,现在感觉身心俱疲,仿佛真的重病缠身。
杨明经安抚住何氏,这才带着杨申走出屋子,脚踏出去的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外面的情形又有了变化。
“巡铺的军巡卒进门了。”
“二老太太让您过去。”
“三房那边将老太太院中的管事打了。”
杨明经不禁又转头看向主屋,何氏如今的模样,不可能主动将谢氏手中的中馈大权收回来,如果他以族长的权柄威压,何氏恐怕也会闹出别的事端。
杨明经感觉到胸口的药方就像是一块烙铁,灼的他生疼,他恨不得立即拿出来焚烧干净,却又因为今日的事,对爹娘和四弟一家有了忌惮。
但这药方只能用在二房。
何氏因为怒气失了智,这样就想拿出去……
在他手里更稳妥,他绝对不会让外人知晓,更不可能拿给三房的人看,尤其是那个谢氏。
总之,即便将来有用处,也不会比现在拿出来更糟。
想到这些,杨明经松口气,至少他阻止了更大的事发生。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些,也让他深深皱起了眉头。
……
巡检衙署。
贺檀看完杨钦送来的书信,递给了旁边的王鹤春。
这信函看似只是封寻常家书,但里面却透着一股蹊跷。
贺檀道:“你大哥与二房的杨骥没有来往?”
杨钦笃定地摇头:“二房平日苛待我们,恐怕我们三房再在族中抬头,这些大哥与我都知晓,所以大哥才私底下请方坊正帮忙,寻机会入了军营。打算得了军功,就带娘和我单独出去立户。”
“大哥寄回的家书中总是叮嘱,让我们尽量躲着二房,以免被他们算计。可他却主动提及二房五哥,当时我也觉得有些怪,还让母亲写信的时候询问,可大哥后面的信里却没回应。”
贺檀面露思量,听得身边的王鹤春道:“你大哥会在什么情形下提及二房?”
杨钦道:“每次……都是让我们多些防备,免得二房行不轨之事。”
说完,杨钦对上王鹤春的眼睛,这一瞬间,他有种错觉,王主簿的目光竟然与嫂嫂有些相像。
都是一般的清澈,好似能看透人心。
贺檀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答案就在眼前了。
这就是为何谢氏让杨钦将这封信拿给他们。
杨绎很有可能在军中听到了一些有关杨骥的消息,而且绝不是什么好事。
军中和商贾有牵连,不正中他们下怀?
看来得去查查这个杨骥。
贺檀正琢磨着这其中的关节,只听外面的文吏道:“巡检,左南厢巡铺的人有事禀告。”
陈虞侯不在厢中,便由军巡卒将消息带回巡检衙门。
“永安坊杨家抓到了一个偷盗族中财物的郎妇,掌管族中中馈的娘子,让人将消息报来了巡铺。”
听到这话,王鹤春看向杨钦,杨钦脸上一片茫然,显然对此并不知晓,但很快茫然变成了担忧,是怕自家母亲和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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